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時間的囚徒(20)(2 / 2)

於禮徹底被激怒了,他發了瘋一樣在步行舟的身上劃出一道道傷口,神態癲狂。

可步行舟知道,當於禮不再冷靜的那一刻,他就徹底輸了。

“於蓉給步振峰下了藥,懷上了你,她以為這樣就可以和步振峰在一起。但她沒想到的是,步振峰會這麼決絕地背井離鄉,寧願餘生再也不回到自己的老家,也不想再見到於蓉。”

於禮的動作停了下來,他的身體佝僂,喘著粗氣,注視著眼前成了血人的步行舟。

“來啊……於禮,繼續!你會不會好奇為什麼於蓉寧願帶著你在外漂泊,也不願意回到家鄉?”

“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

“閉嘴……閉嘴!!!”

“因為步振峰在臨走前把事情的真相告訴了所有人,所以於蓉一旦回去,那她欺騙你這麼多年的謊言,不就徹底白費了麼?”

哐當。

於禮手中的匕首掉落在了地上。

他神色迷茫地後退了兩步,視線從步行舟轉向了躺在地上的步聆楓。

步聆楓正恨恨地怒視著他,臉上沾滿了從步行舟身上流出的血。

“我不信……”

於禮忽然想起母親那次喝得爛醉如泥時說的話。

‘振峰……我那麼愛你,你為什麼……不願意看我一眼……你為什麼對我這麼狠心,恨到連我們的孩子……都不願意見一麵……’

於禮那時有些疑惑,不懂母親為何如此痛苦,好像是在懺悔些什麼。但他也隻當母親是想起曾經的美好,控製不住思念那個男人了。

可步行舟的話,讓他曾經的疑惑得到了合力的解釋。

或許應該去恨的不是她母親,而是步振峰。

他從小和母親相依為命,二十多年來,沒見過任何親戚。他沒有爺奶,沒有祖父祖母,生活在人際關係的孤島之中,母親就是他的全部。

於禮也曾問過,但於蓉永遠都是一個回答:因為你父親的原因,咱們娘倆回不去老家了。於禮,你要記住,我們孤兒寡母如此淒慘的境地,都是你父親害的。

一次兩次三次……說久了,於禮不信也信了。

他怨恨未曾謀麵的父親,怨恨和他結婚的那個女人,甚至也怨恨起了他們的孩子。

憑什麼他過得如此淒慘,那家人卻可以毫無所知地幸福生活?

但在這一刻,支撐他活下去的怨恨似乎成了笑話。

“我母親就不應該可憐你,想著稚子無辜,給你打錢,供你吃穿上學。”步行舟譏笑。

如果他母親知道害死他們兄妹的竟然是於蓉的孩子,不知道會作何感想。

農夫與蛇,也不過如此。

於禮呆呆地站著,不知道想到什麼,猛地衝上前,撕開步聆楓嘴上的膠帶。

還沒等他問出口,步聆楓就咬牙道:“你跟於蓉怎麼不去死!”

“怪不得……怪不得她要把你藏得好好的,原來竟然打得是這個主意。”

“我們一家人不欠你們什麼!”

於禮沉默一瞬,問道:“那天你咒罵於蓉,是因為她去找你母親了麼?”

步聆楓恨得眼睛都快滴出了血:“這麼多年來,她像個陰魂不散的幽靈,千方百計地騷擾著我們家的生活,我憑什麼不能罵她?”

“我母親身體不好,因為於蓉的原因,不知道被氣暈過去多少次。於禮,但凡你有點良心,就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你和你那個賤人媽一樣,都是不知廉恥的白眼狼!”

啪的一下,步聆楓的臉被扇得偏到一邊。

可她的表情是快意的,看著不複最初時遊刃有餘的於禮,笑得身體都抖動了起來。

他估計怎麼也沒想到,自己母親竟然是這樣的人。

她不好過,也絕對不會讓於禮好過!

“我不信。”

步聆楓嘴角滲血,譏諷地看著於禮:“我的手機密碼22134,相冊1裡有你想要的東西。”

幾人的手機通通被於禮收走,丟到了桌子上。

他從中找出步聆楓的手機,成功解鎖,然後點進了相冊1中。

一個視頻孤零零地躺在裡麵。

於禮遲疑許久,最終點了下去。

‘你們不是很有本事?怎麼不殺了我?步振峰,我告訴你,隻要我活著一天,你就永遠彆想擺脫我!’

神色癲狂,眼神惡毒得讓他陌生的,正是他的母親於蓉。

視頻中的步夫人道:‘於蓉,你何必這樣?就算你不為你自己考慮,也為那個可憐的孩子考慮。’

‘嗬嗬,不是有你這個好心的大善人幫我養著?我考慮什麼?放心,他過得好得很,我怎麼會不愛我和振峰的孩子呢?’

‘那不是我的孩子!於蓉,你下藥……總之,我是不會認的。’

‘可他就是你的兒子,你知道嗎?他生了和你一樣漂亮的眼睛呢。’

女人咯咯地笑了起來。

步夫人的身體晃了晃,步振峰扶住她,道:‘讓保安把這個女人趕出去!’

