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夠可笑的。
他居然忘了最重要的一茬。
這人明明接受不了Omega的信息素。
他到底在妄想什麼呢?
江鬱的腺體還在發燙,他知道南馥有隨身攜帶抑製噴霧的習慣,於是走上前從她兜裡掏出噴霧,飛快往自己後脖頸噴了幾下。
抑製噴霧隻能隔絕味道,短暫地抑製信息素分泌,如果是進入發情期的Omega,必須要注射Omega專用抑製劑。
他隻能趁著抑製噴霧的有效時間,死死咬著牙,拚命回收自己的信息素。
到最後,甚至帶上了一股子厭惡的情緒。
做完這一切,他艱難打開盥洗室的門,用他僅存的一絲理智,給許淮因打了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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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馥是被冷醒的。
外麵好像是下雨了,打開的窗台上飄落點點水漬。
她渾身上下像被卡車碾壓過一遍似的,各種關節都麻得慌,就連腦子都疼得處於一種混沌的狀態。
緩了兩分鐘,南馥才慢慢睜開眼睛。
最先映入眼簾的,是盥洗室現代簡約風的裝修,然後是被她倚著的不知是拿來當枕頭還是坐墊的馬桶。
斷片兒前的記憶逐漸回籠。
她記得自己為了向江鬱道歉,拽了他出來喝酒,沒找到酒店,他帶她來了許淮因買在七中旁的公寓。
南馥緩慢站起身往客廳走,垃圾桶和旁邊地上有幾個空掉的啤酒罐。
看來和江鬱喝酒是真的了。
那麼江鬱現在人呢?
南馥在房間裡找一圈都沒找到人,隻好掏出手機給江鬱打電話。
電話接通,南馥正要扣到耳邊接聽,下一秒就被掛了。
“操……”南馥頂了下後槽牙,“什麼意思這是?”
把她丟在盥洗室馬桶旁邊睡一晚上就算了,第二天早上起來連個人影都找不到也算了,電話還不接?
南馥搓了搓冰涼的手,沒忍住打了個噴嚏。
又餓又冷。
今天是周一,可這會兒已經九點多,反正都是遲到,南馥準備洗把臉先去吃個早飯暖暖胃再說。
她木著臉剛要出門,手機彈出一條微信信息提示,備注是“小貓”。
南馥壓了壓唇角,點開聊天界麵。
【小貓:醒了?】
【。:怎麼不接電話?】
【小貓:這裡不方便接電話。】
【。: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小貓:不用,我暫時不去學校。】
【。:?】
那邊沉默片刻,一直處於“對方正在輸入中”,似乎在欲言又止什麼。
好一會兒,南馥才接到江鬱的回複。
【小貓:我腺體已經可以分泌信息素,我爸一早接了我去做檢查,以後應該不需要你再幫我做信息素引導了。】
南馥看見這行字,愣了一下。
這麼一說,她隱約有點想起來,昨晚她似乎聞到了江鬱的信息素。
不太真切,也很難分辨,但確確實實聞到了,那種身體被**支配的感覺,著實太讓人難忘。
可是,她為什麼會對一個Alpha的信息素產生這種感覺?
