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舒陽很快察覺到了卓謙目光,他低頭看見自己手臂上紅痕，原本淡定表情裡竟有一絲慌亂閃過。
他放下袖子，不動聲色地遮住了那些紅痕。
卓謙收回目光,想了想還是問道：“你沒事吧？”
鞭打出來傷很容易留下疤痕，而且晏舒陽似乎沒有好好護理意思，由著那些傷慢慢好。
晏舒陽走到卓謙麵前，無所謂地笑了笑：“除了痛些外沒什麼大問題，不然我也不可能站在這裡跟你說話了。”
卓謙哦了一聲，又道：“有機會話還是去看看醫生吧,這麼顯眼位置,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晏舒陽問：“你陪我？”
卓謙：“……”
晏舒陽像是猜到卓謙會有這種反應一樣，也沒生氣，反而頗有些抱怨地開口：“你今天上午連加瀾去衛生間都陪著,陪我去看一下醫生就不行嗎？”
卓謙心想你和沈加瀾能一樣嗎？要是沈加瀾需要去醫院,彆說讓他陪，讓他背著沈加瀾去醫院都行。
但這話自然不能說出來,不過卓謙還是直截了當地拒絕道：“你那麼多朋友，隨便找一個陪你去就行了,我沒那個閒工夫。”
晏舒陽抿著唇,眼神幽怨地盯著卓謙。
卓謙受不了晏舒陽眼神，轉身就要往隔間走。
晏舒陽忽然在他身後說：“我發現你真變了很多。”
這句突如其來話嚇得卓謙差點趔趄一下，他從不按照原主性格行事,被有心人發現這具軀殼換了芯也不是不可能事……
好在事情並沒有朝著他擔心方向發展，晏舒陽笑著說：“講真話，以前你確實讓我很傷腦筋,我們沒有共同圈子,也沒有共同話題,在一起時經常很尷尬，而且你讓我感覺非常緊繃，好像回到了和我媽媽一起應酬時候，我不得不偽裝自己，也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
說到後麵，晏舒陽語氣透著茫然，似乎連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產生這些心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本來卓謙不想搭理晏舒陽，可聽到這裡，他忍不住開了口：“我不知道你從小經曆了什麼，但我覺得你有一部分心理負擔來自於你自己，既然你不想一直裝模作樣，那就在不需要裝模作樣場合裡讓自己放鬆一些，麵具戴久了會成為臉一部分，你那些心理負擔揣久了也會成為你生活中分不開一部分。”
晏舒陽怔怔看著卓謙眼睛，他表情微僵，笑容也凝固在了臉上。
卓謙還是那句話：“不想笑就彆逼著自己笑。”
晏舒陽冷不丁問道：“你知道我家事嗎？”
“聽說過一些，卻不是特彆清楚。”卓謙說著，聳了聳肩，“我隻記得你從小過得不是很如意。”
晏舒陽抿著唇，兩眼直勾勾地盯著卓謙。
卓謙說：“其實我從小到大也經曆了很多不如意事情，你從沒聽我提起我父母吧？因為他們早就不在了。”
雖然他以前是有父母，但他那對父母除了給他提供生活保障外，在與不在都沒什麼區彆了，甚至在他剛成年就斷了他經濟來源，他上大學學費和生活費全是自己憑雙手掙。
顯然原主把這件事瞞得很好，連晏舒陽也不知道，他聽了卓謙話，頓時露出詫異表情。
“能一輩子一帆風順人太少了，幾乎每個人都會遇到大大小小挫折，能怎麼辦呢？這本來就是個操蛋世界。”卓謙說，“我沒經曆過你生活，也說不出什麼大道理，但日子是你自己過，在彆人對你不好情況下，你自己對自己好點吧，如今你還沒成年、也沒踏入社會，等你成年並且踏入社會後，你會發現——”
晏舒陽問：“發現什麼？”
卓謙咧著嘴，帶著十足惡意笑起來：“你會發現這個世界更操蛋，你可能活得更苦逼。”
晏舒陽：“……”
卓謙瞧晏舒陽傻乎乎樣子，樂得哈哈大笑。
晏舒陽似乎被卓謙笑聲感染，也露出了要笑不笑苦澀表情，他點了點頭：“你說得對。”
隨後，他又說了句牛頭不對馬嘴話：“如果你以前就是這個樣子，也許我早就喜歡上你了。”
卓謙笑聲戛然而止，他表情定格在最驚恐那一瞬。
晏舒陽被卓謙誇張反應逗得撲哧一笑：“哈哈哈，我開玩笑。”
卓謙鬆了口氣。
然而那口氣還沒徹底鬆下去，晏舒陽忽然接過那句話：“你以為我會這麼說嗎？”
卓謙：“……難道不是嗎？”
“不是。”晏舒陽笑著搖了搖頭，語氣卻是一本正經，“我不是個喜歡開玩笑人。”
卓謙慢慢品出一些味兒來，他跟著笑了笑：“看來我得慶幸以前我不是現在我。”
聞言，晏舒陽還想說些什麼，卻聽見旁邊傳來開門聲——有人進來了。
晏舒陽立即閉上嘴巴。
卓謙在餘光中注意到進來人是1班男生，於是轉身走進隔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