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流離不平(2 / 2)

荀攸默不作聲繼續喝茶,看他們家叔父一口氣寫了十幾封信,一聲不吭的打消說話的念頭。

他原本想著自己同樣出身潁川荀氏,甚至比叔父年長幾歲,主公若想招攬潁川士人,直接和他說他又不會拒絕,何必非要等到叔父過來。

現在看到叔父這一份接一份的邀請信,不得不承認這種事情還是他們家叔父出麵比較好。

荀彧有條不紊的將竹簡封好,然後拿出布袋將信一一放進去,“彧初來乍到,對府上不甚熟悉,勞煩公達派人將這些送至潁川。”

荀攸麻木的接過布袋和布袋上麵的竹片,看到上麵那長長長長的一串地址,繼續沉默。

“公達為何如此反應?”荀彧將見了底的茶杯滿上,大概能猜到大侄子心裡在想什麼,神神在在抿了口熱茶,然後才慢悠悠解釋道,“昔董卓作亂,朝野不寧,不少好友棄官歸鄉,所以信才稍微多了些。”

荀攸抬眸看了他一眼,心道難怪這人和原煥會一見如故,十幾封信隻是稍微多了些,恍然間以為自己又聽到搬空郿塢隻是“離開時將郿塢的屯糧帶了少許出來”。

荀彧斂衽起身,走到窗前將窗子推開透氣,“先不說這些,主公將郡府僚屬之職交給你我,不可在此虛度光陰,不知公達平時在何處處理公務?”

“主公令人在府中收拾出院落用來處理公務,隻是那裡也是呂奉先等人處理公務之處,若無必要,叔父還是不去為妙。”荀攸想起那隻要有人就不曾停過的唧唧喳喳,連忙正色提醒他們家叔父不要去自討苦吃。

荀彧對呂布了解不多,除了來袁府時見了一麵,其他都是道聽途說,而且大多都是負麵說辭,什麼凶殘暴戾、助紂為虐、反複無常,各種不好的詞幾乎沒重複過。

主公說身邊沒有可用之人的確不虛,武將們親自處理公務,而不是令謀士幕僚從中協助,可見是真的缺人。

昨日見了呂奉先一麵,隻覺得那是個直爽的性子,凶殘暴戾暫時沒看到,興許是接觸的少,倒是沒什麼惡感,荀攸不說他倒沒注意,這一提起,他反而好奇的緊,“先前信中說不清楚,公達可知曉主公是如何收服呂奉先這等猛將的?”

荀攸搖頭,“主公未曾提起,不過看呂布在主公身邊的模樣,並沒有表現出彆的意思,反而鞍前馬後忠心耿耿,至於緣由,攸也不知。”

他此前尚在獄中,得知消息的時候董卓已死,主公以原煥之名拿到中山太守之職,府上那麼多人,除了一個中途遇到的趙子龍,其他人都比他來得早。

“主公雖然改換姓名,卻並沒有掩人耳目之意,袁紹袁術至今不曾找來,可見對京城之事絲毫不關心。”荀彧垂了垂眼,語氣略帶嘲諷。

煥,光明也。

董卓入京之前,主公在朝堂上不顯山不露水,雖是袁氏家主,風頭卻被兩個弟弟儘數搶走,他卻並不介意,沒有打壓兄弟,也沒有試圖乾涉皇命,天下隻知太傅袁隗,不知袁氏還有袁士紀。

董賊以袁紹袁術起兵為由滅袁氏滿門,主公經此刺激,心態發生變化也是情理之中。

天下大亂,朝廷式微,願以一己之力,隻求撥雲見日,盛世再臨,百姓不會和他一樣遭受戰火兵燹之災。

原、袁二字同音,煥為光明之意,安亭二字更是直接的不能再直接,取安國亭侯之中兩字而來,王司徒如此輕易給出中山太守,定然知曉頂著這個名字的人究竟是誰。

原煥不知道荀彧荀攸在背後如此分析他的姓名,如果知道,大概也隻能感歎一聲:聰明人就是容易多想。

他姓原名煥沒有那麼多原因,單純就是爹媽起名起得好。

房間裡,荀彧叔侄倆還在心痛他們家主公的淒慘遭遇。

在袁氏慘遭滅門之前,沒人知道他們家主公謀略如何,呂布此人兩殺舊主,按理來說不會再有人能放心用他,不過看主公和幾位將領的相處,似乎沒有任何隔閡。

防禍於先而不致於後傷情。知而慎行,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以主公的心智,他既然敢用呂布,肯定已經考慮過可能發生的情況,如果實在不放心,過些天找機會和主公談談,私下裡亂猜容易導致關係不好,不如直接開門見山問清楚。

府上的仆從知道荀攸不喜歡在議事院中處理公務,以為荀彧和他一樣,抬著那些落了好些灰塵的郡中舊務直接來了這裡。

荀彧向來喜潔,皺著眉頭看著抬過來的竹簡,吩咐仆從把東西送到議事院,“奉先將軍及其他將軍平日帶兵在外,無暇處理軍務,稍後可以和主公提一下,軍務送去院中由彧接手,幾位將軍也好安心帶兵。”

言下之意,軍務他包了,呂奉先等人可以不用再霍霍那個院子,將地方讓給他和大侄子就行。

話說回來,公達之前為何沒有用這個法子解決問題?

荀彧有些疑惑的轉過頭,待搬著竹簡的仆從走遠,一邊走一邊把疑惑問出來。

荀攸嘴角微抽,他倒是想大包大攬,但是也得有空才行,“叔父有所不知,奉先將軍在郿塢除掉董卓之後,率兵將郿塢的金銀糧草帶了少許來袁府,攸近日一直在整理賬冊,無暇顧及其他。”

主公說是少許那就是少許吧,等叔父見到那數量龐大的竹簡,自然就明白主公口中的“少許”和他口中的“稍微多了些”一樣不靠譜。

原煥將任命書送出去後無事一身輕,回到主院乾掉一碗苦藥,然後就是日常的診脈,疾醫被他之前的脈象嚇到了,又有個呂奉先時不時陰惻惻的盯著他,好像在威脅他“治不好就陪葬”一般,就是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疾醫也不敢不上心。

診脈還沒結束,府上的管事就匆匆求見,“家主,有信件從東郡而來。”

“東郡?”原煥坐正身子,吩咐陶姬將裝信的布袋放在桌上,等疾醫診脈結束方打開布袋,先略過內容直接看最後,看到上麵的落款一個沒穩住,竹簡直接掉了下去。

曹操?

曹孟德主動和他寫信?

原煥懵了一下,不由開始胡思亂想,總不能他剛開始拐帶小白菜,曹老板就知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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