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裙下之臣(29)(1 / 2)

宮中已是亂成一團,在禁衛軍出發之前,方恒修就已經帶著鬆泉一起出宮去找人了。

與此同時,在方幼青身處的房間之外,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

有很多人來了。

方幼青的眼睛亮了起來。

雖說她不知道現在具體的時辰,但想必也過去了不短的時間,以鬆泉的細心程度,這會兒肯定該去宮中找人來救她。

緊接著,兵刃相接的聲音響起,方幼青趁機掙脫白玉京的手掌,大喊道:“我在這裡——”

逃出生天的機會就在眼前,她現在也考慮不上會不會刺激到白玉京了。

她隻想趕緊離開這個地方。

漸漸門外打鬥的聲音小了下來,房門被砰的一聲推開。

應該是救她的那隊人贏了。

可下一秒,方幼青欣喜的表情就凝固在了臉上。

推門而入的高大男子五官深邃,棱角分明,眼珠還泛著淡淡的幽藍。

這不是她熟識的任何一個人,甚至從他的外貌看來,或許都不是青龍國的人。

“你是誰?”白玉京拔出佩劍橫在兩人中間,沉聲質問道。

男子像是沒聽見白玉京的話一般,將視線牢牢鎖在方幼青所在的位置,放輕了語氣問道:“長公主殿下,你還記得我嗎?”

方幼青不知他是敵是友,沒有回話,而是搖了搖頭。

男子的情緒一下子就落了下去。

此人正是前來青龍國辦事的鐘離長馳。

早些時間,他在入城前就遙遙看到了一輛馬車被劫持的全過程,但出於不想多生事端的心裡,他並沒有去多管閒事。

直到聽聞了那輛馬車是公主府的馬車後,鐘離長馳才當機立斷放下手中的所有事,帶著手下沿著那個方向搜尋起來。

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他在郊區深處未曾有人到訪的一處私宅中找到了人。

如果不是他恰好撞見,定然不會這麼快就發現這個地方。

她不記得他沒關係,他記得就行了。

鐘離長馳輕聲道:“殿下,你彆怕,我來救你了。”

他的眼神無法從她的身上移開分毫。

一彆許久,長公主還是一如既往的攝人心魄。

稍顯淩亂的墜發使得她艶麗的五官多了幾分彆樣的味道,綁著她的黑色緞帶並未讓她顯得狼狽,而是襯得她露出的肌膚更為欺霜賽雪。

擋在她身前的男子,也就是綁架了長公主的人,出乎鐘離長馳的意料,竟然是長公主的駙馬。

這……

他有些琢磨不透對方到底打得什麼主意了。

為錢,為權?

還是為了給他自己國家謀利益?

但似乎和他都沒有什麼關係。

鐘離長馳眼神一凜,向白玉京揮出長劍。

他現在需要做的隻有把長公主救出來,至於送不送她回去……那就要再作考慮了。

兵刃相接發出脆響,方幼青想象中白玉京被人三兩下打敗的事情並沒有發生。

他們兩人打得你來我往,絲毫看不出來白玉京往日弱不禁風的書生氣質。

方幼青此刻才發現,她好像從來沒有真正地去了解過她搶回來的駙馬爺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她對他的認知,僅僅局限於他表現出來的那一部分,以及劇情中人物的行為。

見僵持不下,鐘離長馳十分乾脆地高聲喊人:“來人!”

原本候在外麵的侍衛魚貫而入,將白玉京所在的位置圍得密不透風。

鐘離長馳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笑:“刀劍無眼,放下你手中的兵器,束手就擒吧!”

白玉京向後退去,退到床榻的位置時,他抬眸望向鐘離長馳,嗤笑一聲:“今日之事,白某記在心裡了。”

鐘離長馳下意識地覺得這話不對勁。

隻見那白衣男子攬住靠在床邊的美人向床榻裡麵滾去,不知道觸動了什麼地方,床榻和牆壁相連的地方閃開一道縫隙,兩人的身影瞬間消失在了眾人麵前。

鐘離長馳撲過去怒不可遏地將床褥全部掀開,胡亂摸索著,可片刻過去他仍舊一無所獲。

“把床給我搬開!掘地三尺也要將人找出來!”

