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昭儀(1 / 2)

一場大雪後, 天更冷得出奇。

冰天雪地就罷了,北風還特彆肆虐,出門就能把人凍成冰的冷。

原本就不怎麼出屋的溫窈, 現在更是連個頭都不冒了,一天十二個時辰都窩在暖閣裡, 喝喝茶擼擼貓以及——拿著針線歪歪扭扭給容翦做睡衣。

以往, 喝茶擼貓是主業, 現在做睡衣後來者居上, 成功上位為首要任務。

無數次被針紮手, 竹星看不過去,偷偷勸她:“主子, 讓南巧幫你做好了, 就說是你做的,你不說,南巧不說, 沒人知道的。”

溫窈放下手裡的針線,活動了下脖頸:“還是我自己做罷。”

“為什麼啊, ”竹星心疼道:“主子你這速度, 明年都不一定能做出來!”

正在眨眼緩解眼部疲勞的溫窈,嘴角抽了抽:“我謝謝你了, 就不能盼我點好?”

竹星:“奴婢說的是實話, 而且……”

她猶豫了下, 指著簸籮裡歪歪扭扭的鎖邊:“主子你水平真的太差了。”

辛辛苦苦努力學習女紅的溫窈, 原就在無數次失敗中掙紮著爬起來繼續再戰, 聽到竹星這話,心態頓時就崩了,她把簸籮一摔, 悲憤道:“我已經很努力了!”

竹星縮了縮脖子,小聲道:“所以奴婢才說,就讓南巧幫主子做啊,沒人知道的……”

說著她還做了個手勢衝溫窈保證:“真的不會有人知道的。”

看著一門心思為她著想的竹星,溫窈簡直有氣無處發。

竹星見主子又陷入了崩潰的情緒裡,馬上勸道:“主子你手都快被紮成篩子了,要不就算了罷,不學了,我這就去把南巧喊過來,讓她偷偷幫主子做,好不好?”

在竹星看來,主子做不好,她們做奴婢的就幫著做啊,也就是她手笨不會,她要是會的話,早就悄悄幫主子做好了,哪裡用主子這麼辛辛苦苦沒日沒夜地學?

主要是學了這麼久,也沒學會,她瞧著又急又心疼。

也不知道南巧在想什麼,她都偷偷跟她說了,她也不幫主子做,現在隻能勸主子了,主子要開口,南巧不就得幫主子做了?

溫窈看了眼手上的針眼,紮成篩子是有點誇張了,不過也不少。

尤其是食指和拇指。

她盯著看了會兒,突然就有點不甘心。

不就是一件睡衣麼,她就不信她做不出來!

“不用,”她沉著臉道:“我自己做!”

主子這麼說了,竹星也隻好不再勸,隻是在一旁幫著分線。

過了半晌,溫窈情緒平複了,說道:“找南巧做,萬一被看出來,那就是欺君!”

竹星詫異道:“哪那麼容易看出來,讓南巧彆做那麼好不就好了?”

溫窈:“………………”

她氣得拍了竹星腦袋一下。

竹星哎呦一聲,捂著腦袋,不敢再亂說了。

溫窈沉吟片刻,道:“看得出來。”

竹星:“嗯?”

溫窈抬頭看著她的眼睛:“我說,皇上看得出來。”

竹星瞪大了眼。

溫窈擰著眉頭想了想,最後還是沒跟竹星說太多。

反正她覺得容翦一定看得出來,她就是這麼覺得的,且非常篤定。

有時候,她覺得容翦看她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樣。

還有很多時候,兩人相處,他總是能一語道破她心裡正在想的事,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帝王心術?

想到容翦那雙深邃洞察一切的眸子,溫窈眉心動了動,有機會她也跟著學一學,感覺還挺有用的!

竹星滿臉期待地等著主子給自己解答,結果,等了好一會兒,就隻看到主子低著頭,全神貫注的做睡衣,壓根沒打算再理她。

雖然很著急,但又怕自己打擾到主子,隻好把好奇心壓了下去,等回頭,她去問問南巧去。

又在崩潰掙紮奮起中度過了一天,溫窈覺得她得加快速度了——不管好賴,做出來就成,要不然再這麼拖下去,容翦沒得睡衣穿不算什麼,她得先崩潰了。

這是她第一次覺得,原來這個世界上,還有這麼難的事!

更糟糕的是,這天容翦過來看到了她沒來得及藏起來的做了一半的睡衣。

彼時,溫窈正親手接過南巧端進來的大麥茶,剛一回頭,就看到容翦手裡正拿著睡衣細細地看,溫窈差點沒把手裡的茶扔掉以最快地速度跑過去把睡衣搶下來。

好在,她忍住了。

這段時間天天做針線,把她性子都給沉下來了,她揣著一顆惴惴的心,走過去,儘量笑得看不出異樣:“皇上喝口茶?”

拿起睡衣的那刻,容翦是很努力才忍住了眼角的抽搐。

他從未見過如此拙劣的女紅。

“嗯,”容翦看她一眼:“先放著罷,朕看看你做的睡衣。”

溫窈心裡不住哀嚎,為什麼要看,有什麼好看的,做得那麼醜,就不要看了罷,我也要麵子的啊!

