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紅(1 / 2)

即便是心裡當作朋友的周顯義, 董馥梅也不會給人能夠輕易說閒話的機會。

她沒有進到狹窄的屋子裡去, 而是往後退開讓周顯義從房間裡出來,要他坐到廳堂中那專為診脈設置的桌邊去。

農家人在睡前院裡的大門都是大開的,外人經過能輕鬆的看到大堂。偷偷跑來的周顯義有些不安,頻頻往門邊看, 生怕突然出現一個人看到他在她家裡。

中醫講究的是望聞問切, 望的方麵除了麵色紅的厲害, 董馥梅沒看出他有什麼病來,便問道:“你有哪裡不舒服嗎?”

上了一天工的人腰酸背痛是難免的, 但周顯義顯然也知道董馥梅問的不是這個。他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 如果硬要說哪裡不舒服, 應該是心臟跳得太快, 好像都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吧。

董馥梅剛洗過澡,身上帶著水汽與一股說不清是什麼香的幽香,那香味淡淡的,卻極其準確的鑽到周顯義的鼻子裡,通到他的四肢百骸,讓他整個人都被包裹著掙紮不得。

她洗澡時應該是盤了發的,發梢處卻不可避免的被水打濕了一些,因沾了水,黑直的長發微微打起了卷,搭在嫩白的頰邊,憑白生出了三分媚意。

周顯義心裡告訴自己不該再看了,可身體不聽使喚, 他儘力將目光從董馥梅臉上移開定在她頰邊的小卷上,看著看著視線好似自己有了想法,自然的轉移到了那飽滿圓潤的耳垂上。

那鼓鼓的耳垂上有一個小黑點,周顯義本來認為是董馥梅打的耳洞,仔細看了才發現那其實是一顆小小的痣。

小小顆的痣點綴在白皙的肌膚上,十分抓人眼球,也讓人很想……舔一舔。

發現自己‘可怕’的想法,周顯義忙低下頭,卻很快又被那段修長的脖頸吸引了視線。

不巧,他又看到了痣,並排在一起的兩顆,像是被尖牙咬了留下的痕跡,如果能在上麵咬一口……

思想實在是跑偏太嚴重,周顯義對自己齷蹉的思想絕望了,再不敢胡亂轉移視線,而是猛地閉上了眼。

董馥梅久等不到周顯義的回答,又看他‘麵色痛苦’的閉上眼,也不由俏眉一皺。她的本意是儘量還是不要和男人有肢體接觸,可看他這麼痛苦,一時也顧不得許多,直接跳到了切脈這步上:“你把手放到脈枕上來。”

公社衛生院駐紮的都是國家新栽培出來的時下備受推崇的西醫,但是鄉下衛生所和竄鄉的赤腳大夫大部分都是祖上傳下來的老中醫,把脈這個步驟周顯義是熟的。可越是知道董馥梅要乾什麼他就越不敢把手往上放。

放上去了,豈不是要、要……肌膚相觸了嗎?

這樣想著,他臉就越發熱了,熱到腦袋都有些暈。

不知道是他皮膚薄還是什麼原因,他原本紅透的臉竟然還能再紅一個度,紅到董馥梅都有些顧不得男女大妨,急著直接抓了他的手診脈。

董馥梅的指腹有薄薄的一層繭,卻擋不住她手指的軟。那份軟讓周顯義再度控製不住自己的心,他害怕的想要收回手,卻猛然發現自己竟然抽不回來!

董馥梅看上去沒用什麼力氣,卻將他的手扣得死死的,彆說抽回來了,就是轉一下都難!

被美色·誘惑的大腦終於恢複了幾分清醒,將美人曾經彎弓射野豬的英姿再度從腦海深處翻了出來。

周顯義:“……”

突然有點慫。讓她知道他對她心懷不軌,可能會死的很慘吧?想想那頭野豬,狂跳的心臟突然平靜了下來。

董馥梅把了好一會兒脈才收回了手,她看著周顯義的目光有些奇怪。

她一開始把脈得出的結果周顯義並沒有得病,隻是有些緊張以及陽火旺盛?

不是她自戀,她確實長得好,把到這個脈她就已經懂了周顯義臉上那紅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可就當她要下結論甚至準備開始疏遠周顯義的時候,怪事發生了。和她近距離接觸的周顯義脈搏突然平靜,這份平靜仿佛在告訴董馥梅是她自作多情了。

自作多情的認為好朋友喜歡自己什麼的是有點尷尬,不過這不重要。董馥梅更怕周顯義是得了什麼她都沒能看出來的怪病,又細細切了好一會兒脈,最後得出的結論是脈搏強健有力,這人非常健康。

脈搏變化太快,快到讓董馥梅懷疑起之前的那張大紅臉是幻覺。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道:“你沒病。”

“哦。”本來就沒病的周顯義理所當然的點點頭:“其實我也沒怎麼不舒服。我今天來找你不是看病的,是……”

周顯義對上了董馥梅那雙眼尾天然帶著點粉暈的桃花大眼:“我聽人說了中午發生的事,我就是想來問一句……你沒事吧?”

董馥梅餘光看到自家幾個閨女扒著門框在偷偷摸摸的聽,小耳朵豎的老長,那小模樣可逗樂。她沒忍住噗呲一聲笑了出來。

周顯義被她笑的一臉懵,他問的問題很好笑嗎?

董馥梅輕輕搖了搖頭:“我能有什麼事呀,好著呢。”

“嗯……好就好,好就好。”周顯義先是點頭應了,又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接著問:“你離了婚還會再待在村子裡嗎?”

這問題中午陳寶珠也問過。對董馥梅而言,周顯義和陳寶珠一樣算是她處得來的朋友,會來關心她也不奇怪,便答道:“怎麼都問這個,當然會。”

“那你會……改嫁嗎?”

董馥梅聞言認真看向他,周顯義問出這個問題時臉上又帶了紅,董馥梅心中恍然,她果然沒有誤診——周顯義是有幾分喜歡她的。

朋友問出這個問題和追求者問出這個問題,儘管董馥梅給出的都會是一個回答,但語氣稍稍有所變化。

“不會。我有孩子們就夠了,現在也過得很好,並不想找個對象。”

“是嗎。”聽董馥梅這樣說,周顯義心裡先是鬆了一口氣,她不找彆的對象他就還有機會。可緊接著,他就意識到那些不被考慮的男人裡也包括了他,那就開心不起來了。

他也就是個沒經過多少事的二十出頭的年輕小夥子,於感情上也沒什麼經驗,董馥梅不開口,他就找不到話來說了。乾坐了好一會兒,直到天色越來越晚實在不能待了,他才站起來:“那個,你沒事就好,也彆難過。我……就……先走了?”

“好,天黑了,你路上小心。”董馥梅客氣了一句。

周顯義把這句客氣話當作是董馥梅對他的關心,心裡雀躍的不行,重重的一點頭:“嗯,我走了,你彆送。”

並沒有打算送他的董馥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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