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黑暗中的情書(11)(1 / 2)

鼻尖是淡淡的咖啡香氣。

方幼青從舒緩的音樂中醒來。

不知道她昏迷了多久,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頭昏腦脹,眼前還有些輕微地晃動。

這是一間裝飾典雅的房間,看起來和她曾經見過的菲爾德醫生的辦公室差不多。

一個穿著深色褲子、白色襯衫的高瘦身影,正背對著她。

看他的動作, 大概是在磨咖啡豆。

她從躺椅上翻身起來, 試探地叫了一聲。

“菲爾德……醫生?”

他將熱水倒進磨好的咖啡豆粉中, 一股濃鬱的香氣在屋內彌散開來。

“你好, 方小姐。”

“……你好。”

藍眼睛的醫生轉過身來, 將衝泡好的咖啡端到她的麵前, “要試一試嗎?可能會不錯,但是也有可能會很糟糕。”

她露出一個迷蒙的笑容,拒絕了他, “很遺憾, 我不太喜歡喝這個。”

菲爾德醫生無所謂的挑了挑眉,“那好吧,方小姐的畫作完成的怎麼樣了?”

“我之前聽你說,已經開始上色了。”

她有一些迷茫, 或許是因為往日的愉快相處,也或許是因為現在這種無害——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閒適的氛圍,讓她昏沉的腦袋沒有能力去想彆的。

她順著他的話說道:“嗯……好像是在給神使上色了……抱歉,我有些,記得不大清了……”

黑發少女這會看起來像是偷喝了酒的小貓,頭一點一點的。

她的身上不受控製的散發出獨屬於Omega的, 那種迷人的味道。

這很讓人心動——萊因哈特心想,不過他可不是那種輕浮的alpha。

然後他聽到Omega少女半闔著眼道:“但是。神使的眼睛,要是藍綠色的……”

“藍綠色?”萊因哈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有點苦, 但是在他的忍受範圍之內。

點了點頭,重複了一遍,“是的,藍綠色……我覺得,我好像見過大娛樂家……”

她這會神智清醒了一點,但還是有點不受控製。

“之前懷特警官告訴我,當時,去營救我的人,他們都戴了防護麵罩。”她說的話有些顛三倒四,但是萊因哈特還是聽懂了她的意思。

戴著麵罩的臉,是不會看到眼睛顏色的。

他麵帶微笑的搖晃著咖啡杯,像是在細品紅酒一樣。

方幼青終於徹底地清醒過來,才恍然間發現眼前一切的異常。

她問:“菲爾德醫生,我這是在哪裡?”

“一個房間中。”他回道。

“……我的意思是,我在哪個區域,還有,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萊因哈特毫無心理負擔地扯謊。

“你暈倒了,所以聯邦警方將你送了過來,大概是這樣。”

如果能相信他的這番話,方幼青覺得自己或許應該去醫院治治腦子。

她不留痕跡的移動著身體,試圖積蓄足夠的力氣之後,直接跑出門去。

“你是在害怕我嗎?方小姐。”他有些惋惜的說:“明明之前我們是相談甚歡的朋友,這種態度讓我有些傷心。”

萊因哈特手中的銀勺在咖啡中攪拌著,他側著頭看向她,眼神中有一種古怪的天真。

方幼青這會感覺冷汗直流,眼前的菲爾德醫生享受撕去了什麼偽裝一樣。

顯露出殘忍而又仁慈的氣質。

就像是她曾經對‘大娛樂家’的猜測一樣。

他自認為在審判著那些‘墮落’的人,那些駭人聽聞的惡行在他自己眼中,是一場充滿仁慈的、能讓有罪之人重生的審判。

“剛才聽到方小姐說,想給神使畫一雙藍綠色的眼睛——就像你曾經見到過的那樣。”

他的手在眼眶處拂過,而後他抬起頭,像是一隻盯著獵物的野獸一般。

“是這樣的顏色嗎?方小姐。”

在他細碎的額發下,是一雙藍綠色的,和她記憶中一模一樣的眼睛。

眼前見到的一切讓方幼青忍不住顫聲道:“大娛樂家……?”

