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2 / 2)

一點即燃 陌言川 13796 字 5個月前

周宜寧有些失落,焉了吧唧地站起身:“好吧。”

回到家後,周宜寧把身上的衣服脫掉,掛回衣櫃裡,排著上次那件衛衣,勾起嘴角笑,這麼下去,她應該會把他衣櫃搬空吧?

……

第二天,重頭戲來了。

寧妃第一次殺人後,被如妃的宮女看見了,如妃早就對寧妃心懷怨恨,在禦花園遊湖時,直接跟皇帝揭發她的惡行,寧妃當然死不承認了,還說上次如妃推她下湖,她的貓撓傷她,現在又汙蔑她殺人。

徐導給幾個演員說完戲,最後點名最有可能出狀況的演員:“周宜寧,你記得這一段情緒是循序漸進的,這段台詞很長,你要念到最後兩句,才開始流淚。”

周宜寧點頭:“好。”

上天保佑,希望她能哭出來。

徐導想起上次落湖那場戲,很懷疑地看她:“你能哭出來嗎?”

周宜寧:“……我儘量!”

結果,不用想。

徐導頻頻喊卡,“周宜寧到底是不是女人!你會不會哭啊!”

周宜寧狠狠眨了一下眼睛,怎麼這麼不爭氣,她低著頭:“徐導,讓我再醞釀一下。”

徐導快氣炸了,“休息十分鐘!”

周宜寧垂頭喪氣地經過季東陽身旁,有些泄氣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跑開了。

季東陽:“……”

周宜寧跑到周唯跟前,“唯姐,你拍哭戲的時候是怎麼讓自己哭出來的?”

周唯正在補妝,看了她一眼,“我剛入行的時候也不會哭,那時候就想自己最難過的事,想著想著就哭出來了,不過那樣也有個弊端,就是容易忘詞,容易把角色本身給忘了,後來麼?演得多了,演技進步了,就能帶入角色,融入角色中,為角色而哭。”

周宜寧:“就是要入戲對吧?”

道理都懂,做起來卻很難。

周唯笑:“如果實在不行,你就想著自己最難過的事兒哭吧,哭的時候彆忘了你是寧妃就行。”

最難過的事兒啊。

難過的事多了,隻是不願意去想。

再次開拍。

所有人的屏息凝神,看向場內。

如妃的台詞結束後,寧妃緩緩看了看四周,冷著臉看向如妃,沉聲道:“姐姐,上次你推妹妹入湖,我染上傷寒躺了好幾天,你養的貓又抓傷我的手,這些我都沒有跟姐姐計較,姐姐為何非要針對我?殺人……”

她看向皇帝,緩緩靠近,“皇上,臣妾從小到大連隻螞蟻都不敢踩,怎麼可能殺人……”

周宜寧強迫自己去回憶,壓在心底最深處,最脆弱的一麵,她想到被扔掉的毛球,眼底漸漸濕潤。

季東陽心底有幾分詫異,他還以為她真的哭不出來,這不,還是會哭的。

他眼看著她的眼眶紅紅,眼淚瑩瑩閃閃的,下一秒,淚水像是決堤了似的,一顆顆往下滑,晶瑩地滑過她白皙的臉頰。

徐導站在監視器後,先是欣喜,再是蹙眉,這眼淚掉得太多了。

周宜寧的思緒飄得越來越遠,她想到五年前在異國他鄉流落街頭,身無分文,差點被弄死的那晚,她怕極了,觸碰到季東陽的手。

意外的,他的手是暖的。

她的眼淚越掉越多,台詞也忘了。

徐導忍無可忍:“卡卡卡!周宜寧你……”

副導演拉了拉徐導,盯著監視器,“周宜寧這丫頭好像有點不對勁兒啊……”

這麼一說,還真是。

徐導一喊卡,大家都從戲裡出來了,唯獨周宜寧,她抓著季東陽的手,小聲抽泣起來。

季東陽在那一瞬間愣住了,他皺眉,叫她的名字:“周宜寧?”

周宜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難過得無法自拔,好像聽不見任何聲音,抓在他手上的手越來越緊,像是抓住了唯一的依靠,

季東陽低下頭,她的眼睛通紅,睫毛濕潤,像個受儘委屈的小姑娘,哭得隱忍又可憐,除了拍戲,他沒見過哪個姑娘像她這樣哭過,在此之前,他更沒想到,驕傲得像隻孔雀的周宜寧會哭成這樣。

他抿緊嘴唇,最終抬起手,在她腦袋上揉了揉。

下一瞬,小姑娘就撲進他懷裡,緊緊抱著他,“哇——”的一聲,徹底放開自己,大聲哭了起來。

季東陽的手停在半空,僵硬地維持了那個動作,有些手足無措地低頭看向懷裡的姑娘,刻意壓低了聲音:“喂,周宜寧,你哭什麼?”

