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機會(2 / 2)

容翦眉心越擰越緊,末了,在心裡歎了口氣。

他氣了這麼久,她也不來看看,這麼長時間沒去,現在要突然去,她又該亂想了罷?

容翦第一次覺得,原來想對一個人好,這麼難。

到底該怎麼合理自然地去鬆翠宮呢?

朝政都沒這麼頭疼的容翦,第一次生出無從下手的無奈來。

真是個磨人的小東西。

容翦糾結無奈了好幾日,溫窈已經調整好心態,開始了今年最後一波秋種,這樣到過年的時候,還能吃到些新鮮蔬菜,到時候可以燙鍋子吃!

這日,溫窈正在宮人翻好的菜地裡撒芫荽和菠菜種子,秋文過來回話:“主子,明兒慧妃娘娘生辰,華陽宮派了人來問主子身上可好了,明兒能否赴宴?”

溫窈不想去。

人多的地方她都不想去。

若華陽宮來人之前,她先送了生辰禮,說一聲身上不好不過去了,倒也說得過去,可現在慧妃都派了人來問了,她若說身上沒好,不去,怪尷尬的。

而且她也想知道,上次皇上在她這裡給了慧妃沒臉,慧妃到底有沒有記恨上她。

若是沒有,那便是再好不過的。

若記恨上了,她得早點做打算,不能再跟之前似的,任人宰割。

她不爭,但自保卻是必須的。

明兒既是慧妃生辰,想來慧妃和其他人也不會在明日故意鬨出什麼事來。

思量一番後,她把種子交給芸心,換了身衣服親自去見了來人,告訴她,她會去,還封了賞。

來傳話的是華陽宮裡有點麵生叫雨杏的小宮女。

雨杏不卑不亢,道了謝,就行禮告退。

第二日一早,溫窈便起身,梳了個簡單低調的發髻,隻彆了一枚玉簪子,用過早飯,便往華陽宮去了。

華陽宮裡,喜氣洋洋,熱鬨的緊。

溫窈到的時候,蘇貴人和常貴人已經到了,正在祝賀慧妃的生辰喜。

看到她,滿宮的人,表情明顯都變了下,但很快又都恢複如常。

溫窈隻當沒看到,與眾人各自見了禮,便把準備好的賀禮送給慧妃。

慧妃待她麵上倒是如常,語氣也一如既往,就是看都沒看她送的東西,便讓宮人拿下去了。

溫窈心裡明白,慧妃對她不可能毫無芥蒂,她都無法對慧妃一點兒毫無芥蒂呢,不過這也不妨事,隻要不暗中使絆子,麵子上這點兒,她是無所謂的。

“溫才人自打搬去鬆翠宮便一直不曾出來走動過,”慧妃淡淡笑了笑:“前溫才人腳傷了,太醫院日日彙報,倒是本宮宮務繁忙,一時也沒顧上細問,現在可都好了?”

話落,慧妃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溫窈。再失寵,那也是宮裡的妃嬪,她自然不會明麵落下什麼口舌,她是要當皇後的人,一個失寵還沒母家的妃嬪,在她手裡,還不是任她拿捏。

這般想著,慧妃心情好了不少。

“嬪妾謝慧妃娘娘關懷,”溫窈福了福身,懇切道:“現下已經全好了,讓慧妃娘娘掛心了。”

形勢比人低,位份又差這麼多,麵子上的事,該做還是要做到位。

能屈能伸,能保命就行,至於旁的,那都不重要。

她又沒那麼強的好勝心,也根本不在乎麵子不麵子的。

有時候她都想不通,這些人把麵子看得比命還重要,到底是什麼心理。

見溫窈這麼恭順,慧妃心裡便更舒坦了,她笑了笑:“快彆站著了,既是剛好了,還是多注意一下。”

溫窈剛道了謝,還沒落座,就聽到一聲嬌笑。

“那可是要好生多注意著些的好,要不然皇上知道了,可是要心疼的。”

溫窈抬頭看去。

說話的正是寧婕妤。

寧婕妤笑著看著她:“是吧溫妹妹?”

