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何以天下(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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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會兒時間,哭著喊爹的小孩兒就發生了調換。

原煥聽見動靜朝荀彧和曹操打了個手勢,會議暫停,他去看看小崽崽們又弄出了什麼幺蛾子,他們家璟兒哭著回來喊爹還是頭一回,必須給予高度重視。

然而人還沒走到門口,寶貝崽崽就掉著金豆豆撞進懷裡,後麵還跟了一串小蘿卜頭,衣著光鮮表情張揚的袁耀小崽崽混在其中甚是顯眼。

原煥安撫的拍拍兒子的脊背,語氣帶了些遲疑,“被耀兒氣哭了?”

小家夥才那麼大一點兒,剛才還因為不會背書哭的要死要活,怎麼轉眼間就能反過來把袁小璟氣哭,難不成剛才是初來乍到不習慣,哭過一場後恢複了正常水平?

袁小璟愣了一下,眼淚掉的更凶了,看著跟沒事兒人一樣的親爹說不出話,氣的隻想跺腳,“騙人!怎麼能這樣?!”

他哪兒是被那小笨蛋氣哭的,分明是被親爹氣哭的!

如果不是阿爹瞞了他那麼多年,他怎麼需要被笨蛋堂弟介紹身份,所有人都知道阿爹曾經的名字,就他自己不知道,他這個親兒子不要麵子的嗎?

也是他傻,一直沒問過阿爹曾經叫什麼,既然知道阿爹現在是改名換姓之後的身份,換之前肯定還有其他身份,他怎麼能一直沒注意呢。

荀彧正想和曹操一起起身告辭,他們家主公這會兒顯然顧及不到他們,留在這兒反而不方便他們父子間說話,可是聽到袁璟這話,再看看一群小孩子中明顯和袁術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小娃娃,動作一頓又坐了回去。

小公子終於要知道他們家不是出身寒門,而是天底下少有的大家族了嗎?

可喜可賀,喜事兒啊!

曹操本來想走,看荀彧又坐了回去,眼神在幾個人之間轉了轉,遲疑片刻也跟著不動了。

有什麼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袁璟平日裡乖巧聽話,從來沒有哭鬨不休的時候,孩子太聽話的一個壞處就是老父親完全沒有哄孩子的經驗,手忙腳亂不知道自己錯哪兒了,隻能放軟了聲音讓小家夥的情緒先穩定下來,“怎麼了?”

“你還好意思問我怎麼了?”袁小璟紅著眼眶,指著小夥伴堆裡那個驕奢華麗格格不入的小破孩大聲質問,“他說你和袁術是親兄弟!親的!根本沒有出五服!”

連他的小夥伴們都知道,隻有他自己被蒙在鼓裡,這合理嗎?

你們過分!

荀彧:哇哦。

曹操:哦豁!

老父親有些心虛,卻沒有放棄掙紮,溫溫柔柔的給憤怒的崽崽的順氣,說出的話卻像是火上澆油,“阿爹什麼時候說過和袁術出五服了?”

“剛才,剛才還說過!”袁小璟一邊說一邊比劃,猛的想起所謂“出五服”隻是他的猜測,他爹當時隻是笑笑沒說話,根本沒有表態,隻是他以為沒有反駁就是對的,下意識就當做他們已經出了五服。

這麼一想,更生氣了!

袁璟小公子氣的手都在顫抖,又不好朝他爹撒火,越想越氣,越氣越想,金豆子不要錢的往下掉,像是要把前些年的份兒全補回來一樣。

荀彧麵帶微笑的看著他們家主公手忙腳亂哄孩子,心道這一天總算來了,他說什麼來著,騙小孩兒遲早要出事,袁璟小公子早慧,被親爹這麼忽悠堅決不能忍,小公子儘管鬨,左右心虛的不是彆人。

原煥:……

這麼不給麵子的嗎?

原老板無奈的回頭看看悠哉看戲的兩個人,荀文若這個切開黑的家夥看戲毫不遮掩,你曹孟德又是怎麼回事,假裝看不到很困難嗎?

屋裡的兩個人仿佛定在了席位上,杯子裡什麼都沒有的清水都能讓他們品出雨前龍井的氣勢來,幾個孩子小心翼翼的站在門口,看著生悶氣掉眼淚的袁小璟眼裡寫滿了緊張。

原煥無法,先將孩子們塞到荀彧曹操跟前,裡麵有他們家崽,當爹的好意思不管不問,安排好幾個小家夥,然後帶著滿臉控訴的袁小璟和不知道發生什麼但是他覺得他更厲害了的袁小耀回去坐下。

袁小璟止住眼淚,抹了把臉挺直腰杆,努力維持住自己沉穩冷靜的形象,這不算什麼,他將來要達到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境界,現在才哪兒到哪兒,“阿爹想好怎麼編了嗎?”

老父親被寶貝崽崽的問題梗了一下,解釋、解釋能叫編嗎?

原老板沉默了好一會兒,頂著旁邊兩個看戲的家夥的目光,咬了咬牙開始飆戲,“璟兒可知當年阿爹為何帶你遠走冀州?”

幸好郭奉孝不在這兒,不敢現在會變成什麼場麵簡直不敢想。

原煥拋棄了羞恥心,垂下眼簾麵帶愁容,給小崽崽講了另一個版本的出逃小故事。

真實事件改編,略有藝術加工,一切都是為了形象。

於是乎,袁小璟和袁小耀再次被震驚到,原來他們家的情況那麼複雜嗎?

袁璟小公子擦擦眼淚,終於知道他爹為什麼和家裡不親近,關東聯盟討伐董卓的事情他聽了好多遍,每次聽到袁紹、袁術二人起事導致汝南袁氏在朝幾十人被董卓誅殺殆儘就感覺那倆人是借董卓之手除掉家人好自己上位,萬萬沒想到被除掉的家人竟然包括他自己。

阿爹身份貴重,肯定是董卓的眼中釘肉中刺,那種情況下還能保住尚在繈褓中的他難於上青天,他竟然因為區區身份問題就對阿爹發火,真是太不應該了。

袁小璟扯扯父親的衣袖,低眉順眼給父親道歉,他是個知錯就改的好孩子,錯了就是錯了,不會為了保住麵子胡說八道,“阿爹以前為什麼沒有說過這些?”

原煥揉揉小家夥的腦袋,溫聲道,“璟兒如果自小嬌生慣養長大,現在可會覺得百姓生活不易?可會明白世道艱辛?可會站在寒門的角度看問題?”

袁小璟遲疑的點點頭,“應該有點難。”

他隻是覺得有點難,旁邊的袁小耀已經用實打實的例子來告訴他何止是有點難,“我們過的很好啊,大伯是不是在這裡吃苦了?為什麼要站在寒門的角度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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