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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般溫柔 柳熙 12131 字 5個月前

和靳文燊約好晚上見麵, 紀瑟瑟還有一下午的空餘時間。

醫院這邊,她也幫不上忙,宋紜和紀均山都催著她趕緊回學校上學。

趁著宋紜睡著的時候, 紀均山拿起外套,要送紀瑟瑟去學校。

“不用了, 爸,你留在這裡好好照顧我媽吧。”紀瑟瑟抿唇道, “我自己去學校。”

紀均山熬了好幾夜, 麵色疲憊地拍拍她的頭:“那好,你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給我打電話。”

紀瑟瑟點點頭,又看了宋紜一眼,轉身走出病房。

離開醫院, 她沒去學校, 打車去了萬隆廣場。

靳文燊那雙被她弄臟的球鞋標誌很明顯,每季新款上市, 都會掀起一股搶購熱潮。

紀瑟瑟去了一家連鎖店,將她提前在網上搜索到的那雙鞋的照片給店員看。結果被告知, 那鞋早已經斷貨了,全網想買都買不到。

買不到就算了吧。

紀瑟瑟另外買了一雙價位差不多的籃球鞋, 估計碼數大概是9.5,讓店員給裝起來。

晚上八點半,還是那個小公園, 紀瑟瑟坐在人工湖邊的排椅上等著。

靳文燊是八點三十五到的,一路跑得氣喘籲籲的。他們籃球隊晚上訓練到八點鐘,然後他逃了晚自習,直接打車跑回來了。

“瑟瑟!”他一路跑過來, 直到隔三五米的距離才緩下步子,慢慢平穩呼吸,極力維持表麵的淡定,可是那一雙眼睛裡的歡欣和喜悅卻怎麼都藏不住。

就像從寒冬中醒來的鬆樹,在細軟而清潤的春雨中舒展開枝丫,一點點鼓出嫩綠的芽,生動又有活力。

“你沒事吧?怎麼好幾天沒上學?”他邁著長腿走到她麵前,俯身打量她,目光專注而認真。

紀瑟瑟看著他的眼睛,輕輕搖頭:“沒什麼事,前兩天感冒了,有點重。”

“感冒了?”靳文燊抬起手,探她的額頭,關切道,“這會兒好了嗎?不發燒吧?”

紀瑟瑟微微向後,躲開他的手:“不發燒。”

深秋的寒夜有些涼,靳文燊提著褲腿半蹲下身,視線與她平齊。仔細打量她的臉龐,發現她麵色蒼白,眼簾下泛著淡淡青色,看起來有些憔悴。

“怎麼感冒了,凍著了嗎?”一時間心疼不已,他連忙脫下自己的外套,要披到她身上。

“不用。”紀瑟瑟拒絕他的好意,“我感冒已經好了。”

“那你明天能去上學嗎?”

“嗯。”

靳文燊放下心來,拉著她的手輕輕揉捏著,一邊盯著她看。好幾天沒見了,著實有些想念。

紀瑟瑟想把手抽出來,可是抽了一下,沒抽動。

默默看著靳文燊,她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提袋,遞給他:“我給你買了雙球鞋,也是一樣的牌子,隻是買不到你之前那一款了。鞋碼是9.5的,不知道你穿合不合適。要是不合適,或者款式不喜歡,你自己去換吧,小票放在裡麵了。”

靳文燊這才注意到那個紙袋,看到球鞋的標誌,有些愣:“你給我買鞋乾什麼?”

紀瑟瑟看著他的眼睛,默然道:“靳文燊,我們分手吧。”

“什麼?”漆黑狹長的眸子眼神驟然一深,靳文燊滿臉錯愕,懷疑自己幻聽了。

“我們分手吧。”紀瑟瑟又重複一遍,“以後不要在一起了。”

“你開玩笑的吧?”

“我是認真的。”

仔細打量她的臉龐,在她疏冷的眼睛裡看不到沒有任何一絲笑意,靳文燊鬆開她的手,站起身垂眸審視著她。

良久,他問道:“為什麼?”

“談戀愛影響我學習。”紀瑟瑟沒看他,目光平視著前方,低聲道,“明年就要準備高考了,我想把全部心思都用在學習上,不想因為彆的人或是事分心。”

勁瘦的胸膛極為緩慢地上下起伏著,靳文燊似在努力壓抑著情緒:“不分手,行嗎?”

“我以後做的再好一點,儘量不給你發微信,少去打擾你。在學校裡,我一定規規矩矩的,不會給你招惹任何麻煩……我隻要陪著你上下學就可以了,好不好?”

紀瑟瑟垂下眼簾,搖了搖頭:“對不起。”

“為什麼要對不起?”靳文燊滿心不解,努力壓抑住暴躁不安的情緒,耐著性子好聲好氣地問道,“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什麼突然要這樣?”

