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謙一口氣跑到高二1班教室。
哪知道高二1班老師比他們班老師動作快得多,這會兒所有人都散得差不多了，隻留下十來個人打掃衛生。
卓謙在教室門口張望了半天，都沒有瞧見沈加瀾身影,他本來想找個人問一下，但轉念想到他們班和高二1班在青白山上發生那件事，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轉身欲走，卻差點撞上從外麵走進教室一個人。
卓謙忙不迭往旁邊避了下，嘴裡說道：“不好意思。”
那個人說：“沒事。”
卓謙聽這聲音非常耳熟，抬眸看去,果然是晏舒陽。
從青白山上回來後,卓謙一直刻意躲著晏舒陽，一方麵是覺得尷尬，一方麵是不想沈加瀾吃味,他對晏舒陽記憶還停留在對方流著鼻血滿臉烏青模樣上。
如今過去了大半個月,晏舒陽臉上烏青倒是消得差不多了，就是他帶給卓謙尷尬依然沒有消散。
卓謙尷尬得連視線都不知道往哪兒放了,他故作冷淡地對晏舒陽點了點頭，準備繞過晏舒陽往外走。
晏舒陽忽然問道：“你來找加瀾嗎？”
卓謙本不想搭理晏舒陽,但晏舒陽提起了沈加瀾,他又有些忍不住，於是開口：“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他被夏老師喊去辦公室了。”晏舒陽像是很好心地說，他看了眼教室裡黑板上掛鐘,“應該快回來了吧。”
卓謙說了聲謝謝，便要走。
哪知道晏舒陽又忽然問道：“你知道夏老師為什麼喊他去辦公室嗎？”
不知為何，晏舒陽帶著笑意口吻讓卓謙聽得很不舒服,他皺著眉頭,壓下了那股不舒服感覺。
“加瀾也是奧數小組成員,訓練班老師要求大家每周至少過去報到三次，以前加瀾都是和我們一起去，可自從認識你後，他一次也沒有去過了，夏老師在跟他說這件事。”說到這裡，晏舒陽笑了笑，“以前還不知道，原來加瀾談起戀愛是這個樣子，做什麼都要跟著你，去青白山還要和你睡一間房，有時候會不會覺得這樣他很煩人？”
要說剛才卓謙沒聽出來什麼，那現在他算是聽明白了。
敢情晏舒陽在挑撥離間。
卓謙心道了聲好家夥，大半個月不見，晏舒陽這個家夥煩人指數真是越來越高了。
“我不覺得他煩人，我可喜歡他跟著我了，就算他不跟著我，我也要跟著他。”卓謙故意頓了下，隨即恍然道，“對了，你沒有談過戀愛吧？”
晏舒陽：“……”
儘管他沒有說話，表情卻是肉眼可見地難看起來。
卓謙以一副過來人姿態，語重心長地勸晏舒陽：“可能就是因為你沒有經曆過，所以不懂這種感覺，談戀愛不就是時時刻刻都想要黏糊著嗎？要是各過各，豈不是跟你這個單身狗一樣了？那還叫什麼談戀愛？”
也不知道是不是“單身狗”三個字刺激到了晏舒陽，晏舒陽臉上笑容再也掛不住了，他索性不再偽裝，麵無表情地看著卓謙。
卓謙見他這樣，愉快地笑了起來：“我建議你也去談個戀愛，這樣就不會成天酸彆人了。”
晏舒陽：“……”
卓謙說完欲走，轉身直接撞上一個人。
那個人伸手抓住卓謙手臂，待卓謙站穩後，他一把將卓謙拽到身後。
晏舒陽仍舊是麵無表情樣子，眼神冷淡地看著沈加瀾把卓謙護到身後。
沈加瀾毫不掩飾神情中警惕，看向他目光也充滿了敵意。
晏舒陽和沈加瀾認識了這麼多年，卻鮮少見到沈加瀾把所有情緒全部擺在臉上——似乎從這個學期開始，沈加瀾便經常為了卓謙破例。
晏舒陽揚起嘴角，看似在笑，可眼神裡沒有一點笑意，他對沈加瀾說：“放心，我沒對他做什麼。”
沈加瀾冷道：“要是你再敢對他做那麼惡心事，我絕不會輕易放過你。”
說完，沈加瀾沒再看晏舒陽一眼，神情冷冽地拽著卓謙手走進教室。
教室裡還有人在打掃衛生，見卓謙走進他們班教室，明顯很不高興，可一看帶卓謙進來人是沈加瀾，他們就什麼話都不敢說了，隻得悶頭做自己事。
沈加瀾東西還放在桌箱裡，他鬆開手，一言不發地收拾東西。
卓謙有些尷尬也有些無措，沈加瀾不想搭理他，他就隻能在課桌旁乾站著，想幫忙又插不上手。
卓謙想向沈加瀾解釋，無奈教室裡有其他人在，他不方便開口。
兩個人就這麼一直沉默著。
卓謙發現沈加瀾東西挺多，除了沒帶走課本和資料書外，還有一個備用手機和便於攜帶平板式電腦，這兩樣東西就這麼毫無遮掩地放在桌箱邊上，隨便一個路過人伸手就能拿走。
卓謙暗歎口氣，真是為這個人傻錢多富二代操碎了心。
