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機會(1 / 2)

寂靜的寢殿, 容翦又坐了好一會兒,才抿了抿嘴角,罷了。

那小傻子傻成那樣, 也沒個母家支撐,他就寬容一點兒,多憐惜她一些好了。

這個念頭冒出來後,容翦頓時頭也不疼了, 氣也順了。

不過躺下後依然睡不著。

他微攏著眉盯著賬頂的盤龍紋,小傻子這會兒在做什麼?

哼, 肯定睡得正香!

沒心沒肺的小混蛋。

而且肯定一點兒都不想他!

想著想著,他就又有點生氣,但還沒生起來, 他就擰著眉頭把氣兒給捋平了。

她本性就這樣, 膽小又謹慎,連他賜的菜都不敢吃,他就留下用個膳, 她都能如臨大敵,留個宿也是忐忑不安, 整日價的這樣如履薄冰, 就不累麼?

算了, 他讓著她。

他還就不信了,不能讓她敞開心扉, 相信他。

他翻了個身,閉上眼,準備睡覺,但卻發現——還是睡不著。

怎麼回事?

他又翻了個身。

還是睡不著。

又躺了好一會兒,還是一點兒睡意也無, 容翦煩躁地坐起來。

怎麼回事?!

撩開帳子,想讓安順再給他端碗安神湯,但一想到那個混賬東西的嘀咕,他又把帳子放下了。

數羊罷。

小傻子就是靠數羊睡著的,他應該也可以。

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十七隻羊、十八隻羊……五十九個小傻子、六十個小傻子……八十一個小傻子、八十二個小——

容翦猛地睜開眼。

明明頭也不疼了,氣也順了,放寬了心要睡覺的,為什麼數羊突然變成數小傻子了?

他眉心緊緊擰在一起,掩在黑暗中的眸子,透出幾分茫然和焦躁來。

這一夜,他自然是沒睡成,數了一夜小傻子。

安順進來伺候皇上起身上朝,看到皇上疲憊的雙眼和眼底的血絲,整個人都有點懵。

怎麼回事啊?

夜裡明明都已經勸開了,皇上也都打算慢慢等溫才人熟悉軟和了,怎麼、怎麼……這是一夜沒睡麼?

“皇上,”他小心地伺候皇上更衣:“進來天涼,奴才讓人煮了些參湯,皇上可要喝些參湯先暖暖身子?”

容翦也知道自己精神不是特彆好,他沉沉嗯了一聲,安順忙讓人去端參湯。

這日早朝,群臣明顯察覺到了皇上情緒的變化,雖然相比前幾日要好上一些,但因為一直沉著臉,心情依然不是很佳的樣子,朝臣們也沒敢去觸皇上黴頭。

直到早朝結束,群臣離開議政殿,呼吸到外麵的新鮮空氣,才猛然發覺,今兒早朝,皇上雖一直沉著臉,但卻沒有發火,也沒罵人,這、這簡直太奇怪了呀!

皇上心情好轉了,這事是過了兩日才傳到鬆翠宮的。

近來鬆翠宮雖說也挺安生,沒人與難,可到底眾人心裡不安,現在聽說皇上心情好轉了,也算是吃了個定心丸不是。

就是不知道皇上什麼時候會想起主子,什麼時候會再來鬆翠宮。

溫窈聽到消息,倒是沒什麼反應。

喜怒不定,有怒必然就有喜的時候,誰還能天天跟個火.藥罐子似的?多累啊!

不過到了傍晚,南巧神神秘秘地從外麵進來,附在她耳邊說了一些話,她就不那麼淡定了。

“真的?”她從軟椅上坐起來,瞪大了眼看著南巧。

南巧點頭:“千真萬確,奴婢也是今兒去領這個月的月例銀子,聽到內務府的宮人小聲討論的。”

溫窈很是震驚,還有點不敢置信:“你說皇上早就知道晉王要對我下手?”

南巧點頭:“我聽他們說,是這樣的。”

“那他為什麼一句都不曾提過?”溫窈擰眉:“若不是那天葉才人主動提及,怕是到了我們都不會知道。”

南巧遲疑了下,說道:“許是皇上也不知道晉王到底打算怎麼做罷,隻是知道他有這個意圖,總要露出尾巴才好揪出來。”

溫窈眉頭擰成了疙瘩。

也就是說,她成了釣大魚的餌唄。

她就說呢,那日葉才人誣陷她,那麼縝密天.衣無縫的局,就讓她三兩句話就給破了。

怪不得,那天剛事發,皇上就質問紫晴,她的家人在何處。

合著,皇上壓根就知道葉才人會對她不利,早就設好了套,等著葉才人往裡鑽,好順勢揪出晉王這個幕後主謀。

虧她還沾沾自喜,以為皇上是信任她,覺得她安分守己。

鬨半天,她不過是個好用的棋子罷了!