在醫院那一次也就算了,昨晚……
她重新坐回沙發。
【。:我昨晚沒對你做什麼吧?】
【小貓:做了。】
【。:……?】
【小貓:你叫我小貓】
【。:我……】
【小貓:你還問我想不想……】
南馥有點笑不出來了。
【。:想不想什麼?】
【小貓:問我想不想和你擊劍。】
【。:……】
【小貓:沒看出來啊,你還有這種特殊癖好。】
南馥:“……”
她一時有點不敢相信自己說了這麼傻逼的話。
不過她擊劍確實挺厲害的。
當然指的是真的鋼劍。
【。:還有嗎?】
【小貓:很多,你要聽嗎?】
南馥沉默一瞬,發了個“不用了”過去。
想了想,她準備問他什麼時候檢查完返校,還沒發出去,那邊又回複了一條。
【小貓:昨晚隔壁有個Omega發情,信息素從窗戶竄進來,你聞到後好像又很難受的樣子。】
【小貓:你真的一點兒都接受不了Omega的信息素嗎?】
南馥慢慢斂了表情。
【。:嗯,不能。】
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
這回江鬱那邊沉默了兩分鐘,才回複過來。
【小貓:我明白了。】
【小貓:我幫你跟泰羅請好假了,一會兒你直接回學校就行。】
【。:那你呢?什麼時候回學校?】
這話問完,南馥等了十分鐘,都沒再等到江鬱的回答。
她往沙發上後仰,靜靜看著那幾個空啤酒罐,沒由來的覺得煩躁。
-
江鬱問完最後一個問題後就將手機遞給了許淮因。
他正處於發情期,身體疲軟,臉色蒼白,往日透亮的眼睛也有點失了神采。
“小鬱,你真的決定了?”許淮因神情複雜地看著病床上的江鬱,“信息素抑製手術可不是鬨著玩兒的,一旦做了這個手術,很可能造成你的腺體損傷無法再恢複。”
“這些後果你之前已經和我說過一遍了。”江鬱垂著眸子,聲音沙啞,“可是爸,除此之外沒彆的辦法了。”
“怎麼沒有?”許淮因激動道,“你可以搬回家,可以稍微離她遠點,按時打信息素抑製劑,就不會被發現……”
“我做不到。”江鬱打斷他,而後望著瞪大眼睛的許淮因,一字一句道,“我做不到遠離她,我想和她親近。和她呆在一起,我也無法確定自己能否滴水不漏地控製好自己的信息素。”
他的渴望直白又坦蕩,像是不覺得這是一件羞恥的事情。
許淮因看著他這麼鎮定從容的樣子,忽然就泄了氣。
自己的孩子是什麼脾氣,他最清楚不過。
“就這麼喜歡?”他問,“即便知道未來會很辛苦,還要喜歡?”
江鬱笑了一下:“你和母親不也是很辛苦嗎,這麼多年,也走過來了,你們都能做到,我也能。”
他停頓片刻,望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點,目光變得深遠:“再說,為了喜歡的人,辛苦一點又有什麼關係。”
“是我自願的。”
-
南馥吃了飯才往學校走,中途手機還沒電了。
等她慢吞吞回宿舍充了會兒電,開機之後,才發現微信差點被沈嘉和周漾鋪天蓋地的消息炸了。
【SJ:你和鬱哥的電話怎麼都打不通啊?你看論壇最新hot帖了嗎?看了後速來學校!!!】
【Yang:沃日,你當初到底怎麼一中那個金修白了啊?現在咱班同學都被你那傳聞嚇到了,要簽什麼聯名書逼泰羅讓你轉走,你快來班上解釋解釋】
在看到“金修白”三個字時,南馥似笑非笑地嘖了聲。
點進論壇,沈嘉說的那個hot帖就掛在最頂上,一眼就能看見。
【扒一扒高二十一班轉學生南馥的“光榮”史】
主樓也沒多逼逼,上來就開始講故事——
【主樓:就那個和江大佬組CP的南馥,你們知道她在一中乾過什麼嗎?就高一下學期期中開始,天天放學抓著同班同學金修白欺負,輕的每天踹兩腳打一頓,重的直接折人胳膊。
最後金修白受不了了,就在一中論壇寫了封求助信控訴被南馥欺負得受不了要自殺,一中調查了這件事,主任問南馥為什麼要霸淩同學,結果你們猜怎麼著,人說這是愛好,就喜歡有事沒事打金修白玩兒。
一中到最後都沒處理這種暴力狂,反而把金修白給處理了。
這還不是最關鍵,關鍵的是暑假的時候,金修白死了!死——了!他就是被南馥害死的!
你們熱議吹捧的這位轉學生,活生生害了一條人命!!!】
最後那幾個感歎號極為刺眼。
看完帖子,南馥眼底的冷意壓都壓不住。
微信又震動了兩下。
像是商量過,沈嘉和周漾同時發了條消息過來。
【SJ:不管如何,我隻信你說的,馥鬱CP大旗不倒!】
【Yang:南總,我們都是站在你背後給你支持的男人,那聯名書打死我我也不會簽!】
南馥硬生生被這倆活寶逗笑了。
想了想,她回過去一行字。
【等著,爸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