視頻結束了,於禮感覺天旋地轉。

他的耳邊傳來嗡嗡的轟鳴聲,整個世界都變得荒誕無比。

連最後一絲自欺欺人的可能性都被抹去。

步聆楓忽然爆發出猛烈的哭聲,於禮回過神,發現步行舟已經因為失血過多,闔上了眼睛,不知生死。

他顫著手,探了探他的脈搏。

還帶著點溫度的皮膚處,已經沒了脈搏跳動的跡象。

步聆楓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撕心裂肺地哀嚎痛哭。

於禮沉默著割開了綁著她的繩子。

他看著手上和身上沾著的血,怔怔出神。

下一秒,異變突生。

一把不長不短的小刀紮進了他的胸膛攪動著,於禮條件反射地劃破了麵前人的脖子。

鮮血噴灑道他的臉上,步聆楓捂著喉管處的傷口,嗬嗬地叫了兩聲,倒在了步行舟的腳下不動了。

於禮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半響後,他走到方幼青的身前,為她割開了繩子。

他跌坐在女孩的身旁,痛苦地喘息著。

“我不想……這樣的……”

他原本是打算放過步聆楓。

可世事無常,已經沒了任何挽回的餘地。

那個漂亮的女孩揉了揉手腕,垂著羽睫,眼睛清淩淩的,看不見任何波動。

在於禮不解的眼神中,她忽地問道:“你後悔嗎?”

於禮伸出手指,碰了碰她的臉頰,在少女白皙的側臉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他扯著嘴角笑道:“後悔麼……我不知道。”

“我隻知道……你跟我一樣……你也恨步家,對麼?”

少女抽了張紙,輕輕地擦掉臉上來自於步行舟的血:“臟。”

“你後悔嗎?於禮。”她又問道。

“你有沒有哪一刻後悔過,在車禍中為步行舟作偽證?”

於禮臉上解脫的笑意徹底凝固。

往事在他腦中浮現。

正如步行舟所說,他當初是有機會幫那個可憐的男人作證的。

但他沒有。

他當時還不能和步家撕破臉,故而選擇了背叛自己的良心,為步行舟做了偽證。

“我有沒有……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你知道嗎?那個在你們口中無足輕重的中年男人,是我的父親啊。”

於禮僵硬緩慢地抬起頭。

“你……”

他猛然間想起,那個中年男人,好像的確姓方。

一隻細嫩修長的手,悄然握住了他胸前的小刀。

“不過沒關係了,該死的人都死了。”

那隻手利落地將小刀拔起,傷口處汩汩地冒出大股的鮮血。

溫熱的血珠濺射到少女纖長的睫毛上,她條件反射地閉上了眼睛,那血珠顫顫巍巍,搖搖欲墜。

少女眨了眨眼,血珠墜落下來,滴在她潔白的衣裙上。

於禮癡癡地看著她,想要說些什麼,卻沒了張口的力氣。

他的世界定格在少女勾唇淺笑的模樣。

”我已經開始想念你了。”

暴風雨似乎停歇了,隻餘船隻破開海浪,靜靜行駛的聲音。

方幼青走到步行舟跟前,漠然地注視了他一會兒,隨即毫無留戀地走開。

打開窗,她把小刀丟了出去。

唯一對她不利的證據,也徹底消失於茫茫的大海之中。

烏雲散去,月亮升起。

月光映照在方幼青清豔姝麗的臉龐上,她的一雙眸子沉靜無波,好似風雨散去後,幽深的粼粼海水。

“下一次回溯,又會是什麼時候呢?”

她勾手,合上窗戶,重新躺回沙發上。

沙發的一旁,於禮胸口的血還在緩慢地流著,但人已經失去的生息,看起來駭人無比。

方幼青不甚在意,閉上眼睛,靜待著明天或者是下一次回溯的來臨。

母親總說她頭發軟,性格也軟,擔心她長大了不知道會不會受人欺負。

方幼青也的確如她所說,待人處事都溫軟善良,照顧著身邊每個人的感受。

雖說偶爾會受點小委屈,但大多數人都是喜歡她的,待她也極好。

方幼青有時候也會覺得,母親總是想太多,性格溫軟不算壞事,她也可以過得很好。

她以為自己會一直這樣善良溫柔地愛著這個世界。

直至雨夜的那場車禍,讓她無法回頭地走向黑暗之中。

步行舟撞死她的父親之後,他母親利用權勢把事情壓了下來,以為給點賠償,就能彌補她失去的一切。

多麼可笑的想法。

如果無法讓他接受應有的懲罰,那就血債血償好了。

她困在回溯中太久了,早就知道每一次回溯,上次回溯時他們對她的感情,會繼承到下一次回溯。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找到了完美的解決辦法。

步行舟死了,和她毫無關係,任何人也不會聯想到她的頭上。

她既然可以借著彆人的手殺死他兩次,也就可以殺他三次、四次……

再多喜歡她一點,讓她用著愛意化成的利刃,無休止地懲罰他曾犯下的錯。

步行舟或許永遠也不會知道,他自以為偶然的初遇,不過是自以為罷了。

想要知道他的喜好和動向,那可真是再簡單不過。

能考上Z大的人,怎麼可能會像個智障一樣迷路到和上課的地方完全不搭邊的樓層?

步行舟對她隱秘的關注和不自知的愛戀,全都是她精心設計的結果。

就連那次步聆楓從外麵鎖上的門,也是她親手打開的。

不然怎麼能讓步行舟親眼看到自己喜歡的女人和彆的男人躺在一起,體會到那種被人辜負的痛苦?

方幼青也沒想到,堂堂步家的大少爺,喜歡的類型竟然會是清純天真的小白花。

不過這種人設,扮演起來對她來說簡直毫無難度。

因為很早以前,她的確就是這樣的性格,也算是本色出演。

但也僅僅是很早以前了。

作者有話要說:說了全員惡人,就是全員惡人,怎麼能把寶貝女兒給忽略了。

她在享受每一次的回溯,根本沒想過結束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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