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了?”好久沒聽見有人提起過去的事了,要不是她的記憶數據能隨時取調,她怕是也會想不起這人的名字來,沒想到再次聽到卻是她媽提到了。
“沒什麼,就是聽說她回塔尖了,人家說她過得不咋好,三十歲的人看上去和四十了似的,人家都不敢認。”劉翠翠麵露唏噓。
“她回塔尖做什麼?不是已經嫁人了?”
楊朵朵再嫁的事還是陳寶珠和她說的,她再嫁的時候是64年年初,比董馥梅還早兩年多。據說她嫁得還是隔壁公社的,從塔尖過去得走六個小時。遠倒不是特彆遠,他們大隊也有從那嫁來的媳婦,所以她再嫁那事大隊裡還傳的挺清楚的。
楊朵朵後來的丈夫比她大了八歲,前麵的婆娘是難產死的,留下了七朵金花。
人家說起七朵金花可不是誇讚,那是貶義的。她生倒數第二個的時候就傷了身子不能再生了,但為了要個兒子,應是吃了很多藥,各種偏方都用過,懷是懷上了,結果還是個女兒不說,她還難產死了。
大家就說那人娶楊朵朵就是為了讓她生兒子的。
那家人其實還打過董馥梅的主意,不過想到她前麵生了三個女孩,董馥梅那時候又沒有要改嫁的意向,才選擇了楊朵朵。畢竟楊朵朵長得也不錯,還帶著從夫家拿來的錢,前麵那個又是死了不是離了,沒有後顧之憂。
那男人家裡條件還不錯,要是願意出錢可以娶到大姑娘,但就是怕人大姑娘也不定能生兒子,才娶了生過兒子的楊朵朵,覺得有保障。
當時這事在大隊裡是被議論了好一陣,不過隨著時間的流逝以及董馥梅一家搬進城裡也沒什麼人說了。
聽劉翠翠說的楊朵朵現在的形象,可想而已她再嫁的日子過得並不好。好歹是帶了將近四百塊錢的錢和東西跑的,有那魄力董馥梅還認為她能活得不錯呢。
楊朵朵回塔尖做什麼?劉翠翠沒直說,隻道:“她後頭生了三個女孩。”
董馥梅懂了,董馥梅黑了臉。
“她打上阿棟主意了?”
劉翠翠:“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她早不回去,晚不回去,生了第三個女兒就回去了,說她不是想著要阿棟回去都沒人信吧。”
楊朵朵也三十了,過了這個年紀生孩子危險性越來越大,她不想像前頭那個一樣生孩子生到死,當然得想點其他的辦法。
事實上,那家人還是想要自己的血脈的,人家的兒子帶回去就是喊自己爸那也不是親兒子啊!
他們答應讓楊朵朵帶人回去,一是想說實在沒有兒子命有個預備役也成,二嘛,就是聽說收養個男孩能給自家帶男孩來。
他們是想的挺好的,也沒想過董馥梅答不答應。畢竟從他們的認知出發,沒人願意一直幫人養孩子的,那時候董馥梅是沒辦法,現在她也再嫁了,她還有自己的兒子,甩前麵小叔家的孩子不得和甩包袱一樣?
董馥梅:“管他們怎麼想,那都是我家孩子,戶口本上姓周,族譜裡姓肖,他們喊我叫媽。往哪說道理都沒有把自己孩子給出去的,要是他們敢找來,大棒子打出去就是了。”
劉翠翠點頭:“是這個道理。不過你也彆太虎了,要他家人來找麻煩,你先喊人來頂著,想法通知我們還有周家人來幫忙,可彆自己上。”
劉翠翠對女兒這個態度不覺著奇怪,之前那麼難了都養了過來,現在日子這麼好過了怎麼可能送回去。就是貓貓狗狗養了這麼多年都有感情了,何況是人呢!這麼多年媽又不是白叫的!
“你就放心吧,我能那麼傻和人硬拚?”董馥梅笑著安撫劉翠 翠,心裡卻在想她肯定不會正麵硬剛的,怎麼著也得是拋點藥粉把人藥倒啊!
“你心裡有數就好……”
“媽媽!媽!——”
劉翠翠還想說些話,裡頭周小楓醒了在喊人。周顯義找人做的小床比大人睡得大床矮了一些,但還是有些高度的,周學新自己敢下,周小楓就不敢。
周小楓平時挺乖的,會這麼喊一定是尿了,兩個大人也顧不上再說些什麼,忙進到房間去處理殘局。
周學新也被周小楓喊醒了,有起床氣的他板著張小臉看上去奶凶奶凶的。發現自己身旁濕漉漉的,他臉更臭了,見董馥梅進來伸手要她抱,不讓她去抱妹妹。
好在有劉翠翠在,她幫著周小楓拆了尿布,又把床單拆下來。
“小孩睡前你要讓她拉了啊,怎麼睡這麼會兒午覺還尿床呢。還尿這麼多,尿布都兜不住!”上了年紀的人總是喜歡碎碎念的,劉翠翠一邊處理著殘局一邊忍不住教訓起董馥梅來。
在劉翠翠看來,這麼大的娃是還聽不懂話的,她要教訓人肯定得逮著大人說。
董馥梅也不和她分辯:“媽,小楓尿布在衣櫃正數第二格,你拿一條幫小楓換上啊。”
怎麼就隻負責拆不負責穿呢!
沒想,聽董馥梅這麼說劉翠翠還挺驚訝:“穿尿布?又不是小嬰兒了也不睡覺穿什麼尿布,穿個開襠褲尿了能直接拉地上,你套個尿布她拉尿布上你不還得洗啊!多費布呢!”
董馥梅:“……媽,你看看我這家,是能隨地大小便的嗎?進門都得脫鞋呢。”
劉翠翠這才恍然:“倒也是啊,城裡這屋子是和鄉下不一樣,行,我給她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