被白玉京抱著,跌入隧道的方幼青隻覺得眼前驟地一暗,而後身體向下翻滾。

落地之前,她感覺到白玉京把她換了個位置,將自己墊在了她的身下。

“殿下,你有沒有傷到……”

他的聲音因為胸口傳來的悶痛而有些變了調。

方幼青察覺到目前尷尬的姿勢,趕緊從他的身上滾到一旁:“我沒事。”

久久沒見白玉京坐起來,方幼青這才側首去望他。

右臂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鐘離長馳劃了一個大口子,正在向外麵滲血,將白色的衣袖侵染了一大片紅。

剛才落地的時候,為了護住她,大抵傷口又遭到了二次傷害。

他肯定還傷到了彆的地方,不然不會如此狼狽,連動彈都難。

方幼青心情複雜,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靜默半響,白玉京突然開口:“殿下,如果我們能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小密室裡過完一輩子,該多好啊。”

“不可能!”被他突如其來的發言嚇了一跳,方幼青道,“要住你自己住,我是絕對不可能在這裡陪你。”

白玉京苦笑:“殿下不必如此緊張,我隻是說說罷了。”

“這麼簡陋的環境,我怎麼舍得讓你受苦……”

撐著從地上踉蹌站起,白玉京隨後也將她扶了起來。

“你鬆開我的腳,不然我——”怎麼走。

還沒等她說完話,白玉京就打橫將她抱起:“沒到地方之前,我絕不可能鬆開你,殿下還是彆再想了。”

手臂上的傷口痛得他臉色發白,可白玉京仍是一副甘之如飴的樣子。

他抱著他的殿下走在昏暗的隧道中走著,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寧靜。

如果這條路,能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可隻要是路,就一定會有儘頭。

到了一扇石門前,白玉京騰出手按了下機關,石門便開了。

候在門外的馬車見他出來,連忙將他迎了上去。

“公子,我們趕緊走吧!那幫人再過不久可能就會找過來——”

馬車噠噠地向南邊駛去,但走出去沒多久,方幼青就聽到了身後傳來的追兵的聲音。

白玉京也聽到了,他伸手掀開簾子看了一眼,臉色驟變。

方幼青動彈不得,但從他的反應中,還是猜測出了來人肯定不是剛才那隊人。

“是不是方恒修帶人來了?”她問道。

白玉京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沒有說話。

駕車的人被越追越急,在禁衛軍包抄圍堵之下,馬車夫心一橫,直接向著樹林中轉了彎。

“前麵的人,停下——”

聽見方恒修的聲音,方幼青再次掙紮了起來:“你把我留在車中騎馬走吧!我會跟皇上說不再追你,放你一條生路。”

白玉京垂著眼眸,笑著搖了搖頭:“除非我死,否則絕對不會放開你。”

馬車慌不擇路地越走越偏,一陣嘶鳴聲傳來後,終於停了下來。

馬車夫驚慌道:“公子,沒路了!”

正前方是一堵高山,而左方則是深不見底的懸崖,其他有出路的地方追兵正在迫近。

插翅難逃。

白玉京掀開車簾看了看,對著車夫道:“你走吧。”

車夫握著拳掙紮片刻,最後還是轉身跑了。

在他走後,白玉京坐到了車外,握著韁繩回首幽幽道:“殿下,在我左側是山崖,你猜,從這裡掉下去,我們會死嗎?”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馬車再次動了起來,向著山崖跑了起來。

白玉京重新回到了車裡,扳著方幼青的肩膀,死死地盯著她:“我要你隻有我一個人。”

一字一頓,愛恨交織。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死,方幼青也逐漸平靜了下來。

目光交纏的瞬間,她忽地一笑:“我不愛你,從來都沒有愛過。”

馬因為恐懼在崖前停了下來,白玉京附身留戀地摸了摸她的臉,而後抽出長劍,對著馬背揮去。

吃痛的馬匹發了瘋一般朝著山崖衝了過去,在馬車跟著墜落的前一刻,方幼青被他推了出來。

“騙你的,我還是舍不得。”

“殿下,我要讓你一輩子都忘不了我。”

“白玉京——!!!”

等她再去看的時候,馬車和人都已經消失不見了。

白玉京,是死了麼?

方幼青望著山崖的方向,臉上一片茫然。

身後追來的方恒修終於趕到,慌亂地從馬背上跳下來,跑到她身邊,把人抱在懷中。

“阿姐,阿姐……”

剛才那一幕讓他心驚肉跳,所幸白玉京臨時改了主意,阿姐並沒有沒有什麼事。

“帶人去崖底搜,我不信……”

見她這樣,方恒修心疼萬分,連忙吩咐下去讓禁衛軍去崖底搜尋。

不知道過了多久,鬆泉駕著的馬車也到了,對著方幼青一陣嚎啕大哭,但女子毫無反應。

方恒修止住鬆泉,把受到嚴重驚嚇的長公主扶到了車上。

“長公主她……先回去吧。”

五相崖深不見底,白玉京怕是……

一天後,日夜搜尋的禁衛軍終於傳來了消息,去看了後的方恒修當場便下令,將屍身立即火化。

阿姐想怨就怨他吧,隻是白玉京現在的樣子,他實在不敢讓她看見。

回宮之後,得了消息的長公主果然來找了方恒修。起初是找他鬨著要見白玉京,等被拒絕了幾次之後,她大概也意識到了什麼,沒有再去強求。

受了刺激的長公主在府中休養了許久,直至月妃臨盆的那天才再次出門。

折騰半夜之後,月妃才晨光熹微的時刻誕下了一名小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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