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裙下之臣(14)(1 / 2)

兩人又陸陸續續逛了不少小的景點,到了後麵,白玉京已經很明顯的感覺到了身旁女子的疲意,不過她始終沒有開口罷了。

白玉京知道,那自然是為了陪他多逛一會兒。

他本想再等等,看看對方能夠撐到什麼地步,可當再一次對上她的目光時,白玉京卻是控製不住的開了口。

“……殿下,我們回去吧。”

女子先是詫異片刻,而後鬆了口氣,不過仍是很尊重他的想法的問了句:“駙馬儘興了嗎?若是沒有,那我們便玩個暢快再回。”

白玉京笑著搖了頭,來日方長,他自然有無數次機會再和她共賞這世間美景,並不拘泥於一時。

隻是回去路上,所聽所見的一切,卻讓他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心中也升起了危機和不安之感。

“……趙兄,出遊乃樂事,為何你似有心事鬱於心頭?”

“昨日拜訪了裴將軍,卻得知將軍身體不佳,病了許久,心中擔憂難抑,還請何兄見諒。”

跟他們擦肩而過的是兩名大約二三十歲的男子,在聽到被問者說出這些話時,白玉京下意識地看了眼身旁的女子。

透過帷帽,白玉京並看不清她的表情,但人的動作卻是不會撒謊的。

她的腳步頓了頓,身體緊繃,而後加快了行走的速度。

上了回府的馬車之後,她甚至沒想在他麵前遮掩分毫,而是直接對隨行的侍從安排道:“去裴府一趟,看看那裴衍……現在怎麼樣了。”

此時她的帷帽終於去下了,白玉京可以清晰地看到她微顰的眉頭,眼底擔憂的神情,以及或許她自己也沒發現的緊張。

覺察到他的視線,方幼青不知怎麼就升起一種心虛的感覺。

她支吾著解釋:“我……裴將軍是我青龍國的鎮國將軍,自然是要關心一二的。”說道最後,聲音愈發的小了起來。

白玉京藏在衣袖下的手緊攥後又鬆開,半響,他露出一個毫無陰霾的笑容,伸出手輕輕地覆上了方幼青的手背。

“殿下做什麼都有自己的理由,不用跟我解釋這麼多,我都能接受。”

他如何不知曉,她對裴衍是有情的,說到底,不過是不願揭開這一層薄紗讓自己難堪罷了。

隻是在內心的陰暗角落,他也會忍不住想——

若是沒有了裴衍該多好……這樣的話,他是否就能完整擁有她的愛意了。

馬車停在公主府前,方幼青並未下車,而是讓白玉京先行回去。

在剛才,侍從鬆泉就已小跑著回來向她回了話:“殿下,裴將軍的確是病了,而且病得不輕。”

得知這一消息之後,方幼青並未過多思考,而是瞬間就下了決定。

“傳我口諭,上皇宮中把醫術最好的幾個太醫都請到將軍府,另外看看庫房中有什麼珍稀藥材,全部都挑出來,也一並送過去。”

說完,她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擔憂,讓車夫立即趕去將軍府。

白玉京站在車旁拉住了韁繩,車夫有些不解地看著他,而後轉向長公主:“駙馬這是要上車還是?”

帶著新歡去看望舊愛,隻要是個人就做不出來這種事。

她立即否認道:“不上車,走。”

白玉京卻還是仍不鬆手。

方幼青皺著眉,有些煩躁地望他一眼:“駙馬先行回去吧,我還有事要去做。”

白玉京垂下眼睫,有種脆弱的感覺,他輕聲問道:“我不可以去嗎?裴將軍乃國之棟梁,我……”

“彆鬨了,”女子回絕得很快,“這是我的私事,容不得你摻和。”

把他的手掰開,方幼青命令車夫趕緊離開,她甚至都沒有因為他還未痊愈的手心而動作稍輕一些。

“不隻是今日,明日,往後的每一日,你都不能私下去打擾裴衍,聽到了嗎?”臨走前,她忽地這樣說道。

白玉京緊咬住牙關,才沒讓自己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好,我知道了。”

再望去時,那載著人的馬車已經消失不見了。

‘你不過是裴衍的一個替身罷了,有幾分相似,還真以為自己能比得上正主?’同他說這話的男子笑得嘲諷。

白玉京當時還十分有力地回擊了他:‘我已和殿下結為夫妻,隻要我一直陪在她的身旁,總有一天,這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現在看來,曾經那些話聽起來倒像是笑話了。

他有什麼資格和裴衍比,更彆提爭什麼,若是泗水王看到這一幕,大抵是要笑得直不起腰。

多可笑,他竟然妄想著有一天能取代裴衍的地位。

孤身向著府中走去,白玉京想,若是裴衍死了便好了,他這麼大度,自然也不會跟一個死人爭些什麼。

活人比不過死人……那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了麼。

*

這場病來勢洶洶,裴衍躺在床上,從未感覺到自己如此的無力。

房間中彌漫著濃重的藥味,熏得他昏昏沉沉。

病倒的這些天他總是夢到七年前的畫麵,其中最多的是和長公主相處的點點滴滴,不過到最後就都隻剩下了她哭著以一些幼稚話‘詛咒’他的樣子。

那雙含淚的雙眸讓他日日不得安寧,無數次心臟絞痛從夢中驚醒,隻是每每醒來後,他隨即又想到騎射比賽的那一日——

她已經走出來放下了,而他卻越陷越深。

不知道是否由於休息不好,心中鬱結,病症愈發嚴重,看病的醫生也有些束手無策起來,隻說了句:“心病還須心藥醫啊。”

裴衍苦笑。

心藥……能解他心病的心藥,怕是再也不會見他了。

房門被推開,傾瀉進些許日光,侍女捧著藥碗來到他跟前恭敬道:“將軍,該用藥了。”

裴衍端起藥碗,皺眉片刻方才硬著頭皮緩緩飲下。

似乎除了她之外,沒有人知道他也是怕苦的。在旁人眼中他是戰功赫赫的大將軍,更是國家的頂梁柱之一。

他被美化成無所不能的形象,沒有人去想,他是一個會受傷,會懦弱……會有私心的凡人。

藥苦得他發暈,就連院落外傳來讓他魂牽夢繞的聲音,也讓裴衍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聽。

“公主殿下,將軍病得厲害,您還是彆進去看了吧,若是染了病氣,皇上怪罪下來——”

女子任性道:“本宮想去便去,乾你一小小副官何事,怎麼?你家將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存在,還是說以本宮的身份,沒資格去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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