她忽然想起宴會上眾人私下對菲爾德醫生的議論。

出身貴族,家世顯赫,在此之前她以為對方隻是一個普通的富豪家庭出來的少爺。

但實際上菲爾德家族在這個社會上的地位,不是普通人能夠想象的到的。

大娛樂家遲遲沒有被抓捕的原因,似乎有了一個合理的解釋。

他擁有的一切是他最好的保護傘。

方幼青不知道他的家族是否有為他提供過什麼便利——或許沒有,以他能利用的一切,大概就能處理好這些事情。

菲爾德醫生拿的是上帝劇本,而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內部消息泄露的警方,難免被刷的團團轉。

這讓她很恐懼。

犯罪者竟然搖身一變,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了受害者的麵前,成了她的心理疏導師。

她在向他傾訴的時候,他在想什麼呢?是覺得可笑,還是計劃著怎樣在下一次的‘狩獵中’取走她的性命?

方幼青後退著,和看起來溫文爾雅的醫生拉開距離。

“那隻是一個代號,方小姐。我們是朋友,你可以叫我菲爾德醫生,或者萊因哈特。”

他毫不在意的將東西放到桌子上,默認了那個稱呼。

也在她麵前徹底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大娛樂家。

“你看起來有些緊張,請坐到沙發上,好好平複一下心情。”

他並不是商量建議的語氣,而是命令。

房間的門緊緊鎖著,而她這會隻是靠牆站著就覺得腿腳發軟,大概是藥物的後遺症。

她在沙發靠他最遠的地方坐了下來。

萊因哈特滿意的笑了笑,看起來像是一個普通的、或許有些過分英俊的青年。

他伸手將投屏點開,隨後空中出現了圖像。

那是一個昏暗淩亂的房間,地麵上七零八散的躺著幾個昏迷不醒的人。

方幼青定睛去看,在角落裡蜷縮著的黑發青年——是懷特!

她瞪大了眼睛望向身邊的魔鬼,不可置信地說:“懷特先生?”

醫生笑而不語,轉動了一下鏡頭。

而後方幼青又看到了另一邊地上躺著的人——雖然碎發遮住了他的小半張臉,但她還是很清楚的認了出來這個人是誰。

子桑十方。

她萬萬沒想到,子桑家的少爺也成了對方的狩獵目標。

“你竟然——”

在他的世界中,到底有什麼是不可以做的?

萊因哈特用透明的玻璃杯倒了杯水,遞到她的手中。

兩人的指尖在這一瞬間有了短暫的接觸。

“方小姐,喝點水會讓你好一些,相信我。”

他的目光真摯,姿態熟稔猶如老友之間的會麵,但又多了一份若有似無的曖昧。

“我邀請你和我一起觀看最新的真人秀,這是一場沒有劇本的傑作,隻有真實和出色的表演。”

“方小姐,若果你願意和我一起欣賞的話,我將永遠記住這個特彆的時刻。”他的眼睛在投影的光線下,閃爍著瑰麗的色彩。

如果不是身處這種環境下,她還以為是什麼貴族青年在向她進行深情地告白。

可是她清楚,這並不是。

方幼青沉默不語,黑亮的眼睛直視著眼前的青年。

“看起來方小姐似乎並沒有這個想法。”他的語氣很隨意,其中摻雜著一絲遺憾。

“……正常人都無法把彆人的生命當做玩笑來看待,菲爾德醫生。”

“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你,你猜的很對。”

方幼青看到他露出一個稱得上是甜蜜的笑容。

“在我眼中,他們已經不是普通的人了,他們是需要拯救,需要接受審判的羔羊。”

“就像曾經的我一樣?”

“就像曾經的你一樣。”

他的態度令方幼青出離的憤怒,她的眼神光閃爍著,像是跳動的火苗,讓萊因哈特控製不住的著迷。

他想,在他的眼中,或許眼前的黑發少女並不是普通人,也不是需要接受審判的羔羊。

是一種獨特的,讓他形容不好的存在。

在站在陰影中望著她被送去醫院時,他曾經也有過短暫的疑惑——那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感覺。

是對Omega的仁慈,還是隻她一個人才有的特殊對待。

他可以殺了她的,可他沒有,反而是以心理疏導師的身份接近了她。

在今天之前他曾堅定地認為,他們是一類人,但是現在他不確定了。

萊因哈特攤手道:“你對我的想法分析得那麼透徹,我以為至少我們倆是一類人。瞧,你也擁有一個不幸的過去。”

“但是,現在看起來好像並非我想的那樣。”

“所以呢?”他望向身邊的少女,問道:“你是要跟我一起當觀眾,還是要加入他們當演員?”

觀眾,還是演員。

在她這裡等同於生,或者死。

方幼青知道,她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認識的人淒慘的死去。但是讓她加入他們,似乎也隻是徒勞無用。

菲爾德醫生——不,應該叫他大娛樂家。

他在做出這些事情的時候,應該已經有了萬全的準備。

“隻有這兩種選擇?”她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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