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事情都過去了。”
路過十字路口的時候恰好是紅綠燈,殷淮剛踩下刹車，等待紅綠燈的過去，就聽見身邊的女孩忽然對他說了這樣一句話。
那聲音異常溫柔，仿佛帶著能夠撫平一切傷痛的力量。
殷淮愣怔片刻,嘴角揚起一抹淡笑。
車窗外細碎的陽光灑在他的側臉,衝淡了他眉宇間的冷感，眼神溫柔得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紅燈過了,殷淮重新啟動車,“有你在我身邊，我就什麼也不在乎了。”
“林羽白……你會想讓我放過他嗎？”
殷淮的話中帶著試探的意思。
剛才他對林羽白說的話一半真一半假。
他的確慶幸林羽白的從中作梗,讓他能夠更快的醒來。
但殷淮並不感謝他。
在林羽白的告密下,人魚王是把他抓了回去，但卻並沒有想過折磨他。
作為霽嵐時,方幼青在海底看到的,他身上遍布的傷口,全部都是林羽白拿著利刃，一點一點地剜出來的。
而對方做出這一切的原因很簡單。
“你一個NPC拿什麼跟我爭？不知死活的東西！”
“既然她眼中看不到我，隻能看得到你,那我把你弄死就好了。”
被一片一片剜掉鱗片的痛苦，對於當時的殷淮來說，真實到不能再真實。
“不,我隻會對你說,下手的時候記得重一點。”方幼青笑容甜美，“對於人渣，彆總想著以德報怨。”
“任何人也不能讓你在受了傷害後選擇大度。”
車在開往郊區，最終在一棟從外麵看是圓形的建築物前停了下來。
方幼青心中大概知道了殷淮為什麼帶自己來這裡，“是來看粉嘟嘟嗎？”
在她離開醫院的時候,殷淮曾和她保證過，等下次再見，除了他自己之外，還會讓她見到粉嘟嘟。
對於這個名義上的孩子，方幼青有些心情複雜。
畢竟對於一個未婚女性來說，突然多了個好大兒一時間是有點難以接受。
但……誰能抗拒一個有著粉色尾巴，還非常粘人的小人魚呢？
他有著軟乎乎的包子臉，絲綢一般的頭發，還有一尾粉得五彩斑斕的尾巴。
最重要的是，他隻有巴掌大小，軟萌軟萌的，還會吐泡泡。
好像被他叫媽媽也不是什麼難接受的事情。
“呃……是的。”殷淮的腳步有點遲疑。
他見她對這次再見一臉期待，不太忍心打破她的幻想。
粉嘟嘟是帶出來了，魚也好好的，沒什麼身體上的問題。
整個魚活蹦亂跳的。
但是……
遊戲的流速遠遠快於現實，他和粉嘟嘟在遊戲世界中，過去了不知道多少年。
昔日巴掌大小的小人魚已經……
殷淮閉了閉眼，眉頭緊鎖。
希望她彆嫌棄孩子就好。
方幼青想得太投入，沒發現殷淮的異常。
因此她也就沒來得及做好心理準備。
“快點進去呀，好久沒和粉嘟嘟見麵了，不知道他現在長大了沒，應該會有手臂大小了吧……”
“好……”
跟著殷淮進了建築，方幼青一路上遇到了很多穿著實驗服的工作人員。
看到她和殷淮姿態親密地走在一起，工作人員的神色都是如出一轍的訝異。
好像殷淮身邊有她，是什麼石破天驚的大事一樣。
方幼青有點不自在，但想著很快就要見到粉嘟嘟了，就把這事拋在了腦後。
乘電梯到了地下負二層，殷淮牽著方幼青的手走到泛著銀光的厚重鐵門前停下。
他對著掃了下虹膜，鐵門緩緩打開。
“粉嘟嘟就在裡麵。”
方幼青走了進去。
這是一個實驗室，各處擺放著方幼青看不懂是用來做什麼的實驗器材，以及隨處可見的圓柱型營養艙。
走到最裡麵，是一個巨大無比的水池，幽深不見底。
殷淮跟著方幼青走到水池邊，“粉嘟嘟就在這裡。”
“這也太黑了，”方幼青有些不悅地看著殷淮，“粉嘟嘟這麼小，你把他一個魚丟到這裡，他會——”
害怕的。
最後幾個字還沒來得及說出，水麵就傳來劇烈地波動。
就在方幼青以為水池裡混進了什麼怪物，粉嘟嘟有生命危險的時候，一條肌肉健碩，有著漂亮粉色大尾巴的人魚從池底一躍而出。
哪怕有殷淮及時擋在方幼青麵前，她身上的衣服也難免被人魚濺起的水花給弄濕了大片。
“媽媽！”
倒不是說這個聲音不好聽。
相反，他的聲音極具磁性，低沉優雅，像是大提琴一般的音質。
但是！
為什麼這個聲音會從一個長著巴掌大小的臉的人魚嘴裡發出來的？
而且有誰能告訴她，為什麼一張小臉下，是流暢且具有爆發力的肌肉？
方幼青緩緩把頭扭向殷淮，“你……就沒什麼想跟我說的嗎？”
為了幫她擋水，殷淮的頭上身上都濕透了，順著發梢向下滴水。
“粉嘟嘟是從遊戲裡提取了數據，注入定製的仿生機器人中，你眼前的確是粉嘟嘟。”
方幼青：“我是想問……他怎麼就長成這樣了。”
她比劃了下。
明明之前還是抱著她手指吐泡泡的小萌魚。
殷淮抹了把臉，纖長的羽睫微微顫抖，“我也不知道。”
“他從小就精力旺盛，在你走後，我也沒拘著他。”
“於是他就每天有事沒事往外麵跑……等我發現之後，他就成了這個樣子了。”
見自己一聲“媽媽”不僅沒有得到回應，對方還一臉難以形容的表情看著他。
粉嘟嘟覺得自己受不了這個委屈，哇地一聲就哭了，“怎麼可以無視粉嘟嘟，明明小時候媽媽最喜歡我掛在你的手指上蕩秋千了！說粉嘟嘟是媽媽的寶貝！”
用著霸總的聲音，肌肉猛男的身材，哭哭啼啼地跟她撒嬌，方幼青哪怕接受能力再強，一時間也難免精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