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 66 章(1 / 2)

第二天一早, 沈珠曦強行拉著罵罵咧咧的李鶩來到素心堂看傷。

“我都說了不用,不用……真的過幾天就好了,看什麼大夫,憑什麼把家裡的銀子吹給這糟老頭子!”

到了素心堂門口, 李鶩還在垂死掙紮, 被沈珠曦硬是拉進了大堂。

“臭小子, 老夫可是坐著堂都聽見你在罵我!”唐大夫吹胡子瞪眼道。

沈珠曦把不情不願的李鶩按在看診的桌前,對唐大夫歉意道:“大夫, 你彆聽他瞎說, 勞你看看他背上的傷吧。”

大堂裡除了沈珠曦兩人, 隻有唐大夫和一個揀藥的小學徒。用一根麻繩懸在半空的藥包在門外微風的吹拂下緩緩轉動。

唐大夫起身走到李鶩身後, 沒好氣道:“還不脫,等著老夫給你脫呢!”

“我說了真的不用……”李鶩眉心皺得老高。

沈珠曦扁起嘴,泫然欲泣。

“……行行行, 老子脫, 脫行了吧?!”

李鶩火燒屁股似地飛快脫了上衣。

唐大夫湊近, 眯眼打量著他後背的傷口, 手指輕輕按了按周圍:“疼嗎?”

“你按老子傷口,你說疼不疼!”李鶩齜牙咧嘴。

“還這麼有活力,死不了。”唐大夫轉身回了看診桌前坐下。

“不診脈嗎?”沈珠曦擔心道。

“你看他這生龍活虎的樣子, 用得著診脈嗎?”唐大夫說, “你家相公,是要活千年的麵相。”

李鶩黑著臉:“老匹夫,你罵我是禍害?”

“不得了,你還知道是罵你了。”唐大夫驚訝道, “我聽說你最近開始讀書習字了, 看來還真學了點東西!”

“你他娘——”

李鶩剛一起身, 就被沈珠曦按住肩膀,重新摁回座位。

“大夫——”沈珠曦擔憂道,“他這傷多久才能好?”

“短則幾日,長則半旬一旬。”唐大夫從桌上一遝裁好的芭蕉葉,沉吟片刻後落筆寫出藥方。他一邊寫,一邊撫須說道,“李鶩啊,你年紀也大了,怎麼還像年輕時那樣,整日和人乾架呢?”

李鶩飛快瞥了一旁的沈珠曦一眼,語帶威脅道:“老子什麼時候整日乾架了?”

“什麼時候?”唐大夫低頭寫藥方,錯過了他的眼神,抬頭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十六七歲的時候,老夫店裡每月一半的外傷藥膏都被你和李雕兒包圓了!”

“他現在叫李鶤,不叫李雕兒了。”

“李坤,哪個坤字?”

“鶤鵬的鶤。”沈珠曦忙說。

唐大夫點點頭,繼續書寫藥方:“這名字好,一看就不是李鶩這種粗人取得出來的。”

“你說誰是粗人呢——”李鶩再次起身。

沈珠曦又一次把人按了回去。

“大夫,他傷在肩胛骨,這段時間是不是不要做重活比較好?”

“他能有什麼重活,最多就是動手打……”唐大夫抬起頭,和李鶩凶神惡煞的目光終於相遇,“……糕。”

唐大夫咳了一聲,撫須道:“冬至的時候,你還是把打糕的活讓給李鶤吧。”

沈珠曦越聽越迷惑:唐大夫先前還說短則幾日,長則半旬一旬就好了,現在怎麼又說到冬至了?離冬至還有三個多月呢,那時候,李鶩的傷也早好了啊?

唐大夫開了藥方,讓學徒拿去撿藥後,親自為李鶩更換了身上的紗布,在他的傷口上塗了厚厚一層膏藥。

“……行啦!都是娶了娘子的人了,少折騰點,小心哪天命都被你折騰沒了!”唐大夫在李鶩背上不重不輕地拍了一下。

“你少咒老子,老子活得比你孫子都久。”李鶩說。

唐大夫哼了一聲,吹了吹胡子:“行啊,你要能活到那時候,記得來照顧我曾孫的生意。”

“大夫,多謝你了。一共多少錢?”沈珠曦問。

唐大夫報了個數,李鶩立即叫了起來:“你他娘殺熟啊!一卷紗布一罐臭烘烘的藥膏,你——”

不等他嘎嘎說完,沈珠曦把他推出了素心堂大門。

“大夫,他就是這樣,刀子嘴豆腐心……”沈珠曦不好意思地笑著,掏出荷包裡的銀子結了藥錢。

“刀子嘴豆腐心?”唐大夫狐疑地看著沈珠曦,“誰?你做夢遇見的人嗎?”

沈珠曦心裡不服,嘴上卻沒有反駁。

她又不能將李鶩日日叫她呆瓜,轉過身卻做麵首養她的感人事跡告訴一個外人,隻能將李鶩對她的深厚情誼默默藏在心裡銘記。

她轉而問道:“唐大夫,李鶩受了外傷,平日要吃些什麼進補才好?”

“他還進補?再進補就要上天摘星星掏月亮了!”唐大夫大驚失色。

沈珠曦不聽他的,再三追問,唐大夫終於說:“他用不著人參,你要是想給他補一補,燉個雞湯就好了。小母雞最為進補。”

沈珠曦一愣。

“怎麼了?”唐大夫麵露不解。

“沒、沒什麼……”

沈珠曦從素心堂出來時,李鶩站在門口,嘀嘀咕咕地摸著右邊肩膀:“這死老頭,是不是故意的……勒死老子了……”

“走吧。”沈珠曦說,“我們去集市買隻小母雞回去。”

“你想吃雞了?”李鶩不疑有他,跟著她往熱鬨的集市走去,“你前幾日吃的什麼?我怎麼瞧你瘦了?是不是老子不在,你又不認真吃飯了?”

李鶩闊彆了幾日的碎碎念讓沈珠曦生出一股愜意。

“我有認真吃飯,我沒有瘦,我最近還胖了呢!”

沈珠曦說到這個就無語,她大概是有史以來第一個國破家亡之後反而吃胖了的公主。

要是被人知曉,一定會說她沒良心。

她倒是想有良心,李鶩不讓她有良心。每次吃飯的時候,他那雙火眼金睛就牢牢盯在她的箸子上,她少吃一口,他就恨不得讓她補上一碗。

李鶩問了她很多問題,大多都是在關心她這幾日吃了什麼,做了什麼,看了什麼。他也說了自己——洋洋得意道:“弄傷我的那家夥,也不知道現在醒過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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