“是不是我哪裡做的不好,惹你生氣了?”狹長的丹鳳眼尾梢上揚,孤傲又偏執,又有些痛苦,他俯下身看著她,語氣裡含著一絲委屈和乞求,“瑟瑟,原諒我一次,好不好?隻要你說,我都改……我不想和你分開。”

心裡壓抑又難受,紀瑟瑟真真切切地感覺到,自己真是太壞了。

“我跟你說實話吧。”

努力忍住眼底的酸澀,她垂著眼簾,低聲道:“你還記得我說過,有張夾在我書裡的紙條嗎?上麵寫了一句話,誇我紮丸子頭好看。因為那張紙條,我媽懷疑我早戀,還鬨到班主任那邊去了。我跟我媽賭氣,嫌她懷疑我,所以故意去找個人早戀……就是想氣氣她。”

微微頓了一下,她用力眨了下眼,繼續道:“可是現在……我發現我錯了,我不該那麼叛逆,也不該用這種方式去對抗她。是我的錯。”

“我媽很反對我早戀,怕我影響學習。我不想再惹她生氣了……”

話說到這裡,意思已經很明白了。

靳文燊忽然間懂了,那個甜蜜又夢幻的秋夜裡,她為什麼突然間提出要做他的女朋友。

幸福怎麼可能來得那麼輕易?

“所以,我,就是那個你故意去找的人?”他一字一字,說得極慢,似是難以置信般問道,“你一直在耍我嗎?”

紀瑟瑟有些難堪,低聲道:“對不起。”

薄削的唇緊抿成一條線,靳文燊努力按壓著滿腔暴躁不堪的情緒,忍耐著問道:“那後來呢?”

“就算開始是假的,那後來呢?”他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看著他,“後來那些開心的事,也都是假的嗎?我就不信那些都是你裝出來的?”

紀瑟瑟默默看著他,硬下心腸:“是我不好,不該欺騙你,我向你道歉。”

原本英氣俊朗的麵龐陰雲密布,孤傲的眉峰間刻滿淩厲,靳文燊氣紅了眼:“難道你對我就沒有一點真心?”

紀瑟瑟低聲道:“抱歉,沒有。”

鬆開掐著她下巴的手,靳文燊冷笑著退後幾步,森寒的目光直望著她,半晌,點了點頭:“紀瑟瑟,你行。”

說完他便轉身,氣衝衝地離開。

“靳文燊!”紀瑟瑟站起身,喊了他一聲。

那個離開的背影頓了一下,終究還是停下了,轉過身來看著她。他的眸子黑亮亮的,略微上勾的眼尾明明極為傲慢,此時卻含著一絲壓抑不住的期待,定定看著她,似在期待她能說點什麼他想聽的話。

心臟像被針紮了一般,綿綿密密地疼,紀瑟瑟咬著唇:“鞋你收著吧,是我精心挑的,你穿著應該好看。之前弄臟你的鞋,很抱歉,這就算是賠禮吧。”

抱著滿腔希冀,卻被巨大的失望砸中,一身孤傲的少年再也壓抑不住戾氣,爆了粗口:“我連人都沒了,我他媽還稀罕你一雙鞋?”

可是紀瑟瑟已經轉身走了,越走越快,很快便消失在他的視線中。

急匆匆回到家,夜裡總是亮著門頭燈的二層小樓,此時整棟黑漆漆的。

紀瑟瑟拿鑰匙開門,打開客廳燈,滿室寂寥。

沒有媽媽在家了,一切都要靠她自己。

將廚房裡的鍋碗瓢盆洗乾淨,垃圾收了,將攢了好幾天的臟衣服塞進洗衣機裡,想去衝個澡,太陽能卻已經沒水了。

回到廚房燒熱水,等水開的時候,紀瑟瑟坐在媽媽平時坐的那把小板凳上發呆。

想起靳文燊最後那個失望又難過的表情,她說不清是輕鬆更多還是愧疚更多。

她做的是對的吧?

不,她隻是把自己做錯的事改正過來了。

她原本就不該去招惹靳文燊,不該去和他早戀,更不該和媽媽賭氣。

為了讓媽媽安心養病,她不能再錯下去了。她應該好好學習,和靳文燊分開是對的。

隻是對不起靳文燊。

她沒臉說媽媽生病的事,也抗拒去提“癌症”這兩個字。似乎她不提就可以當做不存在一樣。

她爸在病房裡和她媽說的話,她都聽到了。

紀均山勸宋紜趕緊做手術,趁著腫瘤尚未惡化,胃切除的手術成功率更高。

可是宋紜卻執意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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