但麵上,她還是乾笑了一聲,很是謙虛地道:“那個……臣妾笨手笨腳,做得不好,讓皇上見笑了,這是練……”

她話沒說完容翦就把睡衣放了回去,抬頭看著她:“做得很好。”

溫窈話音戛然而止,她怔怔看著容翦,滿腦子都是——你瞎了罷?

容翦:“……”

溫窈笑著道:“皇上謬讚了,臣妾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但臣妾水平也就這樣了,到時……”

容翦假裝沒看到她偷偷把簸籮拿走交給竹星快點藏起來,笑著道:“朕不嫌棄。”

溫窈:“……”果然瞎了啊!

就這睡衣,她穿她都嫌棄,容翦竟然說不嫌棄?

容翦眉心動了動,真是榆木腦袋,誇你還不好了?還汙蔑朕瞎,朕可不是瞎麼,不瞎能看上你?

這般想著,他又盯著她看了看,看了一會兒,他眉心擰了起來,衝她招手:“過來。”

溫窈:“?”怎麼跟喚狗似的?

雖這麼想,她還是乖乖走過去:“皇上有吩咐?”

容翦眉目一沉:“再過來點。”

溫窈隻好又往他跟前挪了挪。

容翦抬手就捏住了她的臉。

溫窈:“!!!”又乾什麼!

“最近飯菜不合口麼?”容翦沉著臉:“怎麼瘦了?”

瘦了?

溫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沒有啊!”還是那麼多肉。

容翦不容置疑道:“瘦了!”

溫窈:“?”

沒等她再開口,容翦便問竹星:“你家主子,最近沒好好吃飯麼?”

竹星本能地回道:“沒有啊,主子最近吃得還挺多的……”

容翦又盯著她的臉看了看,瞎說,下巴都尖了。

竹星抬頭看了眼皇上和主子,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心一橫:“可能是最近一直急著給皇上做睡衣,著急了罷。”天天做天天做,手都被紮成篩子了,也沒見做出個像樣的來,就現在的水平,不定猴年馬月能做出來呢,哎,愁人!

容翦:“………”

容翦嘴角抽了抽。

這宮女,真不愧是跟小傻子一塊進宮的,主仆倆簡直一脈相承!

被竹星揭了老底的溫窈馬上解釋道:“沒有著急!臣妾隻是想儘量做好一點兒,畢竟是禦用之物,臣妾不敢大意。”

容翦抓過她的手看了看。

溫窈皮膚白,手指又嬌嫩,平日裡磕了碰了都要很久消下去,更不用說針紮了,雖然沒像竹星念叨的‘紮成篩子’那麼嚴重,可也夠觸目驚心的。

看著她手指上一個個紫青針眼,容翦眉頭都擰了起來。

原本容翦抓著她的手,溫窈還有點不自在,覺得自己這麼笨還被看了個徹底,很是丟人。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尤其是容翦眼神慢慢變得她有些看不懂,溫窈便由不自在和丟人,變成了困惑。

容翦這是在……心疼她?

不是吧?

“算了,”容翦突然道:“彆做了。”

溫窈:“?”怎麼又不做了?她學了這麼久,現在還不容易有點樣子了,現在不做了,之前的努力不全白費了?

容翦抬頭看她,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心疼你,不讓你做了,還不好了?

“算了,”容翦又改口道:“你想做就做罷。”

溫窈:“???”一會兒不做,一會兒做,到底還有沒有個準了?

容翦眸色微沉,直勾勾盯著她:“你自己說,是做還是不做了?”

溫窈:“………………”

“臣妾手藝不好,”溫窈眨了眨眼,道:“既然答應了皇上,還是做好了,就是要先朝皇上討個恩典……”都這麼問了,那她肯定得做啊!

容翦被她氣死,硬著嗓子道:“說。”

“若是做得不好,”溫窈道:“皇上不要怪罪臣妾就好。”

容翦板著臉嗯了一聲,心道,朕怪過你什麼?

溫窈終於鬆了一口氣,太好了,有了這話,她就不用這麼辛苦地繼續學了,反正再學也不會有什麼進步,就這樣罷,反正皇上也不識貨,剛剛還誇她做得好呢。

容翦瞪了她一眼,正要告誡她,好生做,不然治她的罪,瞥見她尖尖的下巴,又把話咽了回去。

看在她還是很用心的份上,還是不同她計較了。

一想到她手忙腳亂拿著針無從下手卻還每天堅持學女紅,給他做睡衣的笨樣子,容翦嘴角突然就揚了起來。

溫窈正嘀咕堂堂帝王這麼多變,就瞥見容翦在偷笑。

以為容翦是在嘲笑她的女紅,溫窈頓時就不爽了。

到了就寢時,她還記著自己被嘲笑的仇,剛爬進被窩,沒用湯婆子捂手,就直接把冰涼的手貼上容翦的胸膛!

容翦被冰得渾身僵了一下。

溫窈:“……”讓你嘲笑我!

“手怎麼這麼涼?”容翦擰著眉頭問。

溫窈裝傻:“有嗎?”肯定涼啊,我都沒有用湯婆子捂手!誰讓你嘲笑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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