溫窈知道她故意嘲諷自己,但嘲諷就嘲諷唄,她又不在乎,她剛要衝她笑笑說沒有的事,就聽寧婕妤又道:“哎呀,我近來忙著,都給忘了,皇上可是有日子沒去溫妹妹那兒了罷?”

溫窈麵色不變,笑著道:“皇上朝政繁忙,嬪妾區區扭傷,哪敢叨擾皇上。不值當皇上費心神。”

寧婕妤見她麵色不變,隻當她是在裝樣子,故作無所謂,便又掩唇笑了笑:“溫妹妹說的也是,還是溫妹妹最善解人意,怪不得皇上這麼疼溫妹妹呢。”

這話完全就是反話了。

滿宮裡誰不知道,這次皇上動了大怒,都在鬆翠宮摔了茶盞,還訓斥了溫才人。

但寧婕妤想看的,麵紅耳赤,下不來台,一點兒都沒看到,溫窈還是那單純無知的模樣,笑得還樂嗬嗬的:“寧姐姐這話真讓妹妹羞愧不已,妹妹進宮晚,很多規矩都不太清楚,隻想著不給皇上添煩擾就好,至於寧姐姐說皇上疼嬪妾,嬪妾倒是覺得皇上可能都疼罷,嬪妾隻不過是剛進宮,又離家遠,皇上可能就多留意了些。”

寧婕妤笑容僵了一瞬,這個溫才人,到底是真傻還是裝傻,她是在跟她扯閒話嗎?她在諷刺她,她聽不出來的啊!

她瞧著她臉上單純的笑,一時間又覺得礙眼,便又道:“那也是不同的,除了妹妹你,這滿宮裡,可沒人能讓皇上發這麼大的火了!”

寧婕妤一時口不擇言,並不知道她這話出口,雖是要譏諷溫窈,但同時也刺了慧妃的心。

溫窈麵上一愣,茫然道:“許是、許是皇上有旁的事罷。”

她才沒有惹他生氣呢!

那都是他自己胡亂發脾氣!

慧妃臉色有點不好看,她瞧了寧婕妤一眼,道:“坐罷,皇上朝政繁忙,進來朝上事又多,心情不好總歸是有的,本宮和眾位妹妹儘心侍奉皇上才是要緊。”

寧婕妤挨了慧妃一眼,也知道自己剛剛說話冒失了,登時也不敢再找溫窈麻煩了。

溫窈剛坐下,景昭儀和江婕妤就一起來了。

溫窈隻得又起來同她們見禮,抬頭時就見江婕妤正盯著自己看。

倒也說不上嘲諷還是什麼,就是很奇怪的打量。

見她看過去,江婕妤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不鹹不淡的笑,然後就轉身落了座。

倒是景昭儀看她的麵色和善不少。

溫窈滿心不解,但也沒太當回事。

容翦這個不乾人事的,乾出的這些事,足以讓後宮這些女人把她視作眼中釘了。

雖然她不得寵,也不見得容翦就會寵她們,但總歸是礙了她們的眼。

現在她失了寵,落魄了,眾人看個熱鬨,就隨便看唄,她又不會少塊肉。

錦嬪是來的最晚的。

她先是略略行了個禮,就把她那不怎麼值錢但格外浮誇的賀禮奉上,跟慧妃你來我往了幾句,視線就落到了溫窈身上。

來之前溫窈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今兒個自己怕是要當猴了,所以錦嬪視線落到她身上,上下打量的時候,她也沒覺得有什麼不自在的。

“溫才人也來了啊,”錦嬪笑著道:“看來還是慧妃娘娘麵子大些,溫才人久不出鬆翠宮今兒都特意來了呢。”

溫窈起身,靦腆一笑:“前段時間,嬪妾宮裡種田事務忙,再加之鬆翠宮偏遠,嬪妾便甚少出來,今日慧妃娘娘生辰,嬪妾自是要儘一份心的。”

錦嬪儀態萬千地往座位上一坐,看著溫窈笑了起來:“溫才人倒是有心了。”