所有人都看向他們,議論紛紛——

“周宜寧怎麼了啊?一點也不像平時的她,她平時很活潑啊。”

“這哭得……可憐巴巴的,從來沒見過東哥這麼手足無措。”

“怎麼感覺哭得心都碎了,不會是失戀了吧?”

“能抱著東哥哭,要是我,我也願意。”

……

徐導走到旁邊,看向抱著季東陽哭得旁若無人的周宜寧,就算有脾氣也發不出了,他叫了一聲:“周宜寧。”

沒反應。

季東陽手落下,沉在她肩上,看向徐導:“我先帶她回休息室。”

他試圖叫她,發現她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無法自拔,無奈地歎了口氣,半擁半抱地將人帶走。

阿銘早在旁邊看懵了,等人走遠後,才急急忙忙跟上去。

徐導皺眉,副導演也是愁眉苦臉,“現在可怎麼辦?這場戲今天估計拍不成了,哭成那樣,化妝也蓋不住。”

眾人議論紛紛,目光追隨著季東陽和周宜寧。

*

周宜寧哭得眼睛都看不清路了,隻知道跟著他的腳步走。

走到休息室門口,季東陽摟著她的腰,直接將人提溜進去,周宜寧緊緊抓著他的衣服。

隔絕眾人後,季東陽試圖將掛在他身上的周宜寧拉下來,發現這姑娘像是粘在他身上似的,哭聲倒是漸漸小了,像小貓嗚咽那般細微。

胸口的戲服都被她的淚水染濕了,他無奈地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你是水做的麼?這麼能哭。”

剛跟到門口的阿銘,聽見這一聲,差點驚掉下巴,剛才那溫柔的聲音是東哥?

女孩子哭這種事,一般男人都比較怕,阿銘也怕,他站在門口不進去,進去也幫不上忙。

兩人保持著擁抱的姿勢就這麼站著,十多分鐘後,周宜寧在他胸口蹭了蹭,輕輕打著哭嗝,回想起剛才的場景,窘得不行,她好像把這幾年的眼淚都流出來了,怎麼就沒控製住自己!

季東陽微微低頭,低聲問:“清醒了?”

緊緊抱著他的小姑娘悶悶地點了點腦袋,輕輕的一聲鼻音:“嗯……”

季東陽鬆了口氣,語氣放緩:“那還不鬆開。”

“丟人……”

季東陽笑了,“原來你還會害羞啊?”

周宜寧狠狠在他衣服上蹭了蹭鼻涕,才抬起頭來。

季東陽蹙眉,想提醒她這是戲服,弄臟了很麻煩,一低頭就對上她水潤通紅的眼睛,微微彆開目光,將到嘴的話咽了回去。

此時,統籌站在門口,看著裡麵的情況,才走進去,看著季東陽胸口濕潤的一片,有些無奈地看向眼皮紅腫的周宜寧,“周小姐,你沒事了吧?”

周宜寧從來沒有當著彆人的麵哭過,哦不,除了五年前那個男人。

所以,此刻真的覺得無比丟人。

以後還怎麼在劇組立足!她的形象都坍塌了……

她咬著唇,努力扯出一個笑,“沒事,很抱歉,剛才哭過頭了。”

何止是哭過頭!

統籌笑了笑,看向他們:“今天這場戲換到明天拍,周小姐可以先回去休息了。”

周宜寧愣了一下,打了個嗝,才道:“徐導不會把這段戲刪了吧?”

統籌笑:“沒有,隻是你今天的狀態肯定是拍不了了,對吧?”

確實是,周宜寧低下頭,愧疚道:“很抱歉,明天我一定調整好。”

統籌笑了笑:“好。”她看向季東陽,指了指他的衣服,提醒道:“東哥,你得先去換衣服了,準備候場。”

季東陽看了周宜寧一眼,轉身走了。

周宜寧覺得丟人,灰溜溜地從劇組跑回家,把自己關在家裡,訂了個外賣,泡了個澡,睡了一覺。

醒來一看時間,已經淩晨十二點半了。

掀開被子,赤腳從床上走下。

站在酒櫃前,拎下一瓶紅酒,抱在懷裡緩緩坐在地毯上,下一秒,又抱起酒瓶站起身,走向門口。

……

門鈴聲持續不斷,季東陽抿緊唇,狠狠地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

猛地拉開門,正要發火——

門外,抱著酒瓶子的周宜寧仰著腦袋看他,他的眼罩推高,露出英氣的眉眼,那雙眼睛裡滿是冷意。

啊,她吵醒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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