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龍戰於野(2 / 2)

子午穀、駱穀道和斜穀道差不多,同樣都是崎嶇難行的小路,百姓逃難不要命了可以闖這些小路,想要行軍卻是萬萬不可能。

曹孟德想要對他們用兵,要麼借道涼州,要麼走陳倉和大散關。

涼州太遠,鬼知道那邊是什麼情況,原司徒不久前才借朝廷的名義派了個涼州刺史過去,馬騰韓遂估計正在想法子把那個刺史乾掉,曹孟德是原司徒的人,涼州大概率不會允許他借路,這麼一來,曹操想打漢中能走的隻剩下一條路。

陳倉已經開始屯兵,離他們過大散關還遠嗎?

張魯唉聲歎氣,想起上次在長安城見到的敵方兵馬連防備的打算都不想有,他沒有和曹孟德乾過仗,但是他聽過曹孟德乾過的事情,那可是個不輸烏程侯孫堅的猛人。

當年十八路諸侯討伐董卓的時候他忙著清掃漢中不聽話的家夥,截斷漢中和關中的幾條通道就開始坐山觀虎鬥,看戲的時候看的的確開心,什麼曹孟德陣前罵袁紹,什麼孫文台破關入洛陽,一出出的都是大戲。

如果曹孟德這次整合兵馬要打的不是他,他還能繼續看戲看個幾十年。

那家夥隻有一千多人馬就敢不要命的□□山賊,現在兵強馬壯還有補給,打他們漢中還不是輕而易舉?

要命了,他不好好在關中安撫百姓恢複農耕,猛不丁的打漢中乾什麼,總不能是看隔壁荊州馬上要打起來,為了和呂布搶風頭趕緊打個益州吧?

位置太重要就這點不好,誰想打益州都得先拿下漢中,不然周邊山高穀深根本進不去益州,更彆說打益州。

閻圃聽到曹操屯兵陳倉的時候嚇了一跳,冷靜下來後發現他們家主公隻是看上去發愁,其實根本沒有一點急迫的意思,摸摸胡子識相的沒有說話。

待會兒還有其他人過來,他還是彆多嘴了。

閻功曹低眉順眼沒有說話,他們家主公卻忍不住傾訴的**,“子茂啊,你說現在荊州還沒打起來,曹孟德怎麼就開始動兵了?不是說原司徒是個優柔寡斷之人,怎麼行事如此大開大合?”

不打是不打,一旦開打就讓人摸不著頭腦,實在是捉摸不透那位到底是怎麼想的。

他以為打天下要講究一個循序漸進,就想以前一樣,慢慢的打,一個縣一個郡的打,拿下一座城治理一座城,把手底下的所有城池都整治的服服帖帖再考慮打新地盤。

可是現在,徐州那邊明麵上沒有開戰,實際上和開戰也相差無幾,荊州那邊也沒有開戰,不過劍拔弩張估計過不了幾天就要開始打,揚州那邊沒什麼動靜,可是孫伯符和周公瑾是誰的人天下皆知,揚州丹陽郡和九江郡的太守和他們關係親密,私底下不可能和鄴城沒有聯係。

兩麵作戰是兵家大忌,稍不留意就會腹背受敵,鄴城那位可好,人家不光兩麵作戰,現在還想三麵作戰,徐州和荊州都不夠他打,愣是要再加上他們漢中。

夭壽了,這得多少士兵多少武將多少謀士多少糧草才經得起這麼造作?

他要是有那麼多靠譜的手下,現在還會因為一個曹孟德就唉聲歎氣不知道該怎麼辦嗎?

哦,不是說他手下不好的意思,隻是對比一下顯得不太夠看,其實他手下的謀士武將還算可以,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隻看和誰比,要是隻在益州地界兒找對手,他能打十個益州牧。

千不該萬不該,劉焉不該死那麼早,但凡他晚死幾年,原司徒也不會這個時候打漢中,看看他留下來的繼承人把益州霍霍成什麼樣子了,哪兒還有一點天府之國的氣象。

以前從來是彆的地方的百姓逃難來益州,現在可好,益州的百姓背井離鄉逃去彆的地方,他活那麼多年就沒見過這麼離奇的場麵。

能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裡把益州禍害成這樣,他劉範是真有能耐。

閻圃啞然失笑,理了理袖子慢吞吞回道,“如果沒有足夠的糧草和士兵,原司徒也不會選擇同時開戰。”

