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妹妹4】知青點(1 / 2)

沅舒窈的包袱也沒什麼好收拾的,裡麵除了兩套換洗衣物,其他的就是書本、毛筆硯台、竹笛口琴以及一雙明顯不適合穿出去的八成新紅色繡花布鞋。

祖母去世前留給她一個匣子,其他的不適合帶在身上,沅舒窈就隻帶了這雙紅色繡花鞋,這是她祖母親手為她做的,說是要讓她出嫁那天穿。

其實這會兒大家都以穿皮鞋為榮,城裡哪還有穿這種布鞋出嫁的啊。不過是祖母在沅舒窈出生時就興致勃勃做出來的。

老人家會摸骨頭,摸一摸小孫女,就知道她以後能長多高,腳丫子能長多大,說不出的奇妙。

書本擺回書桌上,毛筆掛起來,硯台放好,竹笛掛在蚊帳勾上,口琴則揣到枕頭下麵。

鞋子衣服放進箱籠裡,行李就算是歸置好了。

房間裡的書桌竹椅箱籠都是她下來後花錢自己置辦的,大隊上就有木匠篾匠,花不了幾個錢就能置辦下來了,知青點裡基本上每個人的房間裡都有一套。

有的是自覺確實用得著,有的則是覺得這樣布置房間,自己才像是文化人。

沅舒不擅長做家務,每日裡也就是打掃一下自己房間的灰塵地麵。

至於做飯,那是彆想了,這一年多裡,她都是多出一點糧食做抵消。

所以擦完了房間裡的角角落落,沅舒窈就沒彆的事乾了。

眼看著外麵陰雲擋住了太陽,沅舒窈就搬了椅子過去門口,拿一本紅書慢條斯理地翻看。

那些古書外文書是不能看的,早前就已經搜刮過一遍又一遍,早收繳完了,沅舒窈能看的除了課本,就是紅書之類的。

好在領袖也寫了不少詩,古體詩現代詩沅舒窈都能看下去,便是歌詞也行。

感性的人不止容易悲春傷秋,同樣也很容易被激情澎湃鬥誌高昂的豪邁派詩歌所感染。

等趙言誠拎著一袋糧食過來時,就看見坐在門口的小沅同誌看過來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生機活力。

趙言誠一愣,棱角分明的臉上不自覺露出個笑,柔和了利落剛毅的線條,“小沅同誌,是有什麼高興的事嗎?”

見他來了,沅舒窈收斂了些許外露的情緒,站起身一手握書,一手撫在門框上對他抿唇一笑,如淡雅的荷花。

“看了幾首詩,有感於革命先輩苦中作樂的精神,對比我現下的境況,隻覺得我們不能自怨自艾,應當打起精神迎接挑戰。”

趙言誠:“……”想到小沅同誌上工時的表現,趙言誠勉強忍住一言難儘的表情,點頭給予一定的肯定:“小沅同誌思想覺悟一向很高。”

不過思想覺悟高,不代表行動力也高。

沅舒窈一點也沒發現他言詞下的意思,意氣風發地抬起下巴,把視線放遠,看著遠處的大山,就像在看自己即將奔赴的戰場。

趙言誠苦惱地撓了撓下巴的胡茬子,心裡琢磨著明天要把小沅同誌安排到哪裡更合適。

既要讓她覺得自己受到了重用,又不能真的累到她。

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

趙言誠陪著說了會兒話就離開了,他還有不少事需要忙。

傍晚,烏龍山上的喇叭響起義勇軍進行曲,地裡的社員就像是一群螞蟻,陸陸續續從各處山坡地裡彙聚著往山下走。

李紅跟周芬芳一起,在山腳下水庫邊洗了手腳。

從另一座山上下來的三個男知青也到了。

其中一個戴眼鏡,長相文氣十足的男知青看見李紅跟周芬芳,就迫不及待地詢問:“他們都說小沅同誌回來了?是不是真的?”

這人叫王博,跟沅舒窈是一批次下來的知青,過來的路上就對沅舒窈一見鐘情了,不說知青點,就是整個紅星大隊的人都知道他對沅舒窈有那個心思。

李紅眼神一暗,垂著眼睫毛沒說話,低頭繼續撩水洗臉。

王博家裡條件不錯,父母是雙職工,每個月都會寄包裹來,家裡孩子也差不多都安置好了。

換言之,下一個要安置的就是他。

王博是知青點裡最有機會招工回城的人。

李紅比他早來兩年,摸清楚情況後就對王博生出了心思。可偏偏王博眼裡隻有沅舒窈,讓李紅暗地裡拋的那些眉眼全都喂了狗。

周芬芳是個管不住嘴的,聞言撇撇嘴,翻了個白眼:“你問我們,我們哪知道啊!”

可說完不知道,下一刻又興致勃勃地八卦起來:“回來肯定是回來了,要不然哪能傳出這個話啊!還說是沅舒窈根本沒走,就是在招待所裡住了幾天,誰知道是不是跟大隊長一塊兒住的!”

王博不滿地皺眉,另外兩個男知青也聽不下去了。

國字臉的“老大哥”唐猛海粗聲粗氣提醒:“這種話是能亂說的嗎?不說趙隊長這幾天都在隊裡,趙隊長跟沅同誌也都不是那種人。”

周芬芳歪嘴斜眼:“知人知麵不知心唄,誰知道趙隊長是不是一直都在啊。再說了,這個話又不是我說的,現在生產隊裡不少人都這麼說!”

長手長腳身材乾瘦的藍軍笑嘻嘻撩水洗胳膊:“彆人說了你就也要說啊?那彆人吃屎你去不去?”

他這人總是笑嘻嘻的,其實最混不吝,什麼話都能說得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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