真是——

溫窈氣息有些不順,她換了個姿勢,還是不舒服。

她就說不進後宮的人,怎麼來她這裡這麼勤呢,這幾次過來,又是想要做什麼?

見主子臉色不太好,南巧道:“皇上把這項罪名列在晉王幾大罪名裡了,像是在替主子出氣呢。”

溫窈撇撇嘴。

出氣?

借她的名頭讓晉王不得翻身罷了!

真要替她出氣,當初事發,怎麼不問罪晉王?偏偏要等到這個時候才問罪,不就是明擺著告訴天下人,不是他不顧念兄弟情分,是晉王行事太過,他才重罰的。

南巧想了想又道:“葉才人事發那天,主子從清和宮回來,皇上還特意派了太醫來檢查主子帶進宮的物什,也是怕有什麼殘留的危險物,傷害到主子罷。”

溫窈氣息一滯。

若事情真是這般,那日容翦派了太醫過來,可能還真是要一舉消除所有後患,並非是疑心她,但這更氣人好麼!

早就知道她的東西有問題,早怎麼不檢查,也就是她喝不慣酥油茶,再加上那些日子忙著,南巧和竹星也想不起來喝,若她心血來潮,在葉才人陷害她之前喝了呢?被毒死了呢?

想到這裡,溫窈脊背一陣發涼。

若她死了……

若她死了,容翦豈不是更好治晉王的罪。

畢竟指使人陷害妃嬪,和直接毒死妃嬪,事件性質和嚴重程度,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在他眼裡,她的命壓根就不算什麼,就是一枚可以用來問罪晉王的棋子而已!

至於給她出麵,替她撐腰,根本就是她一廂情願,那分明都是他的局!

那日派太醫來檢查她的物什,怕不是覺得她這枚棋子比較好用,暫時不能讓她死了罷!

溫窈氣的嘴角都跟著抽了抽。

就算不是還打算利用她,隻是良心發現,那也很過分了!

南巧看主子臉色越來越難看,其實有些事她心裡也清楚,自欺欺人才是最蠢的,隻是那位畢竟是一國之君,是皇帝,哪怕心裡清楚,有什麼不滿,也隻能自己咽了。

溫窈換了好幾個姿勢都不舒服得厲害,最後她乾脆站了起來,在花廳裡走來走去。

氣死她了。

再不動一下出出氣,她要氣炸了。

南巧便把丸子抱在懷裡,在一旁站著,等主子消氣。

好半晌,見主子還沒有停下來的跡象,南巧才出聲提醒:“主子,您腳傷才好些,還是彆走太多路的好。”

溫窈想說,我都成了一枚任人宰割的棋子了,還管什麼腳不腳的,但到底她還是憋著火坐下了。

算了。

暴君不乾人事,可腳還是自己的,真有個好歹,受罪的還是自己。

又坐了一會兒,溫窈這口氣終於稍稍平息了些。

算了,她想,再氣又有什麼用,這個時代,皇權至上,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更彆說她一個和親的小妃嬪了。

至少,她現在命是保住的,不管容翦是如何打算的,總歸她現在還活著,而且日子也還算安生。

但願那次楊平峪來檢查她宮裡的東西,是容翦良心發現,這樣她以後的日子也會更好過一點兒。

虧她還儘心伺候呢!

還心疼他朝政忙睡不好,吃不好,他、根、本、就、不、值、得!

若以後他再來,就裝聾作啞,才不做那自作多情的事!

滿天下都是他的,宮裡伺候的人那麼多,用得著她心疼?

哼!

溫窈恨恨咬牙,在心裡罵了容翦好一會兒,這口氣才總算平了。

本來也沒對他抱有什麼希望,這個結果,也並不是那麼難以接受,氣過了也就過了,日後更加小心謹慎些就是了。

承乾宮。

正擰著眉苦惱到底該怎麼多接觸多讓著她,讓她慢慢發現他的好的容翦,冷不丁打了個噴嚏。

在一旁研磨的安順手一頓,忙停下來,去給皇上拿了件披風:“皇上,現在天涼了,您還是多穿件仔細著身子。”

容翦正苦惱到底該怎麼才能讓小傻子和他親近?

就像安順說的,給她好吃的?

可她壓根就不敢吃他賜的東西!

現在他要賜吃的,她不定又要怎麼編排他呢。

對她好?

可怎麼對她好啊?

送她喜歡的?

她喜歡什麼?

有了,銀子!

小傻子喜歡錢,做夢都在嚷嚷銀子金子,根本就是個小財迷。

可怎麼給她錢啊?直接讓人去送銀票?她那點膽子,不得把她嚇死?

送銀子?也一樣啊!

沒有正經的由頭,她肯定要胡思亂想。

送些花花草草?

突然送過去,她估計還是驚嚇多過驚喜。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