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第七十一章(1 / 2)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最後的戰鬥的。

無論攘夷誌士的隊伍再怎麼壯大, 他們都無法對抗一個國家奠基數百年的實力,幕府的背刺對他們來說無異於致命一擊。

已經沒有精力帶上全部補給了,每個人都隻拿著三天的口糧踏上了突圍衝鋒的陌路。

阪田銀時、桂小太郎和高杉晉助……他們本以為這不過是異常慘烈的又一次戰鬥而已, 腦袋和性命一起留下,還是一起被拿走的區彆。

但現實遠比他們想象的殘酷。

天照院奈落。

那些紋著烏鴉的黑衣人沒有殺死他們,頭領的那個態度傲慢又漫不經心, 但命令手下綁人的動作卻沒有絲毫疏忽。

束縛在身後的手腕隱隱作痛,阪田銀時用力撕扯堅固的麻繩, 牙關用力發出咯咯的聲響。

就在幾步遠的前方,吉田鬆陽背對著他們跪在懸崖之上, 低頭看不清神色。

五年了嗎?也可能是六年吧……那個他們一直奮力解救的恩師現在離三人隻有幾步之遙。

“……老師?鬆陽老師!!!”

“你們這些混蛋……把老師, 把老師還給我們——!!!”

“噤聲。”

帶著鬥笠的朧無情地打斷了高杉的怒吼,他也是這幕諷刺戲碼的促成者之一,嫉妒和歉疚的火苗同時在他心中燃起, 幾乎要把他焚毀殆儘。

為首的天道眾老者背著雙手,高高在上的人們向來聽不見螻蟻的悲呼。

他隻在意那個會跟天道眾做交易的虛什麼時候拿回不死之軀的主導權, 就連在眾目睽睽之下處死“叛國”的吉田鬆陽都得往後排。

老者看著急紅了眼的攘夷誌士,心裡隻覺得他們事多又吵鬨,於是誅心又惡毒的話語一句接著一句刺向眾人。

“真是悲哀啊, 懷揣著憂國之心的年輕人們竟不得不接受這樣的命令。”

“這就是你立誌要做的事嗎,鬆陽?你曾經教導過的孩子們, 遵從著你的意誌把生命浪費在了荒蕪的戰場上, 你現在會不會想說‘不記得自己曾經這樣教過他們’呢?”

“真是——呃......”

朧隱晦地給老者打了個手勢,方才還盛氣淩人的他瞬間頓住收聲。

直到屬下用暗語比出了個數字,老者滿是橫肉的臉頰才抽搐了一下, 麵色緩和些許。

被虛親自列為“不可敵對”的神明離這裡還有幾裡地。

嘖, 希望手下那些廢物再拖久一會吧。

黑衣老者煩躁地回憶起了天道眾與這位神明過去的那些摩擦, 對方神出鬼沒的活動軌跡和強大的實力讓自己這邊完全是一敗塗地。

而且最要命的是——虛竟然拒絕了協助抓捕銀仙的計劃。

也許隻是為了壟斷有關‘不老不死’的交易吧......但事實是現在就連天道眾都不願意跟銀仙產生激烈的摩擦,老者也隻能氣悶地抓緊時間。

江戶這個國家和把控國家的幕府對他們還有用,反對派的‘吉田鬆陽’就必須死,他的三個弟子是最好的見證人。

天照院的殺手們接到了指示,鋥亮的刀尖高高揮起——

桂小太郎的指甲把手掌心掐出了血,他把自己的腦袋重重地磕在地上,恨不得生生咬死所有的敵人。阪田銀時正好相反,他用力瞪視著每一個在場的黑衣人,那將是他永生難忘的仇恨。

高杉晉助露出了自從離開家之後最脆弱的神情,他大聲祈求著不要......那是他們的恩師,是他的引路人啊!!

紫發青年甚至開始寄希望於被他視為無用的神明。

銀仙......你不是神明嗎?那為什麼四年前也好,現在也罷,為什麼銀發的神明對鬆陽的遭遇都置若罔聞?!

鬆陽老師......誰都好,救救他!!

但奇跡沒有發生。

鋒利刀落下,栗色長發帶著鮮血飛起。

高杉發狂般崩開了沾著鮮血的麻繩,怒吼著站了起來向老者衝去,朧見狀扔出一根匕首直直飛向他的左眼。

鏘!

匕首被不知從何處來的石子打落了,孤零零地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朧忌憚的眼神順著石子的方向轉向遠方朦朧的山林裡......那個人也在等天道眾動手,他到底有什麼計劃?

難道說是為了......

緊張的時間來不及讓他細想,“吉田鬆陽之死”的戲目還沒有結束。

天照院奈落的三羽之一,被將軍德川定定稱為天之使者八咫鳥的朧收斂思緒,俯視著他的同門師弟們。

“恩師和那個人為你們撿回的命,彆就這樣浪費了。”

“當真要把這夥人放虎歸山?”那名老者配合說道,“你是在同情那個男人嗎,朧。”

朧瞥了失魂落魄的弟子們,搖搖頭道:“這群人已經失去了最後能守護的東西,對他們而言,等同於一死,更何況還是他們自身的弱小招致的毀滅。”

低著頭沉默的銀時、咬牙握拳的桂、被按住似是放棄掙紮的高杉,誰也沒有說話。

荒唐又可笑的誌士們被天照院奈落押了下去。

這片山崖重歸寂靜,僅餘鬆陽無頭的‘屍首’和握著禪杖戒備的朧站在原地。

客人很快就來了。

銀發神明悠閒地背著雙手到來,他慢慢走著,悠閒的步調簡直就像要去跟老友喝茶一般。

不過也確實是老友相見。

“你打算躺到什麼時候,幾十年不見……不起來打個招呼嗎?”

——“虛。”

銀發男人柔和的表情瞬間一淩,他壓低了暗含危險的語調,強烈的壓迫感排山倒海般襲去,強者如朧都不由自主得退後了半步,額角留下冷汗。

令人戰栗的一幕發生了,方才還分離的頭顱與軀體就這樣毫無預兆的黏連起來,原本淪為屍體的栗發男人活動了一下脖頸站起身,語調和神色卻與吉田鬆陽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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