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魔尊的假道侶(8)(1 / 2)

“你記得?”楚翼的聲音, 比寒風還冷, 宋修似乎早已預料到他會這樣說,他的眸底漸漸平靜了下來, 不管是希望還是絕望, 都藏了起來,宛如一潭死水, 再也不見半點波動。

他知道自己那句話一旦問出口, 楚翼必然會知道他的失憶是裝的, 但是他快死了……就快死了……哪怕知道最後的結果,卻還是不自量力的想要問一下。

你有沒有一點點想要救我的想法?哪怕曾經有過一點也行……你猶豫一下也行……

但是沒有。

楚翼看向他的眼神,就像是再看一個卑微到底的螻蟻, 他聽到楚翼說, “從未。”

這大概也算是個答案了吧。

“玄晶草不能用靈力帶回,所以我要收回靈力,一步一步走回魔宗。”楚翼看著懷裡的人, 不知道為何,他覺得懷裡人的眸光,似乎從剛剛開始, 就熄滅了,楚翼停頓了一下,道,“我無法帶你回去,也救不了你。”

“好。”這個字,宋修似乎是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楚翼將他放在了雪地裡, 居高臨下的看著他,轉身準備離去,宋修卻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伸手攥住了楚翼的衣角,他嗓子裡卡著血,每說一個字,仿佛喉骨碎裂一般的疼,他卻非要執著的問道,“我什麼地方……對你不好?為什麼……你就試試……不肯……”

他疼的微微仰頭,胸膛處的骨頭斷了,微微凹陷,許是斷骨刺穿了他的肺部,他呼吸間都帶著血沫,艱難道,“一次……都沒有嗎?這三年……算什麼?”

他不想像個卑微的弱者一樣,去詢問這樣的問題,他是天之驕子,他是宋修,他本該天賦卓越,縱橫修真界,他乃青玉劍座下弟子……他有著無限風光的未來。

但那都是曾經。

從他見到楚翼開始,就已經一腳踏入了不歸路。

楚翼手裡握著玄靈草,上麵滿是血跡,已經乾涸,他站立了一會兒,忽而佩劍出鞘,劍芒直指宋修,他的聲音冰冷,卻讓宋修聽得清清楚楚。

他說,“這三年,本不該是你的,你偷了三年,應該還了。若非是你,師尊不會金丹受損,我與師尊亦不會到此地步,你讓我傷了我的恩人,卻在此問我會不會救你?宋修,我說過,你欠我一條命,你該還了,師尊的傷,我將連本帶利,奉還給你,這是你應該承受的。”

楚翼沒有動用靈力,可他的劍上本就劍氣極重,宋修眼睜睜的看著利刃從他的腹中穿過,劍氣在他的氣海驟然翻滾,他感覺內腑幾乎都要被攪碎了,疼的嘶吼出聲,大口大口的鮮血從他的嘴裡湧出,落在雪地裡,鮮紅的刺目。

楚翼瞳孔微微緊縮,他抿唇收回了配劍,轉身踢開了宋修的手,他道,“你欠我的,還清了,以後不要再見,我廢了你的金丹,你可以恨我,但是你要清楚……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修仙。”

宋修看著楚翼的身影消失在麵前,他躺在雪山之巔的雪地裡,雪落在他身上,很輕,他的長發,衣服,睫毛上,都沾著雪了,慢慢的雪將他吐出的血覆蓋,將他的傷口覆蓋,他愣怔的看著天空,小腹處隱隱有些溫熱,似乎什麼正在流失,他知道這是自己的血。

毀掉了金丹?

他哪來的金丹?金丹三年前就沒了。

他的氣海裡,唯一藏著的,就是他的命脈了。

宋修微微凹陷的胸膛忽而震動的一下,他嘔出了一口黑紅的血,寒意漸漸將他包裹起來,但是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將自己蜷縮。

黑色的血,是心脈斷裂時,才會有的心血。

【666:宿主,身體機能急速下降。】

【宋修:我要死了嗎?】

【666:是的,並且楚翼的仇恨值還維持在百分之七十,在您身體消亡時,會判定任務失敗。】

【宋修:失策,血卡著我的喉嚨,他又走的太快,我台詞還沒來得及說……有什麼方法能延遲一下死亡嗎?什麼都行。】

【666:隻剩一個方法了。】

【宋修:什麼?快說!什麼方法都行!】

【666:關閉掉屏蔽痛覺的功能。】

關閉屏蔽痛覺的功能,那就代表宋修要直麵胸骨骨折,斷骨很有可能刺穿了他的肺部,因為他一張口都是血沫,小腹更是被楚翼一劍刺穿,氣海全部損毀,全身經脈皆斷,心脈也斷了……他就得直麵瀕臨死亡的徹骨之痛。

