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第180章沈珠曦人都要被親歪了……(2 / 2)

在她眉心上親了一口。

在她鼻尖上親了一口。

在她嘴唇上留下最用力的一口。

沈珠曦人都要被親歪了,就像被一隻暖烘烘的大鴨子拱了好幾口一樣。

“這、這都第幾次了!”她睜著半隻眼睛,一臉無奈地叫道。

另外半隻眼睛,因為邊上親昵磨蹭的大鴨子而條件反射地閉著。

鴨子有沒有畫地盤的習慣,沈珠曦不知道。

但她充分知道了,李鶩有畫地盤的習慣。

他用胡子拉渣的下巴在她臉上磨蹭了好幾下後,終於心滿意足地歎了口氣。

他這兩日恐怕真的未曾合眼,就連剃須的時間都擠不出來。沈珠曦不禁心中一酸。

她剛要說話,李鶩的聲音就在耳邊響了起來。

他說:“我好想你。”

沈珠曦的下巴陷進了被子,留在外邊的上半張臉有更加緋紅的趨勢。

“這兩天,我閉上眼睛,想的都是你。”李鶩說。

“……為什麼?”沈珠曦從被子裡悶悶地發聲。

“眼睛看多了臟東西,需要洗一洗。”

“你看見什麼臟東西了?”

“……很臟的東西。”李鶩低聲道。

他的聲音裡有掩飾不住的鄙夷和厭惡,沈珠曦不禁抬眼朝他看去。

他卻捂上了她的眼睛。

“傅玄邈……在你眼中,是什麼樣的人?”他問。

毫無預兆出現的名字讓帳中溫暖的空氣一瞬流失。

沈珠曦還在李鶩懷中,身體卻重新僵硬起來。

“……為什麼突然問他?”

“我想知道——”李鶩說,“他在你眼中,是怎樣的人。”

他沒有問天下第一狗對她好,還是他對她好。

他甚至直呼了傅玄邈的大名。

也因此,沈珠曦不能逃避這個問題。

“他……他出身簪纓世家,幼時便是遠近聞名的神童,十六歲時就已三元及第,是有史以來最年輕的三元及第者。又因他風姿卓絕,淵亭山立,所以……世人才送他天下第一公子的美稱。”

沈珠曦聲音硬直,就像在背誦一篇早已爛熟於心的課文。

“我問的不是世人的看法。”李鶩皺眉道。

“他雖出身高貴,但為人不矜不伐,是個謙謙公子……”

“不金不罰是什麼意思?”李鶩眉頭越皺越緊,“沈珠曦,你究竟是在回答我的問題,還是在轉述彆人告訴你的話?”

“父皇說,宰相做他伴讀時就是聞名遐邇的神童,他的兒子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會是太子阿兄繼位後不可多得的股肱之臣。”沈珠曦在他的追問下更加慌張,竹筒倒豆子一般說著腦海裡浮現出來的話,“母妃也覺得此人才學過人,品德出眾,是個值得托付的良人。太子阿兄,長姐、小妹,宮中的侍人……所有認識他的人,都說——”

“沈珠曦!”

李鶩帶著薄怒的喝聲,中斷了沈珠曦的話語,也掐住了她身體裡不由自主滋長起來的畏懼和慌亂。

他拿開了蒙在她眼上的手。

那雙明亮而坦蕩的雙眼直直地看著她,為她忐忑不安的心靈注入勇氣。

“你為什麼這麼害怕?”他沉聲問。

“害怕?”沈珠曦茫然地重複了一遍,帶著膽怯的神色說出截然相反的話語,“我不害怕……”

李鶩一針見血道:“你要是不害怕,為什麼連自己的看法都說不出口?”

沈珠曦愣住,啞口無言。

許久後,她斟詞酌句,重新開口道:“我的看法並不準確,還是彆人……”

“為什麼你會覺得自己的看法不準確?”李鶩銳利的目光緊鎖著她。

他一個接一個的尖銳問題直指沈珠曦內心深處,根本沒有給她緩衝思考的時間,不知不覺間,她已經被他逼到了角落。

“我……我不知道!”

沈珠曦在這無異於拷問的注視下崩潰了。

就像結著痂卻經年不愈的傷口忽然被人揭開,熟悉的無助感淹沒了她。

她似乎又回到了曾經的宮廷。

眾星捧月,卻依然孤獨一人的宮廷。分明活著,卻像是死了的宮廷。隻能走在他人希望的道路上,一旦行差踏錯,就會遭到否定和漠視的宮廷。

那奢華的監牢裡,隻有禦花園裡的桂花樹願意傾聽她的煩憂。

這些和傅玄邈沒什麼關係。

憑空消失的鮮豔衣裙,宮人疏離而不容置疑的照管,一日懈怠第二日雷打不動就會送進宮的各式瑟譜,還有誰和她交好誰就不得好死的厄運——

這些都和傅玄邈沒什麼關係。

冥冥之中,好像有一隻大手在操控她的人生。

這隻大手就橫在她和傅玄邈之間,可她說不明白,也證明不了,這隻大手和傅玄邈有什麼關係。

因為他是完美無瑕的天下第一公子。

任何沒有證據的懷疑都是毫無道理的汙蔑。

沒有人願意聽她的話,更沒有人會相信她的話,她若小心翼翼試探,得到也隻會是旁人異樣的眼光。

即便他們沒有說話,她也能從他們的眼中看到答案。

傅玄邈樣樣都好,天下多少高門貴女想嫁都嫁不了,他願意娶一個失勢的公主,全然是品德高貴的緣故,她作為這個好運氣的失勢公主,不感恩懷德就算了,怎麼還這麼不識好歹?

是她太不知好歹了嗎?

是她寡恩少義,感受不到傅玄邈對她的好嗎?

是她疑神疑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嗎?

是她神智失常,所思所想才和大家不一樣嗎?

她的喜好,情感,思想,在那個宮廷裡遭到全盤否定。

一次,一次,再一次。

她看不見天空,踩不到地麵,懸在黑暗中,受幾根遊絲操控。

失控和無助的感覺總是充斥在她的心中,她就像一個失明的盲人,為了觸摸世界,不得不借助頭上的遊絲。

因為隻有他肯踏入那個冰冷的翠微宮,隻有他肯聽她說話,肯長久地注視著她。

即便在他麵前,她如此害怕。

眼淚湧上她的眼眶,她強忍著,從朦朧的淚眼中捕捉李鶩的身影。

“我不知道……”她含著哭腔說。

李鶩手心導致的黑暗和傳來的體溫,就像傅玄邈帶給她的感受,有著對立的矛盾。

他在她麵前總是露著溫和的微笑,但她感受到的隻有麵具的冰冷。

“不知道也沒關係,既然你們已成陌路,你當然不必知道一個毫無關係的人。”

她被李鶩抱緊。

他的體溫,源源不斷分流過來,溫暖了她冰涼的身體。

“你以後的每一天,都有我——”

李鶩一字一頓,說:

“沈珠曦,我不會再讓你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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