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以為這會是大功一件,即便不能讓公子展顏,也會得到幾句口頭上的表揚,沒想到傅玄邈神色淡然,無動於衷。
楊柳臉上信心十足的表情動搖,她忐忑地看著傅玄邈,試探地說:“……是楊柳畫蛇添足了嗎?”
“讓武英軍和鎮川軍互相消耗,也不失為一個牽製地方兵力的辦法,隻是……”傅玄邈抬眼看向楊柳,平靜道:“太慢了。”
“……公子是想?”
“我要在一個月內,徹底解決鎮川軍尾大不掉的問題。”
楊柳變了臉色。
要在一個月內收服偌大的鎮川軍,若是這話出自旁人,楊柳隻會說他癡人說夢,但這話是從傅玄邈口中說出的。
楊柳隻感到敬畏。
世上沒有公子做不到的事,一切難題在他麵前好像都能迎刃而解。
他是神,而她,隻是跪在他腳下的凡人。
“楊柳多此一舉,耗費了公子的時間,請公子責罰……”楊柳滿麵羞愧。
“你好意為我籌謀,我又怎會責罰於你。”傅玄邈道,“明日一早我便要出發去均州,你可願和我一起來?”
“楊柳願意!”
“你不問問帶你去做什麼的?”
“不管公子讓楊柳做任何事,楊柳都甘之如飴。”
楊柳癡癡地望著他。
任她如何毫無保留地奉獻自己,傅玄邈在她麵前的表情始終淡漠如冰。
偶爾唇邊露出一抹笑意,就已經是對她最大的獎賞。
“此次前往均州,是因為大燕反攻在即,需我坐鎮軍中,調度聯軍。”傅玄邈道,“你的任務,除了籠絡節度使,刺探各方情報外,還要替我查查這個新任襄州知府的底細。”
“楊柳定不會叫公子失望!”
“……下去休息吧,養精蓄銳,明日一早隨我出發。”
楊柳將這視為公子對她的關心,一臉感激地下去了。她離開後,傅玄邈拿起了桌上的兩張畫像。
甄鴨……
李主宗……
不同的假名,一樣的風格。
一年多前,在金帶閣的那次短暫對視從記憶深處重新浮現。
那雙銳利有神的眼睛,仍曆曆在目。
無名之輩……依舊無名,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舍棄了。
他麵露諷刺,將兩張畫像一齊扔進了紙簍。
……
“李主宗……”
舒安節度使陳瑜擰了擰乾癟的兩片嘴唇,冷笑道:
“李節度使手下能人輩出,就連名字都這麼彆致。”
均州作為此次聯軍的會盟場地,均州知府在齊聚的各方大佬麵前不得不讓出自家府院,連個偏院都沒撈到,帶著有一群家眷住到了角落的閒置小院裡去。
原本寬敞的花廳,因為長桌上舉足輕重的數位節度使和他們的親信而變得擁擠。
軍議地點在均州知府家,每個人都默契地穿著戎裝出席了軍議,每個人麵前都放著一盞茶一碟點心,但每個人都不約而同地沒動。
除了一個人。
李鶩麵前泡著黃山毛峰的茶水已經喝光,他把瓷碟裡的最後一塊紅棗酥扔進嘴裡,帶著點心屑的手往陳瑜方向一拱,大大咧咧道:
“多謝陳節度使誇獎,我兒子也這麼覺得呢!”
陳瑜臉色一沉,原本就沒個好臉色的長臉此刻更像是要垂到地麵上去。
“你罵老夫?”
李恰就坐在李鶩不遠處,聞言隻是低頭拿起麵前的茶盞,假借喝茶掩飾嘴角的笑意。
“誤會!我怎麼敢罵節度使您老人家?”
您老人家幾個字普普通通,偏偏從李鶩那張嘴裡說出來,就是能讓人不得勁。
陳瑜板著臉道:“李知府方才不是說剛成家不久,怎就有兒子了?”
“有的有的,過個一二三四五年……”李鶩說,“差不多就該有了。”
陳瑜麵露怒色,正要發難,一直作壁上觀的李恰這時開口道:
“陳節度使勿怒,李知府出身草莽,心直口快,若有得罪之處,還望陳節度使多包涵,不要同他一般計較。”
他放下手中一口未碰的茶盞,抬眼似笑非笑地看著陳瑜,眼中譏諷隻有對視的兩人才心知肚明。
陳瑜看了看周圍的節度使,眾人望天的望天,閉目的閉目,對李恰一來就想獨掌大權而不滿的人有很多,但到了發難的時候,一個想站出來的人都沒有。
陳瑜也沒傻到用雞蛋碰石頭,看著李鶩重重哼了一聲,閉目不說話了。
從雞鳴時分就召集的軍議一直開到滿天星鬥,軍議桌上也沒誕生出什麼有價值的方案。
散會後,李恰從長桌前起身,以東道主的姿態揚聲道:“大家遠道而來,今日我在木子園設宴為各位接風洗塵,還請諸位大人不要推拒。”
和李恰不對付的人紛紛請辭,不願得罪李恰的牆頭草和鎮川軍的人都留了下來。
酒席自然不能缺少美人,李恰包下均州勾欄裡的上等歌姬和舞女,讓酒宴上眾人人手一個。
有那心猿意馬的,摟著美人喝酒。
有那憐香惜玉的,讓美人端坐於旁。
唯有李鶩,和美人隔著兩個人的距離,美人端酒欲敬,柔若無骨的身傾靠而來,李鶩說:
“挨一下就是一萬兩,先說好——你是付現還是寫借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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