宋修很清楚這點,但他沒有絲毫猶豫,直接讓666關閉了痛覺屏蔽。

驟然湧來的疼痛讓宋修忍不住慘叫出聲,可他沒有力氣了,聲音嘶啞而絕望,他的手緊緊的抓著身下的雪,全身都在發顫,越是動彈一下,越是疼的可怕。

從內到外,他甚至已經無法分辨到底是哪裡疼,極端的疼痛幾乎要磨滅他的意誌,他死死的咬牙撐著,額頭青筋已然暴起。

一連三日,他不吃不喝,疼痛隨著時間越來越劇烈,他幾乎咳不出什麼了,僅憑著一股氣撐著,他不能死,如果現在死了……任務失敗,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他可以疼,可以往死裡疼,但是任務不能失敗,他就一次機會,失敗了就沒了,他承受不了的。

楚翼快馬加鞭趕回了魔宗,立刻命人將玄靈草煉製成了藥丸,他用儘方法,才誆著木羽修吃下了玄靈草。

藥入口即化,木羽修頃刻便感到本來有些暗傷的金丹正在恢複,他一愣,旋即臉色大變,扭頭看向楚翼,厲聲問道,“你從哪裡拿來的玄靈草?”

他沒有看到看到楚翼身上有傷,而玄靈草需要大量的人血澆灌才能脫離懸崖峭壁。

一股寒意從木羽修的心底升騰而起,楚翼不明白木羽修為何如此生氣,他想了想,道,“玄靈草雖然珍貴,可是師尊金丹受損,還是應該……”

“誰拿的草?”木羽修的臉色已經蒼白了,他道,“宋修呢?他人呢?吾要見他。”

楚翼眼見瞞不住了,便隻好說了出來,他道,“師兄自願去取的,師尊因他而受傷,因他而跟我有了間隙,這本是他應當償還的。”

雖然木羽修心底已有疑慮,但是一經證實,他還是心頭微震,臉色蒼白,死死的盯著楚翼,一字一句道,“你的意思是,他去了雪山之巔取玄靈草?他幾乎放了半身的血?他人呢?我問你他人呢?”

“玄靈草一旦離開了峭壁,便不能接觸靈力,我若不用靈力,便無法將他帶下雪山……”楚翼沒有繼續往下說,可木羽修卻什麼都知道了,他立刻轉身拂袖而去。

楚翼見他要走,登時慌了,道,“師尊,我做錯什麼了?”

“你做錯什麼了?你大錯特錯!”木羽修來不及跟他多話,直接祭出飛劍,直奔天一宗去了,楚翼心下有些不安,也跟在了身後。

“師尊,就算您生弟子的氣,也總得告訴弟子願意吧?”楚翼說道。

木羽修沉默了一下,他道,“楚翼,你殺了一個……滿心都是你的人,也是這世間最蠢的人。”

楚翼的劍微微頓了一下,便被木羽修甩開很遠,他不理解木羽修所說的話,卻似乎知道了一點,恐懼慢慢將他侵食,他心底有了一個猜測,卻害怕這個猜測成真,而不願意繼續往下想。

兩人落在了雪山之巔。

三天三夜,寒冷刺骨,重傷在身,宋修幾乎連半口氣都快沒了,幸而雪狼王一直在身邊,將他圍在皮毛裡,否則這三天都撐不過去。

一日比一日疼的厲害,等到楚翼來的時候,他已經疼的神誌不清了,呼吸為不可查,即使再痛,卻連哼一聲的力氣也沒有,他知道自己就算再撐下去,離生死線,也隻差一步了。

木羽修的氣息,雪狼王還是熟悉的,它看到木羽修後,道,“他快死了。”

木羽修收了劍,上前兩步,雪狼王輕輕挪動了一下,宋修的身下都是血,他被木羽修抱在了懷裡,楚翼茫然的看著宋修,道,“不可能……我隻是毀了他的金丹,怎麼會這樣?”

“毀了金丹?”木羽修垂眸看到了宋修腰腹處的傷,他聲音冰冷道,“他早已沒有金丹?哪來的金丹給你毀去?”

看著楚翼愣怔的樣子,木羽修沉默了一下,他道,“你與他在一起數十年了吧?對他的靈力應當極為了解,你就從未懷疑過自己的靈力為何如此熟悉嗎?你的靈氣一旦放出來,便是雪狼王也能察覺出這是誰的金丹。”

這話像是驟然刺入楚翼心口的刀,他站在原地,難以置信的釋放了一點靈力,雪狼王睜大了獸瞳,道,“是宋修的,沒錯,他的靈力我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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