溫窈沒聽出來她這話是什麼意思,正要客氣一句,就聽到錦嬪又道:“不過這也難得,慧妃娘娘可是心疼溫才人的緊,之前溫才人扭傷了腳,慧妃娘娘還特意去看過溫才人,溫才人既好了,確實該來一趟的。”

錦嬪這話一出,殿內氣氛明顯一滯。

溫窈實在無語。

她馬上轉身朝慧妃行了個禮:“嬪妾還要感謝慧妃娘娘之前的掛念,這是嬪妾的福氣。”

慧妃被當眾揭了短,臉色便有些不大好看。

但總不能當著眾人的麵表現出來,顯得她多在意似的。

她笑了笑:“起來罷,都是自家姐妹,應該的,況且,本宮執掌六宮事宜,於情於理,去看看都是應當的。”

這下輪到錦嬪臉色不好看了。

她扯了扯嘴角,不動聲色喝了口茶,抬頭看著慧妃道:“也是,說起來,還是慧妃姐姐辛苦,今兒可要給慧妃姐姐好好慶賀慶賀。”

六宮事宜上,到底壓了錦嬪一頭,慧妃心裡還是挺爽快的。

是以,她看溫窈也沒那麼討厭了。

慧妃笑著道:“宮裡新排了口技,不知道大家會不會喜歡,一道去聽聽,邊吃邊聽。”

拿她做伐子嘲諷對方的事總算結束了,溫窈也鬆了口氣,她倒不是緊張,就是覺得很無趣。

口技這東西,她隻在書上看過,並沒有聽過,聽慧妃這般說,她還挺有興趣的。

宴席就擺在院子裡。

華陽宮寬敞,還臨時搭了個台子,倒也合情合景。

依次落了座後,溫窈看到坐在她對麵的蘇貴人正盯著她看。

她想了想,剛要露出個和善的笑,蘇貴人就偏頭和身旁的常貴人說話了。

溫窈:“……”

真是……算了,她就好好聽口技好了。

這桂圓看著也好水靈,她宮裡就不怎麼有,可以多吃點桂圓!

今兒前朝事多,下了早朝後,容翦又召集了禮部眾人在禦書房商議明年春闈之事,直到了巳正才算是商議個差不多。

連著這麼高密度的議會,容翦覺得有些悶,便起身打算在外麵走走再用早膳。

桂花開了。

花香裹在空氣裡,緩緩浮動,容翦心情好了一些,他看了眼大好的天氣,突然就想起鬆翠宮的小傻子來,想也想不出個法子,不如他就直接去好了,反正之前也都是這樣,她也不能不讓他進不是!

他想了想故意問安順:“進來宮裡可有什麼事?”

安順想了想:“進來宮裡倒是沒什麼事,不過今兒倒是有一件。”

容翦挑眉:“哦?”

安順笑了笑,回道:“今兒是慧妃娘娘生辰,各宮都去華陽宮給慧妃娘娘賀壽了。”

容翦敏銳地抓住了關鍵字:“各宮?”

安順:“那倒也不是,孟昭儀身子不適,依然沒有去,不過……其他人就都去了。”

容翦挑眉:“都去了?”

“是的,”安順心裡一喜,笑著道:“連溫才人都去了呢。”

容翦嘴角抽了抽,承乾宮比華陽宮離鬆翠宮都要近,去華陽宮都不來看朕,小沒良心的!

不過……

他眉心動了動,她既去了,那不就正好是個名正言順的機會?

他眼眸微亮,壓著那股喜悅,道:“擺駕華陽宮!”

安順歡天喜地應道:“是!”就知道你忍不住要去,轎攆早備好了!

容翦急著去華陽宮,隻當沒聽見。

作者有話要說:容翦:哼,朕今兒心情好,不和你計較!╭(╯^╰)╮

溫窈:吃點桂圓聽聽口技,就趕緊回宮好了,外麵太危險了嚶。[害怕.jpg]

不住躍出水麵的紅鯉魚:給我吃點!給我吃點!快給我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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