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開解(2 / 2)

皇上若不是顧念著先帝,會留她?

她還真把自己當個東西了,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麼出身?

一介宮婢,一朝爬上枝頭,就以為自己是鳳凰了!

蘭兮想勸,但看主子實在生氣,便沒敢開口,這幾日,主子心情一直都不怎麼好,總憋在心裡,也不好,容易傷身,不若發泄出來,再勸慰。

慧妃大發雷霆,砸了錦嬪送的東西的事,雖然華陽宮捂得嚴實,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再加上錦嬪又一直留意著慧妃的動靜,所以這事還是傳遍了後宮。

不過,除了錦嬪,滿後宮也沒人敢用這種方式當麵嘲諷慧妃。

慧妃再失顏麵,那也是身居妃位,管理著六宮,萬一慧妃惱羞成怒,誰也彆想安生……

容翦雖然不進後宮,後宮的事卻也瞞不過他的眼睛。

以往他就對這種明爭暗鬥厭惡至極,現在正在氣頭上,更覺厭煩。

一個兩個,有這個功夫,倒不如去給禦花園的花草鬆鬆土,免得總是惹是生非,鬨得後宮不得安寧。

想到禦花園的花草,不免又想到鬆翠宮的溫窈。

他都氣了這麼多天,她竟也沒想著來請個罪,看他火氣消沒消?

越想越氣。

他扔了折子,想去鬆翠宮看看,她到底在做什麼,到底有沒有一點點念著他!

可一想到,打從她入宮,每次都是他去鬆翠宮,容翦就更氣不過了。

這次他就不去,就要看看她到底意不意識得到,他的寵愛也不是無底限的!

可隨著時間的推移,容翦攢在心口的那股火,越燒越旺,越燒越烈,安順每日伺候的時候,都提著腦袋小心翼翼,更不用說其他人了。

前朝後宮,都知道皇上近來心情不佳,個個都謹言慎行,就連一向愛和皇上唱反調的朝臣,近來也都沒敢逆著皇上來——沒人是瞎子,都看得出來皇上是真的動了大怒。

可饒是如此,容翦依然對朝臣很不滿,每日上朝依然會生一通氣,各處折子隻要有不滿的地方,全部打回去重新寫。

朝臣們苦不堪言,又不敢說,隻能私下裡偷偷議論幾句。

雖沒大規模集會,但眾人統一的觀點就是,溫才人實在是個留不得的妖妃,狐媚惑主,現還攪合的朝堂不寧,簡直不堪為妃。

還有人偷偷塞錢給安順,找安順打聽。

安順哪裡敢說實話,隻說近來朝政繁忙,皇上心情不好。

從安順這裡打聽不到有用的,朝臣就開始往後宮裡打聽。

越打聽越覺得,這個溫才人就是個禍害。

定是沙利王居心叵測,送了個這樣的女人來,妄圖擾亂他們大梁朝綱,尋個機會讓皇上賜死她算了,免得整日裡人心惶惶,朝堂不寧。

在滿後宮覺得溫才人再不可能翻身等著看戲,滿朝文武對她頗多不滿尋思著讓皇上賜死她的時候,溫窈正窩在鬆翠宮,擼貓逗狗,喂喂雞,澆澆菜,過著神仙般的日子。

皇上不來,後妃也不來,沒人打擾,正中溫窈下懷,她對這樣的日子,喜歡得不得了。

尤其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沒見皇上真把她怎麼樣,要是從今以後都不來了,那可就真的是老天爺都在憐惜她。

這日容翦從安順心裡的嘀咕中得知了溫窈的現狀,雷霆大發,當時禦書房內幾位朝臣正在同皇上議事,全都被尋了不大不小的錯發落了。

這下朝堂上更是人心惶惶,便有朝臣尋了個法子,往皇上後宮裡塞人,有些新麵孔,也好轉移一下皇上的注意力,興許皇上心情就能變好了呢?

結果,這位大臣被當庭斥責,還挨了二十板子,革職趕回老家了。

這下,可沒人再敢提這事了,隻得加倍小心處理政務。

朝臣們提心吊膽,愁容滿麵,安順也愁。

以往皇上生氣動怒,他還能尋思著借溫才人勸一勸,現在可怎麼勸?

彆說勸了,他現在在皇上麵前,連一個多餘的字都不敢說,那些個朝臣還總找他,讓他想想辦法,勸勸皇上,他能有什麼辦法?

真要能勸得動,他會拖到現在?

而且現在皇上心情不佳,飯也不怎麼吃了,覺更是睡不好,還非不喝安神湯,一顆心全都撲到朝政上,他是看皇上這樣一日日熬著,又心急,又心疼。

這天夜裡,安順守在外麵,正倚著柱子在心裡長籲短歎,皇上今兒又沒怎麼吃東西,眼看著人一天天消瘦,可怎麼辦喲,正左思右想,要不要明兒冒死去一趟鬆翠宮,就聽到寢殿內傳來一聲暴喝:

“安順!”

安順一個激靈忙小跑著進來。

寢殿裡隻留了一盞燈,今兒十五,如水的月光灑進來,映著昏暗壓抑的寢殿,頗有幾分陰森可怖的味道。

尤其這會兒,皇上一隻腳踏在地上,正煩躁地捏著眉頭,長發披散,滿身的戾氣,看得安順都是一驚。

“皇上……”他喊了一聲。

容翦頭疼的厲害,眼皮都沒抬,隻冷冷道:“安神湯!”

