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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小錦鯉 滿塘金魚 11312 字 5個月前

第107章:嫌棄

顧瑾玉和魏琳琅回去的時候,天還沒黑,路上人也多,大人們都下工了,扛著鋤頭的,挑著糞桶的,背著竹簍的,勾肩搭背,有說有笑。

路過大隊部時,還看了一場熱鬨,要不是時間不合適,兩個孩子也是不願意回家的。

大隊部就相當於一個小型的聚集點,而大隊的供銷點還有個作用,那就是代收購點。這個代收購點是分季節的,到了收菌子的季節收菌子,乾果豐收的時候收乾果,水果成熟就收水果,價格都是跟著收購站走。

春季主要收菌子和春筍,最近天氣熱了,菌子越來越少,但也不是沒有。

今天這件熱鬨事就跟收菌子有關。

“是說有個年輕的男同誌,人家撿了好幾斤的菌子,菌蓋開得特彆大,有我臉那麼大。供銷點的紅杏姐姐就說,菌蓋全開了,等不及送到公社肯定就要壞啦,然後又說她好些日子沒吃到菌子了,那意思就是要低價收購。但人家男同誌也好久沒嘗過菌子的滋味,就想著賣不出去,拿回去給自家人吃也是好的。也不知道兩人怎麼交涉的,好像是沒談攏吧,紅杏姐姐的媽媽馬嬸子就衝出來,指著男同誌破口大罵。”顧瑾玉回家就跟魏淑華和沈樹枝說。

其實她也隻零零碎碎聽了個大概,但這並不妨礙她在大人麵前表現。她現在每天都出門,但凡在外麵聽到什麼有趣的事,都會拿回家說。

沈樹枝聽過就笑了,那馬桂芳是什麼人,她還能不知道!

“她這是豆腐裡挑骨頭呢,故意找事兒!”顧瑾玉年紀還小,不懂那些彎彎道道,可沈樹枝一聽就知道是怎麼回事。

同在一個生產大隊,是沒有什麼秘密可言的,劉家紅杏正在說親的事,有幾個婦女同誌不知道呢?既然在說親,那就不能壞了名聲,要不然能說到什麼好人?

可這劉紅杏吧,也不知道咋想的,你收菌子就收菌子,還占上便宜了!什麼好些日子沒吃過菌子了,你想吃上山撿去啊,跟人家男同誌說什麼說?

這三間屋子兩頭住的,誰還不知道誰?劉紅杏這麼說,為的是什麼,這不擺明了嘛,她就是看上那位男同誌了,卻沒相中馬桂芳給她說的人。

那馬桂芳準是為了她閨女的名聲,才先聲奪人,免得彆人把臟水潑到她閨女身上,再把相中的好親事給毀了。

至於那倒黴催的男同誌究竟是哪家的,沈樹枝倒也沒問顧瑾玉,明天下地的時候隨便往出一問,準能打聽到更詳細的情況。

那男同誌是誰呢?是焦春桃她哥焦冬至!

“這人咋那麼壞呢,比地主婆還壞!”第二天上學的時候,焦春桃紅著眼眶來了,她現在都不敢去大隊部那邊轉了,就怕再遇到劉紅杏或者劉家人,真是丟死人了!

她之前還總納悶,劉紅杏跟自家不熟,為啥對自己那麼熱情?現在她明白了,她全明白了!這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可這人也太不實誠了,你真是對誰有意思,要麼找人上門探探口風,不管成不成的,又沒說開,還能壞了你的名聲不成?

要不然,你就當麵找人問清楚,看兩人能不能處到一塊兒。現在都是新社會了,也不興以前盲婚啞嫁那一套,隻要不出格,也沒人說閒話。

劉紅杏呢,說她對焦冬至有意思吧,人家從沒表露過這層意思,不管是明的暗的,都沒透露過一絲一毫。這叫人咋說?

可要說她對焦冬至沒那意思吧,她做的一樁樁一件件事,又無不表示,她就是看上人家了。

看上就看上吧,你偷偷摸摸背著人給焦冬至遞個話,行不行的,總得問問人家的意思。可她倒好,在跟彆人相親那天,在大庭廣眾之下,對著焦冬至說一些曖昧不清的話,這……這是要乾啥!

焦冬至真是滿身長嘴都說不清了。

“她媽說的話可難聽了,說我哥癩□□想吃天鵝肉,說我哥住乞丐窩還妄想討老婆。”焦春桃抹抹眼淚,低聲抽泣,“我哥,我哥可好了!那女人心眼子可歪了,長得跟個矮冬瓜似的,腦子也笨,算賬都算不清楚,她哪裡配得上我哥!她媽憑什麼罵我哥!”

她趴在桌子上,哭得傷傷心心,坐在周圍的同學麵麵相覷,連打鬨聲都變小了,生怕一不小心再惹到她。

一年級的學生,基本上都是七八歲的孩子,最大的十歲出頭,最小的就是魏琳琅。這個年紀的孩子,說不懂事吧,其實也能當半個大人用了,說懂事吧,很多道理他們都還不懂。

這一個班的孩子平時都皮得很,隻有在老師麵前能裝出個文靜樣子,老師不在,就露出原形。尤其是男孩子,自己玩鬨還不算,也愛欺負女同學。但這會兒都規規矩矩,不敢招惹焦春桃。

就連跟焦春桃關係不好的張大丫都跑過來問,是不是被人欺負了?

