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第 60 章(2 / 2)

她啞聲道:“二哥哥,我抓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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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姮受了不輕的傷,暫時閉關三日。

其實說的是閉關,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安靜獨處的機會。

她將二哥的最後一縷魂魄放入可以放置魂魄的容器內,將那小瓷瓶小心翼翼地捧在掌心,猶如捧著天下至寶。

一想到見到二哥的最後一幕,二哥那一頭白發,她便禁不住心煩。

哥哥說,他是為了保護她才耗儘神力,加之受了傷,才會落得一頭白發。

她以為哥哥隻是受傷了。

可二哥哥也這樣後,她便總覺得,這白發似乎是不好的征兆。

都是因為她。

她不禁有些消沉。

她獨自一人坐在石階上,望著冰冷的地磚發呆,外麵的石門開啟,衛折玉才慢悠悠地進來,瞧見耷拉著腦袋、一動不動的小姑娘,抬手拍了拍她的發頂,“為何不乖乖療傷?嗯?”

汐姮抬頭,一瞬不瞬地望著他,眼睛裡光影黯淡:“衛折玉。”

“嗯?”少年疑惑偏頭。

汐姮又不吭聲了。

她覺得這魔頭定是又要對她陰陽怪氣,他總是如此,雖然他待她也是很好的,可脾氣卻不太好,卻不能成為她傾訴的那個人。

她一時也沒了多說的興致。

衛折玉看她欲言又止,又垂下了目光,像是不想和他討論什麼的樣子,眉心微微一擰。

他不禁有些煩躁。

他驀地彎腰,朝她湊近,冷聲道:“想說什麼就快說,有什麼好藏著掖著的,你還有什麼話不能與我說麼?”他又粗暴地揉了揉她的發頂,咬牙切齒地催促:“還不快說!”

“你說,我聽著!”

沒見過這麼粗暴地逼著人說的,汐姮甩開他的手,往後挪了挪,瞪他:“若是旁人敢對我如此無禮,我早就——”

少年朝她有恃無恐地哼笑一聲:“不是你自己說的,我和旁人不一樣。”

汐姮:“……”

總覺得他現在這樣子,像是恃寵而驕,她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一開始就太慣著他了,好像一點底線都沒有。

她說:“彆鬨。”又重新低下頭去。

衛折玉唇角一扯,長睫垂落,斂了情緒看著她。

小姑娘就算瞪他,也沒了平時那些氣場。

少點了精神氣兒。

嗯,也確實有些消沉。

衛折玉也聽說了她是怎麼受傷的。

老實說,他不太樂意看她為了彆人如此拚命,但至親離開的滋味,他也體會過。

他甚至眼睜睜地看著母親,被謝白昀殺死,一點點在他眼前斷氣。

那種錐心之恨,至今都記憶猶新。

衛折玉斂了唇角笑意,清朗好聽的嗓音微微沉了下來,冷聲道:“既然已經留住了一絲魂魄,待你將來重塑天地法則,多的是時間尋找複活之法,若是因為你二哥之死傷感,倒不如即刻去攻下蓬萊。”

汐姮卻搖頭。

她把下巴擱在手臂上,低聲道:“我大概不曾告訴過你,剛回北域那日,我去見我哥哥,他當時……和二哥一樣,也是一頭白發。”

“小時候,哥哥曾說,他遲早會將整個神族交給我。”她抱膝坐在石階上,失落道:“可是,我不希望是這樣的托付,我變強便是為了保護親人,而不是讓他們,成為我變強的墊腳石。”

衛折玉抿唇看著她。

眸底一陣恍惚。

也想起類似的一幕,當年他緊緊抱著一身是血的母親,始終不肯撒手,母親卻捧著他的臉,讓他好好看著自己。

“折玉,你好好看著,看著娘親如今的樣子,記著今日,好好活下去。”

“娘親將全部的修為給你,從此以後,你要替娘重新活著,讓這群他們再也無法傷害你,這是娘這些年來唯一的心願。”

他也不願的。

孤獨的滋味太可怕了,仿佛就算死了,也沒人會記得他存在過。就連到了如今,她在擔心旁人的離去,他也心頭茫茫然的,總覺得什麼都抓不住,好像還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衛折玉正不知如何說,又見她把頭埋下去,小聲道:“衛折玉,謝謝你還在我身邊。”

至少,她還不用擔心,連他也離開了。

衛折玉“嗯”了一聲。

他低聲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說著,他還特意從輪椅上下來,也坐到了她身邊來,身體力行地實踐什麼叫“在身邊”。

汐姮:“……彆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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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姮也隻是消沉了這一會兒,她的確無心,即使麵對這樣的事,也不會表現得如何痛苦,僅僅隻是安靜地待了三日,理清了思緒,隨即她便去了一趟北域,去見哥哥。

她把祁連的魂魄,親手交給了玄縉。

玄縉微笑著,抬手拍了拍她的肩:“吾妹,從不令人失望。”

汐姮看著他滿頭霜華,即將離去時,又突然轉身。

“哥哥。”

她目光筆直如劍,盯著他,眸底漆黑,倒映著兩側明珠散發的微光。

腦海中,衛折玉最後對她說過的話,又再次變得清晰。

“你知道我最後悔的是什麼麼?”

少年頭一次如此正經,坐在她身邊,眼角眉梢滿溢著嘲諷,一字一頓道:“若是重來一次,我再見到我娘,我定會告訴她——”

“——她給我的妖力,老子才不稀罕,自己連活下去都做不到,又憑什麼讓我變強?”

“既然要活著,就一起活。”

大不了逆天而行。

而她,正在行逆天之事。

四周一片寂靜,敞開的宮殿大門吱呀晃動,風卷入殿中,呼啦啦卷著她的衣袖。

寒意順著指尖蔓延,她微微攥緊了拳。

玄縉似乎沒想到她突然轉身,抬起眼來,看著站在門口她。

“我今日聽了一句話。”汐姮定定看著他說:“既然要活,就一起活,哥哥覺得有道理嗎?”

她的語氣略有些生硬彆扭,眸光卻堅定又明亮,無畏地望著他。

這樣的反問是頭一次。

話中的意思卻不言而喻。

玄縉略有些許驚訝,黑眸沉沉,審視著她。

許久,一切情緒化為一聲無奈的歎息。

這丫頭啊。

他薄唇微彎,頷首道:“有道理。”

“妹妹的吩咐,吾照做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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