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1】荒野挑戰(1 / 2)

逼仄的地下室群租間裡, 地上桌子上凳子上,到處都是亂扔的外賣盒,唯一的大件家具床上也未能幸免, 大半張床都被各種衣服褲子內褲襪子占據著, 甚至還有兩雙不知道乾淨與否的鞋子糾纏在其中。

縮成一團隻占據了裡側一個小邊的人呻&吟一聲,動了動,掙紮著到處摸索一番, 卻沒摸到他想找的東西。

“嗯――”

楚延按著跳動著一抽一抽的太陽穴, 莫名乾澀發痛的眼讓他無法睜開, 隻能閉著眼喊了一聲:“嘶,小鵬?小鵬!”

小鵬是跟了他十多年的助理, 從他剛出道的時候就在了, 是他能夠信任的人。

作為即將奔四的娛樂圈老乾部, 楚延的作息時間是十分規律的, 哪怕還在外麵拍戲,隻要沒夜戲, 晚上必定十點鐘準時睡覺。

記憶裡,前兩天知道助理為孩子上學的事煩惱,楚延就送了他一棟學區房,小鵬高興得跟他老婆打了許久的電話。

難道是打得太晚,現在還沒起來?

不可能吧, 小鵬乾了十多年,可從來沒仗著是他身邊的老人就鬆懈懶散, 可謂是娛樂圈裡的勞模助理。

揉著眼睛,楚延勉強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 而後深深地震驚了。

“晴空,你確定要去參加這個節目?野外求生, 是真的野外,而且這個節目組出了名的會折騰嘉賓,簽了約再反悔,肯定會被懟上熱搜。”

經紀人雯姐不確定地再次詢問夏晴空。

夏晴空點頭,沒說話,清秀的小臉上卻滿是確定。

知道她性子倔,雯姐也不再勸阻,隻是翻出號碼,給那邊打去電話,協商好簽約的事。

“晴空,跟姐說實話。”

雯姐溝通完,約好了簽約的事,轉著椅子麵向夏晴空,滿眼真誠地注視著她:“你到底為什麼忽然要參加這個綜藝?”

此前夏晴空一心唱歌,哪怕知道唱片市場萎靡,根本賺不到錢,她還是專注如一,根本沒心思往其他方麵發展。

雯姐是夏晴空母親的好姐妹,按理說應該被叫阿姨的,可是雯姐一輩子沒結婚,保養得宜,還很愛美,接手了夏晴空後就哄著她叫了姐。

知道夏晴空的夢想就在唱歌這一塊,哪怕帶她賺不到錢,雯姐也沒想過拉她去搞什麼不三不四的邪門歪道圈錢。

正是如此,忽然聽到夏晴空說要去參加《野外挑戰》,雯姐才吃驚到不敢相信。

思忖片刻,夏晴空垂眸,音量不高,甚至有點低得含糊:“隻有這個綜藝是真正的直播模式。”

《野外挑戰》確實是目前全網唯一的一個主打直播的綜藝,直播之後才會出精品剪輯版。

雯姐疑惑:“你想直播?那為什麼不乾脆自己開個直播?”

夏晴空出道兩年,擁有三張專輯,熱歌榜前十有她的名字,今年初出的單曲也火遍全網,目前已經是頗有名氣的才女歌手了。

粉絲算不上特彆多,比不上那些流量,可好歹也有幾百萬了。

再加上她平時從不上綜藝,就是專心唱歌,粉絲絕大部分都是成熟的事業粉。

這種粉絲購買力最大,如果她要開個直播,流量絕對是夠排麵的。

夏晴空眼神有瞬間放空,抿唇沉默一會兒,才說:“有一首歌,我想在直播裡寫出來,《野外挑戰》熱度足夠。”

如果不是了解她是個多麼低調安靜的人,雯姐都要被她追逐熱度的執著所感動了。

正是因為了解,所以雯姐覺得裡麵肯定還有其他原因。

盯著夏晴空看了半晌,小女孩也沒吭聲,看起來是要堅持沉默是金了。

雯姐歎氣,抬手五指梳了下披散的大卷發,另一手捏著手機敲桌麵:“算了,你也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不過晴空,給我一個保證,保證你不會受傷,否則我會告訴你媽媽。”

告訴家長什麼的,雖然手段有些老套,可管用就行。

夏晴空細細的嘴角往下扁了一下,抬起細長的睫毛,一雙茶色的眼眸默默無聲地注視著風韻猶存的經紀人。

雯姐歪頭,含笑給了她一個wink。

夏晴空肩膀小幅度地耷拉了一下,張嘴吐出一口氣,乖乖點了頭。

“乖孩子。”雯姐笑得更開心了,不再追問這個問題,反而開始給她說起《野外挑戰》下一期的主題。

同一座城市的另一邊,弄明白了自己現狀的前?平行時空三棲影帝?現糊咖小鮮肉的楚延也接到了經紀人的電話通知。

“半個月後,去參加《野外挑戰》,記住,現在你這個情況,隻有一條路可以走,年輕人,放寬心,黑紅也是紅,對吧?”