安順都沒敢喘氣,馬上道:“奴才這就去!”

好在,他這些日子都留了一手,每晚都特意讓人備著安神湯,以備不時之需。

很快,安順就親自捧著安神湯進來了。

容翦沒抬頭,還是保持著捏眉心的姿勢,朝外探手,安順忙把安神湯放到他手裡。

他看都沒看,直接一口喝完,又把碗遞出來,安順忙接了,皇上這個樣子,安順可是心疼得不行,想了想又想,他還是開了口:“皇上可是朝政太累了?”

容翦沒說話。

漫長的沉默把寢殿內本就壓抑的氣氛,直接凝結成冰。

皇上沒睡,安順也不敢走。

過了不知道多久,容翦突然開口:“安順,朕想起件事。”

安順忙躬身:“皇上您吩咐,奴才定為皇上效犬馬之勞。”

容翦大半個身子掩在陰影裡,他眉心擰了擰,遲疑了好一會兒,才沉聲道:“有一個人,對朕防備心很重,如何是好?”

安順大驚。

皇上何曾詢問過他什麼事?

他一邊震驚,一邊激動,皇上這是、這是信任他罷?

這個人是溫才人罷?肯定是溫才人!這滿宮裡也隻有溫才人才能讓皇上寢食難安牽腸掛肚至此了!他早就說過的,果真如此……

容翦不耐煩地擰眉,但這次卻沒讓安順滾,隻裹著一身煩躁,任怒火翻騰,卻也尋不出個出口,堵的他頭痛欲裂。

好在安順也沒敢耽擱太久,穩了心神,就馬上回道:“奴才向來愚笨,並不知道皇上所說的是誰,也不太明白此人為何會如此,更不敢在皇上麵前胡言亂語……”

容翦眼底黑氣翻湧。

“……但,奴才也想起一件小事來。”

容翦眼底黑氣暫歇。

安順見皇上沒特彆大的反應,這才繼續道:“其實是好些年前的事了,奴才的一個同鄉送了奴才一對雀兒,那雀兒甚是機靈漂亮,奴才瞧著也是歡喜,但帶回去後,奴才才發現,兩隻雀兒秉性大不相同,一隻特彆活潑,奴才都沒走近,它就撲棱著翅膀衝奴才叫,奴才喂它的時候,它更是親昵地蹭奴才的手,但另一隻就很奇怪,既不叫,也不親近,奴才要靠近了,它還不住躲,奴才喂它,它也不吃,一連幾天都這樣,這不吃食怎麼能行?”

“奴才喂急了,它還啄人,最後奴才就把食放好,偷偷在一旁觀察,就發現,奴才走開後,它會自己去吃,但隻要奴才一出現,它立馬就不吃了。奴才很不解,就去找那個同鄉,同鄉說,他養著的時候也沒這樣,許是怕生,多養養熟悉了可能就好了。”

“好容易得了這樣的雀兒,奴才也舍不得送回去,隻好就照著同鄉說的,每日回去就假裝不經意喂它點吃的,還會尋些它愛吃的蟲子,也不逗它,慢慢時間久了,奴才再靠近,它就不躲了,又過了段時間,奴才再喂它,它也跟另一隻一樣,蹭奴才的手了,奴才想著,那隻雀兒估摸是膽子小,初到我那兒,換了環境,比較陌生,慢慢熟悉了,就發現奴才其實對它並沒有惡意,就願意同奴才親近了,現在一點兒都看不出來當初啄過奴才的手呢……”

容翦眼角抽搐,好半晌,嗤之以鼻道:“一隻鳥,扔了不好了,費這勁!”

安順嗬嗬笑了一聲:“既然養了,奴才就想著,怎麼也要好好養啊,而且那雀兒平日裡其實挺乖的,沒人的時候,叫聲也清脆,奴才也舍不得。”

容翦輕哼一聲。

安順笑了笑又道:“而且那雀兒養久了,其在外麵也沒什麼生存能力,說不定連覓食都不會,沒幾日就要餓死了……現在再看,奴才也覺得當初慢慢熟悉還是挺值得的。人和鳥雖然無法相提並論,但奴才覺得,可能在感情上都差不太多,熟悉總要有個過程,時間久了,總會不同的。”

容翦:“……”

見皇上也不說話,安順想了想又補了一句:“這都是奴才的胡言亂語,皇上聽聽就好。”

容翦沉默片刻,語氣沒甚起伏道:“下去罷。”

聽到這聲,安順可算是鬆了一口氣,他應了一聲,躬身退出寢殿,一邊退,一邊在心裡嘀咕,明知道溫才人膽子小,又謹慎得過分,還動不動發火,連個緣由都沒有,這也就是在宮裡了,宮門攔著,把人嚇著了也跑不掉,溫才人要有翅膀,早飛了!

容翦黑著臉抬頭。

安順正好退出殿外,連個人影都看不到了。

空蕩蕩的寢殿,燭火搖晃,樹影婆娑,容翦雙手握拳,後槽牙咬得咯吱響。

這個混賬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容翦:朕的天子劍呢!(σ`д′)σ

紅鯉魚:嗬嗬,你都要被造反了,有個屁的天子劍→_→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