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師(1 / 2)

有道是瑞雪兆豐年, 這一年確實是個好年。

前些年自然災害帶來的餘波徹底過去, 國家也正麵對待了當年指導方針上的錯誤, 積極改正, 在農村掀起了新一輪有效的‘農業學大寨’運動。

起碼這個時候,‘農業學大寨’是有效的。

這一年農民很忙, 忙著建設農田, 在往年的基礎上,他們得了空就在山上一鋤頭一鋤頭的開辟梯田, 在開辟田地之餘擴寬河道也是重要的任務。

主要勞動力放在了農田和河道的開辟上,其餘工作不可避免的要分擔出來給一些婦女同誌。

除了不下地外, 挖竹筍、采香菇、砍柴火、茶籽林鋤草、自留地的侍弄等工作全都落在了她們的肩上。

當然, 上述這一切改變對家裡隻有她一個大人的董馥梅來說並沒多大影響。這項運動一開始要說對她最大的影響還是周顯義沒空砍柴也沒法給她支援了, 她多了項砍柴的活而已。

可在四月中, 縣裡下達了積極養豬的指令,要求提高任務豬收購量,由原本的兩戶一頭任務豬提高為一戶一頭任務豬。在此要求上, 他們也放寬了限製, 允許公豬私養——即允許任務豬收歸各家養。與此同時各家養殖豬數目不上限。

這一指令下達,共用豬圈被拆除,其用地將會被改造為梯田, 而原本裡麵養著的豬也會讓各家花錢買去,隊裡買豬的錢被歸為公產,算作年底分紅。沒有買到豬仔的家庭為了完成收購任務還得去想辦法購買仔豬。

因為任務下達突然,上麵也依據情況讓各公社糧站運來大批量的仔豬, 公社隊員可持大隊長的批準信到糧站買仔豬。

董馥梅也在院子裡加蓋了豬欄,與廁所相對。她隻抓了兩隻豬,一公一母,待長成了公豬就做任務豬,母豬配種生崽。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董馥梅‘失業’了。

工分可以說是農村人糧食的唯一來源,就是她願意拿錢和城裡人換糧票,人家都不會多願意的,所以這個問題必須要解決。

不僅是董馥梅煩惱,小隊長肖保昌也煩惱要給她安排到什麼崗位上去。

在肖保昌決定要讓董馥梅下地之前,縣裡又下達了新的工作任務——修路。

這修路修的是縣裡連接各公社的路,在剛剛解放那會兒,縣裡和公社之間就修了一條簡單的土路,經過十來年,這路已經坑坑窪窪不能看不說,其寬度也不大能滿足需求。縣裡計劃要給各公社派班車,這路過不了班車,於是隻能重新修路。

這修路不僅上麵會派工程隊下來,下麵的群眾也得參與其中,各家各戶派壯丁幫助自家公社路段修路是必須的。因為修路期間,參與修路的群眾月工資35.19元,不是做白工,待遇方麵他們是沒有糧票的發放,但是有飯票,憑借飯票可以到指定地點領工作餐吃,大家夥都是搶著去。

既然有工作餐的需求,那麼也就需要廚師幫忙做工人修路期間的三餐。廚師從各村擇人,27.5元一個月,同樣包餐食。

肖保昌聽說了這個消息去找了大隊長肖國忠彙報了董馥梅工作安排上的難題,並提議將廚師工作交給她。

“董馥梅同誌家出不了壯丁,也不可能讓她去修路。我有聽說她做菜不錯,廚師工作剛好合適她,讓她去工地做事,我也不用想著要怎麼安排她,讓婦女同誌下地這個,嘖,我不大說的出口。”

肖國忠考慮了一下,覺得他說的也對:“你說的這個情況我了解了。不過就算是修路,我們村隻複則協助縣裡到我們公社這個路段,頂多也就修一年就完事,之後董馥梅同誌的工作怎麼安排你還得費心。”

肖保昌皺起眉頭,有些煩惱:“再說吧,現在先安排了。”

“既然你堅持,那我就將她名字寫上去了。本來工地找廚師,我是想找五、六個年紀大的,不容易出事,現在董馥梅同誌去了……讓保榮婆娘也一起吧,她們玩的好,能有個照應。”肖國忠這個人挺好說話的,心腸也不錯。

大隊長就是村裡的一把手,肖國忠決定了的事其他人明麵上沒敢有反對意見。

這個工作機會在其他人看來就是個金元寶,董馥梅得了這機會難免有人要說小話。殊不知董馥梅還不想要這個工作呢!

要知道幾乎每家每戶都出了人來參與這項工作,可每村隻出幾個廚師而已,也就是她們六個人得煮三百多人的食物!一個人煮五十多人的飯,幾個月下來不練出麒麟臂才怪!

一個月辛辛苦苦二十多塊錢加包三餐對她來說不是足夠誘惑的條件,就算特批她的孩子們也能跟著她吃工作餐也不是很讓人滿意的條件,董馥梅怎麼樂意的起來。

不過就像彆人不敢說出反對意見的話一樣,董馥梅也沒法說出拒絕工作的話來。她家情況擺在這裡,她要是拒絕這工作就是直接告訴人家說她有問題。再說隊上隻是給她下達通知,也沒給她拒絕的餘地。

工作任務下達不到三天,農民工程隊就組織起來了,各個村子工作路段劃分,每村都會有兩個縣裡派來的‘指導員’負責統籌工作。

各村都是在離自己村不遠的地方開始修路工作,首先就是清理公路規劃拓寬區域的樹木。那些大樹都細都要兩人合抱,他們沒有電機工具,是用鋸子一顆顆鋸下來,靠人力搬回村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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