顧瑾玉拍拍焦春桃的背,把昨晚從沈樹枝那兒聽來的話跟她說了,“她馬桂芳是什麼人啊,誰還不知道誰?她這人說話最沒道理了,就是想把臟水潑到你哥哥身上,好讓她閨女安安穩穩嫁到城裡去享福。她那些話也就是騙騙外麵的人,本大隊的沒人信她。你彆哭了,等過段時間她閨女嫁人了,就沒人再說閒話啦。”

這些話她自己都不大明白是什麼意思,就拿出來說,說的又是頭頭是道的,很像那麼回事,就這麼把焦春桃給唬住了。

要不咋說“人老成精”呢?這人到了一定的歲數,肯定有些道行,更何況沈樹枝這樣的精明人,她說的話不一定全準,但起碼也有七八分靠譜。

在天氣逐漸開始熱起來時,去南方參加交易會的時間定下來了,車票什麼的也都訂好了,就等出發。

臨行的前一天,焦春桃和她哥哥姐姐過來交貨,也是最後一批貨,都是用書包大小的藤編盒子裝起來的。他們三個過來時,魏淑華等人正在進行重新的分裝,每個盒子裡都裝有烘乾的野生菌和竹蓀,還有其他特產,一共配齊八樣,勉強算“八珍”吧。

見大家都在忙,焦冬至二話不說,上來就幫忙。他二妹焦冬梅也沒閒著,在一旁打包。

人手一多,魏淑華就打發幾個小孩去屋裡聽收音機,“去吧寶寶,帶你同學進屋去玩,彆忘了洗幾個蘋果,這外麵還有兩個哥哥姐姐。”

“知道啦!”不等焦冬至和焦冬梅拒絕,顧瑾玉拉著焦春桃進屋,先衝了幾碗麥乳精,然後才問,“你怎麼了,悶悶不樂的樣子?”

焦春桃喝了一口甜滋滋香噴噴的水,心裡還是很苦,她歎了口氣,整個人看起來懨懨的,“我哥哥要定親了。”

“真的嗎?那是好事啊!怪不得你哥哥看著喜氣洋洋的,原來是要娶新娘子啦!”顧瑾玉笑嘻嘻地說,見焦春桃還是沒個好臉色,她又用手指戳人家的臉,“你咋啦,不樂意叫你哥成家啊?”

這話倒不是瞎說,有許多人家兄弟姊妹多的,都是大帶小,小再帶更小,與其說孩子是父母養的,倒不如說是哥哥姐姐帶大的。這種情況下,其實兄弟姊妹的關係是很好的,甚至比父母子女的關係還要好。

但這種情況僅限於大的那批沒成家,一旦成家,大的有了自己的家,不可能也沒有精力再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小的身上。等大的再有了自己的孩子,他們甚至會為了自己的孩子再去跟小的搶資源。

這種事在農村是很常見的,不是大的那個自私,也不是大的那個變心,而是考慮的事情變多了,需要照顧的人也變多了,就不可能方方麵麵都顧及到,總有疏忽的時候。那疏忽一多,就容易產生矛盾。

大孩子成家後,有了自己的小家,他必須分出心思照顧自己的小家。可小的那批呢,他們考慮不到那麼遠的事,隻知道哥哥姐姐不再顧著自己,肯定是不疼自己了。小孩子之間哪有道理可講,他們的情緒都擺在臉上,體現在行動上,小孩子發脾氣,妥協的是大人。可是人就有忍耐極限,一次兩次三次還好,次數鬨多了,就沒人心疼,隻會讓人厭煩。

而大的那個呢,心裡也會尋思,他一把屎一把尿把弟弟妹妹們帶大,什麼心都操過了,好不容易成個家,想輕鬆輕鬆,可弟弟妹妹們卻又鬨起來了。這是啥意思?

那大的那個是不是會想,他們這是不想讓自己好過,想讓自己這輩子都給他們操心,給他們做牛做馬?

小時候的情誼都很純粹,一家人之間,就算把一口救命糧食讓給兄弟姐妹,也不覺得有什麼大不了的。長大後卻不一樣,就是你家送了我家一碗米,那也記得清清楚楚,恨不得說一輩子!

是人心變了嗎?不是!是因為長大後考慮的事情多了,但受能力限製,能辦到的事卻隻有那麼大,沒辦法把方方麵麵都照顧到!

顧瑾玉經常聽沈樹枝講以前的事,就說她姑姑顧冬雪跟她爸顧春來小時候的事,姐弟倆小時候好的跟一個人似的,顧冬雪有什麼東西都留給顧春來。為了給弟弟找份好工作,她甚至願意拿自己的婚姻去換。而顧春來呢,他寧願一輩子養著自己的姐姐,也不願意讓她嫁到不好的人家。

姐弟倆現在的感情也很好,但顧冬雪的重心已經由顧春來轉移到丈夫兒子身上去了。而顧春來呢,也一樣,姐姐在他心裡的排位已經變了,比不上老婆孩子在他心中的地位。

可這有錯嗎

沒錯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在這條路上,又會遇到不同的人。有的人與自己同路,有的人不停奔向另一條岔路口。分彆總是令人惋惜,但重逢卻讓人歡喜。

分彆,是為了下一次的相逢;相逢,總會迎來分彆。

看著魏琳琅端著一盤子洗好的蘋果走過來,顧瑾玉眼淚汪汪的,她在想,等狼弟弟長大了,肯定也要娶新娘子的,到時候他肯定喜歡新娘子不喜歡自己了。

隻要一想到這個可能,眼淚就止不住地掉下來。

“我理解你,真的,我特彆理解你。”顧瑾玉握住焦春桃的手,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說,“我也不想叫狼弟弟娶媳婦兒。”

焦春桃滿臉問號,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我在說我哥的事,你是怎麼聯想到比你還小的弟弟身上去的?

魏琳琅拿起一顆紅彤彤的蘋果,手一抬嘴巴一張:“姐姐張嘴。”

顧瑾玉下意識張嘴,一顆蘋果塞了過來,正好堵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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