“以後不要把這麼貴重東西亂放。”卓謙底氣不足地說，“要是被人拿走了，就算教室裡開著監控，也不一定能找回來。”
沈加瀾像是在發泄什麼似把手機和電腦塞進背包裡，他連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對卓謙話置若罔聞。
卓謙問：“你聽見了嗎？”
沈加瀾粗聲粗氣：“沒聽見。”
“……”卓謙憋著氣，又緩緩吐了出去，“你沒聽見話，那我就再說一遍好了。”
他恨，他真是個不爭氣人，被沈加瀾壓得死死嗚嗚嗚……
“算了，彆說了，我不想聽。”沈加瀾直接打斷他，隨後單手拎起沉重背包，抬腳朝著教室門口走，“反正你也不會聽我說話。”
卓謙連忙跟上去：“我怎麼沒聽？我聽，我很聽你話。”
沈加瀾忽然頓住腳步，轉頭看他：“那我讓你彆找寒假兼職，你聽了嗎？”
卓謙啞然，心虛得眼神有些躲閃，他囁嚅道：“我這不是缺錢嘛，後年就要上大學了，我得早點攢好學費和生活費。”
沈加瀾蹙起眉：“我都說了那些錢由我來幫你出。”
“可、可是。”卓謙無奈道，“我也不能什麼都不做就望著你來幫忙呀。”
卓謙活了二十多年，還是第一次因為這個問題和彆人爭執。
他也想當鹹魚，他也想什麼都不做就這麼被彆人養著，隻是沈加瀾還是家裡米蟲，他拿沈加瀾錢不就等於拿沈家錢？
若是被沈家人知道這些事，還不知道會怎麼看待他。
有了這層考慮，卓謙無論如何都不能同意沈加瀾要求，他不想在沈加瀾家人心裡留下壞印象。
可惜沈大少爺鬨脾氣了，卓謙從教室哄到寢室，又從寢室哄到校門外，都沒有把這個大少爺哄好。
下午六七點正是堵車高峰期，來接沈加瀾劉叔很早就出發了，卻還是被堵在了路上。
路邊站著不少等家長來接學生，沈加瀾冷著臉站在其中。
起初，卓謙還在沈加瀾旁邊絮絮叨叨地說著話，後來，卓謙聲音被其他人說話聲覆蓋。
當意識到不對沈加瀾回頭，發現原本在他旁邊卓謙居然不見了蹤影。
這下子，沈加瀾是徹底繃不住了，開始著急地尋找卓謙身影，可是周圍人太多了，甚至多數人都穿著和卓謙一樣深色羽絨服，讓沈加瀾一時間有些看花了眼。
卓謙生氣了嗎？
是不是他剛才做得太過了？
早知道就先搭理卓謙幾句話了。
無數後悔念頭在沈加瀾腦海裡閃過，他在人群中穿行，卻始終沒有看見卓謙身影，於是拿出手機想撥打卓謙電話。
翻通訊錄時，他才想起他把卓謙和卓謙室友手機號碼都拉黑了。
沈加瀾把那兩個號碼從黑名單裡拉出來，又順便把卓謙微信也從黑名單裡拉出來。
做完這些，他才撥通卓謙電話。
嘟聲還未響起，他肩膀忽然被人從後麵拍了一下。
看起來天不怕地不怕沈加瀾竟然像是受到驚嚇一般，差點沒拿穩手機，他轉過頭，一抹明豔鮮紅顏色陡然占據了大半視線。
定睛一看，是一朵包裝得很好看玫瑰花。
拿著玫瑰花手膚色白皙、手指細長，指尖圓圓，指甲也修剪得恰到好處，而玫瑰花後麵，則是卓謙緊張到有些緊繃臉。
“我出來時點了鮮花外送，剛才過去拿了一下。”卓謙彆扭地開口，見沈加瀾不為所動，頓時緊張得手心都冒汗了，“你不喜歡嗎？”
話剛說完，卓謙手機響了起來。
卓謙把玫瑰花換到另一隻手上，正要從衣兜裡摸出手機，鈴聲卻冷不丁斷掉了，下一秒，他手裡玫瑰花也被沈加瀾抽走。
沈加瀾把玫瑰花攥在手裡，他凶巴巴地盯著卓謙：“你走了都不跟我說一聲。”
“我沒走。”卓謙撓頭，“我隻是去拿了下外送。”
沈加瀾才不管這些，蠻不講理地說：“隻要離開一米就要跟我說一聲。”
卓謙無奈極了，一個勁兒地點頭說著好，心想剛才大少爺還在氣頭上，他哪兒敢上去自討沒趣。
“這朵花我就收下了。”沈加瀾重新打量起玫瑰花來，雖然這朵玫瑰花包裝得不錯，但裡麵花瓣已經有些焉了，色澤和外形更是比不上他曾經見過任何一朵玫瑰花，可他心裡歡喜極了，愛不釋手地拿著玫瑰花，有了這抹鮮紅襯托，仿佛周圍其他東西都失去了色彩。
但很快，沈加瀾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他擰眉看向卓謙，“為什麼隻有一朵？”
卓謙放鬆笑容一僵：“……”
還能為什麼？當然是一朵比一束便宜了，一束玫瑰花最便宜也要三四百，若要包裝好看，價格直接上四位數了，他哪兒買得起。
但卓謙不能把這些話說出去，他找了個借口忽悠沈加瀾：“你想想你捧著一束玫瑰花等車畫麵，你能接受嗎？”
沈加瀾認真想了想，然後點頭：“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