經紀人油膩膩的話通過電話筒傳過來,說完了才像是剛想起來,漫不經心地交代:“對了,到時候記得多多往黑紅方麵使力,可彆辜負了我給你想儘辦法才求來的活路。要是這次搞砸了,公司可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誘哄威脅恐嚇一條龍,得,齊全了。

楚延也知道自己現在沒有拒絕的權利,等經紀人張哥掛了電話,這才埋頭用手機搜了一下《野外挑戰》這個節目。

當看見其中大大的“全程直播”標簽時,楚延明白,對目前的他來說,這確實是一個機會。

直播,等於是沒背景如他,也不用擔心被節目組惡意剪輯,能更好的將自己展現給觀眾。

楚延已經收拾好了房間,房間是群租房,說起來,被他穿越的年輕人好歹也是個三線小鮮肉,三線是什麼意思?

那就是有百來萬僵屍粉,百來萬活粉絲,在觀眾麵前有一定的熟識度。

要達到這個程度,肯定是拍過戲的。

按理來說,怎麼也不至於住這種群租房吧?

原主是選秀出道,當年組了個不紅不活的男團,一年期滿,大家就各自單飛。

原主喜歡唱歌,進圈的夢想就是唱歌,然而生活不易。

沒有背景沒有資源,又因為一些願意簽了個無良公司,這三年沒少被壓榨,賺的錢經紀公司直接分了九成去,自己就拿著可憐巴巴的一成。

就這樣,他還資助了村裡兩個目前上高中的孩子,並且承諾她們考上大學,自己會承擔學費以及部分生活費。

接受到這一點記憶,許久不曾為什麼事物所動容的老乾部楚延,也情不自禁心生觸動。

如果可以,楚延真的不希望這樣一個有理想又有責任的年輕人就這麼消失得不聲不響。

然而再可惜也沒用,因為這個年輕人就在昨晚自殺了,喝酒加頭孢,死得頗為痛苦,卻一點聲音都沒發出來。

明明事業上剛要有點起色,卻忽然被人爆出草粉的黑料,連他每個月給村裡兩個女孩子打生活費的流水賬單都被說成是包&養&雛&雞。

這一切就像是呼入起來的狂風暴雨,敲打得本就壓力很大的年輕人徹底崩潰了。

最痛苦的是他不能把自己資助兩個女孩子的事擺出來為自己辯解。

一旦把兩個女孩擺到明麵上,太清楚網上人心險惡的年輕人難以想象,會有怎樣的罪惡汙穢加諸到那兩個無辜女孩身上。

對於年輕人來說,數萬網友的謾罵詛咒是無法承受的痛,對來自娛樂行業極其發達,個人粉絲就多大十億,黑粉跟隨十幾年且全年無休的楚延來說,卻是不痛不癢的毛毛雨。

不過楚延也沒覺得身體的原主脆弱,正所謂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好歹也是奔四的人了,楚延還是明白每個年齡段都有不同的思維情緒的。

且不同的人生經曆,也可以早就完全迥異的性格。

選擇自儘,不過是因為活下去比死更難以讓他承受。

打掃了房間,又熟悉了一下這個平行空間相對落後的娛樂圈狀況,再回神,已經到了該睡午覺的時候了。

哪怕已經穿越了,該養生的作息規律還是得遵從,楚延給自己衝了一杯燕麥片代餐,洗漱一番就關機上床午休去了。

睡夢中一個年輕人蹲在角落哭,楚延看得不落忍,上前安慰地拍了拍他肩膀。

年輕人抬起頭,紅著眼睛滿臉眼淚地對著他說:“我後悔了,我不該自殺的,我死了村裡的青梅姐妹倆怎麼辦?要是沒人資助她們讀書,她們就要輟學嫁人了。嗚嗚嗚張哥說得對,黑紅也是紅,我還有路子可以走的。”

楚延搖頭歎氣:“你傻啊,你那個經紀人沒安好心,什麼黑紅不黑紅的,黑就是黑,紅就是紅,你見過黑紅的人有什麼好下場嗎?”

年輕人愣愣搖頭,楚延問他:“你還能回來嗎?”如果他能回來,楚延當然是高興的,雖然他也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麼回來的,年輕人回來了他又是否能回到他自己的時空。

大約是年紀大了,楚延對生死也沒那麼執著了,畢竟活了三十多年,該享受的都享受了,該獲得的榮譽也都拿到手了,沒什麼好遺憾的。

哦,要說遺憾,大概就是一把年紀了,卻愣是沒找到一個能讓自己心動的對象吧。

楚延難得走神,想了些有的沒的。

年輕人卻搖頭:“我已經死了,現在活著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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