說到底,還是心裡有底氣。

原司徒在鄴城經營數年,將周邊的州郡儘數收入麾下,即便有的名義上不歸他管,其實內裡也早早安插進他的人,漢室衰微,天下大亂,原司徒又是個天縱奇才,短短幾年的時間便力挽狂瀾止住亂象,如果他是中原的官,他也願意不戰而降。

打仗需要兵馬糧草,不是所有的地方都和冀州一樣兵多糧足,更多還是勒緊褲腰帶艱難度日,這些年不是旱災就是洪澇,時不時飛過來一群蝗蟲把地裡的糧食全吃了,如果再倒黴點兒,像關中那樣再地震個幾回,那完了,彆說征兵打仗,治下的百姓不跑完都是父母官乾的出彩。

要麼是讓能帶著百姓安穩度日的天降神兵接手郡縣,要麼是拚死抵抗死個幾萬人再被對方接手郡縣,傻子都知道該怎麼選。

閻圃的眼神略有些飄忽,和他們家主公交換了眼神,確定他們倆的想法差不太多,這才慢慢悠悠喝口水潤潤喉嚨。

不到一盞茶的時間,大廳就滿滿當當坐滿了人,張魯做正身子清清嗓子,等手下門安靜下來大聲說道,“剛剛得到消息,司隸校尉曹操開始屯兵陳倉,諸位有什麼看法?”

此話一出,底下很快交頭接耳議論了起來,其中出現最多的問題就是,陳倉是啥子地方?曹操屯兵陳倉和他們有啥子關係?

漢中廢置官府官吏,郡縣不設長史,管理政務的人名叫“祭酒”,其實和官府裡管事的祭酒完全不一樣,五鬥米道的教眾隻要足夠虔誠足夠聽話,教齡滿一定時間後都有可能被任命為“祭酒”。

張魯繼承了他祖父張天師的本領,先把百姓轉化為五鬥米教的教眾,再用管理教眾的法子來管理百姓,同時佐以武力鎮壓,輕而易舉便讓漢中成為他想要的模樣。

糧食寶貴,漢中境內禁止酗酒,春夏兩季禁止屠殺牲畜,災年的時候多多修建義舍,由官府或者富足人家放些米肉在裡麵以供過路人或者貧苦人家取用。

遇到貪心的人把義舍裡的東西全部拿走怎麼辦?

漢中那麼多義舍,不可能每個義舍都派人看守,張師君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既然他設義舍是為了讓五鬥米道的教眾積福攢德,那些米肉一定意義上也是供給天上神仙的,人快餓死的時候拿點東西吃神仙不會怪罪,吃的肚皮滾圓還惦記義舍裡的東西,連吃帶拿不要臉也不怕得罪鬼神。

他就把話放這兒,敢多拿就彆怕半夜鬼敲門。

五鬥米道在漢中傳播甚廣,幾乎每家每戶都信道,官府派人告訴百姓這不能乾那不能乾,違抗的話會有處罰,或許有人會不在意,師君發話說這個不能乾那個不能乾,不然會得罪鬼神,整個漢中敢提反對意見的寥寥無幾。

官府的處罰他們看得見,得罪了鬼神會遭什麼報應誰能想出來?

可能今兒進山采藥摔斷了腿是惹了神仙不開心,可能明兒家裡著火是惹了神仙不開心,可能後天生病了也是惹了神仙不開心。

反正不管遇到什麼事情,教眾都能自己琢磨出道理來,不光對張魯這個師君更加信服,還讓他的太守之位更加穩固。

命隻有一條,師君能溝通天地,他們可不想為了一口吃的連下輩子都給搭上。

五鬥米道的“祭酒”們管理教眾也很簡單,對違法犯戒者寬宥三次,屢教不改才會懲處,如果是小錯,就修路百步以贖罪,如果是大錯,那就一層層彙報到“治頭大祭酒”那裡,是殺是剮還是驅逐出漢中全看治頭大祭酒。

也就是說,這些代替了官府官員的“祭酒”們大部分都不識字,也不知道漢中外麵是什麼樣,和他們說曹操屯兵陳倉,他們連陳倉在哪兒都不知道,又怎麼能說出個子醜寅卯。

閻圃無聲歎了口氣,瞧瞧看看,這能打嗎?

作者有話要說:張魯(沉思):該用什麼姿勢投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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