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第239章“是我……我害死了李……(1 / 2)

燈火通明的主帳, 一臉惴惴不安的白戎靈被帶了進來。

傅玄邈掌握鎮川軍後,被軟禁的白戎靈待遇提升了不少,但說到底, 仍是軟禁, 隻不過軟禁他的對象換了一個。

白戎靈忐忑不安地在鋪地的毛毯上行了一個跪禮, 沒人叫他起來,他也隻能繼續跪著——不如說,他寧願跪著,跪著有安全感, 至少不擔心發軟的雙腿讓他摔個狗吃屎或屁股墩。

主帳內寂靜無聲,白戎靈耳邊隻有自己惶恐的心跳。

他縮著肩膀跪在地上, 不安分的眼神抬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掃著坐在左手扶手椅的傅玄邈, 儘頭主位上的沈珠曦。

這人神色各異, 但都不約而同地著自己。

白戎靈急急忙忙垂下了視線。

“白戎靈——”

傅玄邈冷淡的聲音讓白戎靈打了個激靈,連忙道:

“草民在!”

“將你主在壽州相遇那日發的事,從招來吧。”

“啊?”白戎靈一愣。

這這這……又是演的哪戲?

那日發了什麼,他傅玄邈不是比誰都清楚嗎!

“主對那日所發的事抱有疑問, 認為斷崖的產我脫不了乾係。既然我說的話並不能讓主打消疑惑, 那由你這個事人來告訴主吧。”傅玄邈說,“……那日, 究竟發了什麼。”

白戎靈一下子什麼都明白了。

傅玄邈將他推到了越國主的矛頭下獻祭。

“我……”

他猶豫地開口, 但隻說了一個字就停住了。

為傅玄邈那平靜無波卻又冰涼刺骨的眼神。

白戎靈毫不懷疑, 傅玄邈此刻著的,不是他一人,而是他身後的整個白家,那數百口人的性命。

他下意識躲開了傅玄邈的視線, 卻又緊接著撞上台上沈珠曦的目光。

她目不轉睛地著他,眼中有疑惑,有期盼,還有懇求。她期望他能站在親人的角度,告訴她真正的真相。

可是,他能嗎?

白戎靈找不到安身之處的目光又一次掃回了傅玄邈身上。

他的神情沒有變化,那張好像泰山崩塌也能無動於衷的麵孔,在寂靜的主帳內無聲地散發著壓迫。

神仙打架,池魚遭殃。

他根本沒有選擇……

這一刻,束手無策的白戎靈忽然鼻尖一酸,一股想要流淚的衝動。

他本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富家子,雖然沒有見遍人情冷暖,但雙選的難題也做過不少。但從來沒有,也從來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有這樣的選擇在著他。

一邊是朝夕相處的白家四百餘口性命,一邊是相處不久卻對他仁至義儘的表妹。

他根本就不該發現那對耳飾,不該懷著想要證明自己的想法冒然前去襄州。他搞砸了一切。他們都說得對,他就是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父親對自己失望是應該的,祖父不起自己也是應該的。他根本就不該邁揚州!

他就應該在揚州做一個鬥雞遛狗的紈絝,至少……至少今日不會陷在這樣的難之中。

一開始,他隻是想帶回失蹤的越國主,獲得父親祖父的肯定。後來,他隻是想在沈珠曦李鶩人回到揚州見到祖父前,先杜絕他們米煮成熟飯的可能,為白家多留一條後路。再後來,一切就都由不得他了。

他被抵押在襄州,又被不由分說帶襄州。傅玄邈逼他做餌,李鶩了危險,卻還是走入陷阱救了他。

李鶩救了他,他卻救不了李鶩。

他唯一能做的,隻有將本該刺向李鶩的匕首,刺向自己的手背。

儘管這對李鶩跌落懸崖之後的死可能並無影響,他卻還是咬牙刺向了自己。自我滿足也罷,虛偽愚蠢也行,他不後悔將那一刀紮向自己。他努地去彌補了,可他的量,如此疲弱,如此微不足道。

“我……”

白戎靈剛一張口,聲音就更咽了。

“你不必怕,如稟來即可。”片刻後,傅玄邈平靜的聲音從左手邊響了起來,“你是主的表弟,是已逝的白貴妃的外家,若你真做錯了什麼——在親緣的份上,主也會對你網開一麵。”

謀害駙馬——即是不被承認的駙馬,為了給主一個交,他也必定會丟掉性命。

擺在麵前的難選擇終於完全展露它真正的麵目——

是犧牲自己,還是犧牲白家四百餘人的性命。

白戎靈低下了頭,大滴大滴滾燙的液體從掙紮惶恐的雙眼中滾落。他縮在袖口裡的雙手,死死地攥住了地上的毛毯。

“是我……我害死了李鶩……”

沈珠曦難以置信地睜大雙眼,啞口無言地著他。

白戎靈難以直視她的目光,難堪地移開了視線。

事到如今,告知沈珠曦真相也於事無補。可隱瞞真相,能救白家幾百人的性命。

如果丟命的隻是他白戎靈一人,他話不說就會把真相全部說來!可他說真相,丟的隻是他一人的性命嗎?

白戎靈現在已經明白表妹逃離傅玄邈身邊的原了。這根本就是一個惡鬼!他才不是什麼光風霽月的天下第一子!眼前之人清俊孤高的外表下,藏著惡鬼一般的心靈。令人膽寒,令人戰栗。令人避之不及。

曾經他還想方設法想要將表妹推給這個披著人皮的惡鬼,曾經他還覺得李鶩連傅玄邈褲腿上的灰塵都比不上。

多麼愚蠢。

從傅玄邈現在襄陽李府的那一刻起,他就失去了選擇,隻能像提線木偶一樣,在傅玄邈為他選的道路上,一步錯,步步錯。

他隻是想獲得父親祖父的認可而已,怎麼會發展成這個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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