元白不喜歡醫院裡淡淡的消毒水味，呼吸放輕, 悶頭跟在陸曜後麵走。
醫生聽到兩人是來測契合度的, 先給了一份告知書, 讓他們在休息室等一會。
陸曜手上拿著告知書，元白湊過去看，不外乎是說取樣過程中會有輕微不適、可能造成腺體紅腫等傷害，需要放鬆情緒配合醫生等等。
陸曜翻頁過來, 看著最後那段小字附注，注目良久。
那是關於契合度臨界值的詳細說明。
契合度小於60%的AO, 在發情期以外，彼此可以像beta一樣相處。
60%~80%, 契合度仍然處於較低的水平，對對方的影響有限。
大於80%已可算作高契合度, 適宜完全標記。
契合度92%以上，如非戀人應當注意保持距離，極有可能受對方信息素影響，造成不可挽回後果。
96%, 警告臨界值。注：概率&0.00015%, 極端危險。
……
他們的生理課本花了一個章節對臨界值進行了論述, 陸曜看著附注，腦海控製不住地浮現出那些詞——
無限發.情、無接觸式標記、絕對忠誠。
達到臨界值的AO，如果沒有建立戀情的預期，就永遠不要再有交集。
陸曜看一眼元白，omega也正在看他, 一雙黑潤潤的眼睛澄澈乾淨。
如果元白知道他此刻在想什麼，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陸曜抬手，摸了一下少年軟軟的頭發，猶豫問：“你怕麼？”
元白含混道：“來之前就做好心理準備了，不管怎麼樣又逃不掉，先查出來聽聽醫生怎麼說。”
陸曜的手掌摩挲著他的發根，元白不自在地挪了挪，小聲道：“不過這上麵說……alpha取樣，也挺疼的。”
元白分化之後取過一次信息素，那次他在睡夢中所以沒感覺，但是醒來後腺體還有腫脹感。
他不知道alpha是怎麼取樣的，但是陸曜曾經給過他一整瓶信息素提取液，如果alpha取樣會很疼的話……
陸曜不在意道：“我沒什麼感覺。”
元白看了看他，忽道：“你彆怕。”
陸曜以為他指的是不要怕疼，卻聽元白繼續道：“就算真的超過臨界值，也不一定就一點辦法都沒有。這幾個月不是也……挺安全的麼。”
他說著說著自己沉默了，想到的是生日那天痛苦的alpha，和他眼中濃烈的化不開的渴望。
陸曜握了握拳，沉聲問：“如果……”
護士剛好推開門，探頭問：“你們誰先開始取樣？”
元白看一眼陸曜，alpha放下告知書，站起來。
“我先。”陸曜淡漠道，低頭對元白笑了下，“等我回來。”
alpha信息素的取樣有一點像取蛇毒。方法很原始，但流程處理要很嚴格。
成年alpha會控製好信息素外泄，但取樣會帶來疼痛和輕微挫傷，應激反應經常導致他們瞬間釋放出大量的信息素。醫生是普通人，防護不到位很容易受到高純度alpha信息素的控製，導致動作失衡。
元白注視著玻璃門外神態放鬆的陸曜和如臨大敵的醫生一起進入取樣室，剛剛叫他們的護士拿了兩杯水過來，輕放在桌上。
元白輕聲道謝，小護士相當年輕，性格也活潑，剛剛已經矚目兩人好久，這會逮著機會，忍不住問：“你們來測契合度也是做婚檢嗎？”
元白手裡捧著溫水，有些慌，抬頭問：“做什麼？”
“婚檢呀。”小護士一邊整理東西一邊大方道，“來測這個的基本上全是為了結婚呢。雖然現在契合度不算在婚檢必需檢查項目裡，但是大部分人還是會選做的，畢竟契合度低了很容易生活不和諧……”
元白嗆了一口水，忙抓起紙巾擦拭。
“不是。”元白忙道，“不是……你想的這樣，我們是擔心契合度太高影響正常交往，才來查一下聽聽醫囑的。”
小護士驚奇看他一眼，隻見omega少年臉微紅，努力解釋道：“我不可能跟他結婚的，因為……”
“因為你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哪知護士一臉了然，還掩藏著淡淡的興奮，完全歪曲了他的意思。
元白簡直無言以對，隻得又喝了口水壓驚。
小護士看他擔心的樣子，忙道：“這個我們有職業道德，不會對外麵說的，你放心。另外偷偷跟你說一句。”
護士眼睛笑彎起來，彎身在他耳邊道：“你們倆真的很配唷。”
……
元白是想解釋的，奈何太多話湧到嘴邊，而他隻有一張嘴，越是急迫，越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門再次被推開，剛取完樣的alpha站在門口，嘴裡咬著顆消毒棉球，原本一臉不爽。看到元白朝他看過來，表情立馬恢複正常，一副酷酷的樣子。
護士看在眼裡，差點笑出來，咬牙忍笑收拾了東西往外走，還衝小少年悄悄眨了眨眼。
元白瞅著慢吞吞走進來的alpha，這家夥今天好像有點故意耍帥的嫌疑，乾什麼呢，又不是舞台上，釋放魅力給誰看啊。
嘖。
他想起小護士那句“你們倆真的很配”，心裡暗暗哼了一聲。
彆人覺得他們配有什麼用，誰知道陸曜想跟誰配呢。
alpha走近，卻被元白瞪了一眼，頓時莫名其妙，覺得非常冤枉。
“怎麼了？”陸曜道，“是不是怕疼？我剛剛跟醫生說了，他保證動作會很輕。”
元白低了點頭道：“反正會打麻藥的，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