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0 章(1 / 2)

大黃馬吃痛飛奔, 整個馬車都在強大的拉力下左搖右擺,咚咚哐哐的聲音不斷在車廂裡響起,條凳撞來撞去,杯具器皿灑落的聲音層出不窮。

緊緊扣在馬車邊的商人看了一眼車後, 那自稱賈鴨的詩人, 雖然跑不過四條腿的快馬, 但總是靠著抄捷徑, 翻路障, 牢牢咬在道路儘頭, 每次商人以為徹底擺脫他了, 他又會在下一刻冒出地平線。

……這他娘要是詩人,文人就不會被嘲笑手無縛雞之力了!

商人咬了咬牙,一把推門進了車廂。

他手裡染血的匕首讓車裡的女子臉上失了血色,商人惡狠狠道:“彆輕舉妄動,否則我現在就割了你的喉嚨!說!你相公把銀票藏哪兒了?!”

“我、我不知道……”沈珠曦的後背緊貼在車壁上,驚慌地看著凶神惡煞的江姓商人。

“你怎麼會不知道?!彆和我耍花樣!”商人麵露焦急, 冰冷的匕首橫上沈珠曦脖子, 涼意透過皮膚,浸入骨血。沈珠曦甚至聞到了撲鼻而來的血腥味,是他匕首上的味道。

有誰受傷了?李鵲,李鶤,還是李鶩?

沈珠曦不敢去看匕首, 顫抖著說:“我真的不知道, 我相公嫌我花錢如流水,從不讓我管錢……”

江姓商人狠狠盯了她一會,似乎相信了她的說辭,發出惱恨的哼聲, 轉身拿起她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幾個包裹,粗暴抖開,讓裡麵的東西全都落了出來。

盥洗用品,私人衣物,甚至還有李鶩那不知道做什麼的,一串係著稀奇古怪玩意的配飾——李鶩那件藏了銀票的聯珠對鴨紋錦衣自然也在其中。

商人撲了上去,瘋狂翻找起來。

沈珠曦一邊擔心他找到銀票,一邊深恨自己今日沒有戴李鶩磨的那根金簪,她在心裡安撫自己一定要鎮定,同時視線快速搜尋著馬車裡可用的東西。

她的視線定在腳下的青瓷茶壺上,因為馬車晃蕩,茶壺落到了地上,茶水潑了一地。

這一茶壺照著他的腦袋砸下去,有沒有用?

要是沒把人砸暈,反而激怒了對方,那就得不償失了。

沈珠曦正在火速思考對策,商人忽然發出驚喜的叫聲。他拿起李鶩的那件錦袍,一雙大手在李鶩縫了暗層的地方捏來捏去,顯然已經發現了什麼。

沈珠曦心裡已經慌了,臉上卻仍強裝鎮定,希望他並未發現暗層。然而怕什麼來什麼,商人朝她露出貪婪的笑容,手裡捏著錦衣裡的夾層,道:“你的女紅手藝不錯,要不是我見多識廣,差點就被你騙了過去。”

他乾脆把身上濺著血的錦衣脫了下來,把李鶩的錦袍穿在了身上。

做完這一切,他捏著腰間暗層裡的銀票,用全新的目光看著沈珠曦:“我改主意了,與其把你賣去勾欄,不如留你在我娘子的繡樓裡做工。比起□□,你應該也更喜歡當個繡娘吧?”

沈珠曦害怕地看著他,雙腳悄悄挪了挪,用裙擺擋住茶壺的身影。

商人走出車廂,扒著車門看了眼依然窮追在小路儘頭的賈姓詩人,在心裡把他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他決不能被那姓賈的狠人逮到,不然定然沒有活命的機會。就算是玉石俱焚,他也必須拚上一把!

商人狠了狠心,再次衝著馬屁股插了一刀!

阿黃發出痛苦的慘叫,拉著馬車從小路狂奔進了山林。

馬車突然加速,拿著茶壺正要接近商人的沈珠曦被甩向車壁,手裡的茶壺也滾了下來。

“你還敢反抗?”商人沉下臉,一個虎撲按倒了沈珠曦。

沈珠曦的後腦勺磕在堅硬的長凳上,疼得眼淚都出來了,但她不敢喊疼,也不敢讓淚水模糊視線。她瞪大眼睛,拚命反抗著按住她雙手的江姓商人。

“你就死心吧,等我……”商人話沒說完,忽然一聲慘叫。

沈珠曦一膝蓋狠狠撞上他的要害!

“沈呆瓜,要是萬一遇上危險,老子又不在,記住,往這兒死踢死踹,把你護屁股紙的勁兒拿出來。就是項羽在世,也敵不住這兒的一腳。”

饑荒流浪時,李鶩說過的話在她腦海裡響了起來。

她沒有想過,真的會有用上的一天。

就像李鶩說的那樣,不需要什麼力氣,卻又比什麼力氣都管用。

那被她撞了要害的商人,滿臉痛苦,臉色刷地白了。沈珠曦沒費什麼力氣就把他一腳踢開了。

阿黃如脫韁野馬在山林裡橫衝直撞,車廂不時撞上樹木,磕上石頭,不一會,原本完整的車廂就被掀了車頂,少了車鈴車燈,車廂下的車輪也哐當哐當地大響著,像是下一刻就要帶著馬車一起散架。

沈珠曦從地上撿起滾來滾去的茶壺,轉身朝著商人的頭狠狠砸去!

馬車駛過一根橫木,車廂猛地一抖,沈珠曦跌倒在地,茶壺也砸歪了,擦著商人的頭在地上摔碎。

商人的額頭冒出血珠,人卻還很清醒,他麵露凶光,帶著殺意朝沈珠曦舉起手裡的匕首——

馬車又一顛簸,商人撞向車壁!

沈珠曦也不知哪兒來的勇氣,猛地朝他撲去,搶奪起他手裡的匕首來。

不拚隻有死路一條,她不想死!

車窗外的景色豁然開朗,阿黃拉著馬車傳出樹林,衝上了寬闊的官道。

沈珠曦怎麼也沒想到,有朝一日,她會和一個男人扭打在一起。

空氣中忽然響起尖利的破空之聲,馬車轟然翻倒,沈珠曦和商人同時被甩出了車門。

沈珠曦順著開闊的官道滾出數丈遠,除了頭暈腦花外沒受什麼大傷,和她一同被甩出車廂的商人就沒那麼幸運了,他撞上地麵一塊凸起的石頭,立時就有鮮血從太陽穴處流了下來。

黑色的皂靴踏上了官道。

一名容貌普通,過目就忘的男子走到了商人麵前,手裡的冷劍橫上他的脖頸。

他用左手從懷裡摸出四張畫像抖開,對著腳下的商人和不遠處錯愕的沈珠曦比了比。

四張畫像裡隻有一張是女人,杏眼對得上,美人對得上,另外一個,臉上沒紅坑,身高沒九尺,符合聯珠對鴨紋錦袍和身高八尺的特征。

是這三兄弟裡的大哥沒錯了。

周千裡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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