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2 / 2)

梳著兩個小揪揪的小丫頭站在光禿禿的武器架前,板著臉把剩下那些怪模怪樣的冷兵器看了一個遍。

她認真得就像是在為出征做準備的軍士,表情嚴肅眼神冰冷,目光從兵器的鋒刃上一一劃過。蛇矛、鉤鉞、軟鞭、利刺,不是說它們不好,而是大家性格不合,脾氣也不搭。

看到架子最邊邊上那根黑漆漆疑似鐵棍的家夥時,離朱的視線停住了。

一把刀身細長宛如禾苗的長刀安安靜靜躺在被雷劈過一樣的刀鞘裡,不仔細看說不定會把它當成粗一點的棍子或是細一點的扁擔。

小不點抬腿慢吞吞走向武器架最外側,雙手握住臟兮兮的黑色刀鞘,伸長胳膊墊起腳尖把它一點一點褪出來。

她的動作笨拙而遲緩——那把刀實在是太長了,以她現在的臂展甚至連拔刀都做不到。

三頭身小豆丁抱著比自己腦袋還高出一大截的長刀,好幾回都差點被它帶翻過去。

武師們看得好笑,領隊的藻兼蹲下來問她道:“說說看,你為什麼選這把刀?不知道該怎麼向族人開口提要求嗎?”

也太乖了點吧!

——不得不說,這濾鏡也是夠厚的。

離朱惡狠狠的盯著這把刀,咬牙切齒:“它夠長,足夠我幫一些人把不需要的腿剁下來。”

臉頰上還帶著嬰兒肥的丫頭奶凶奶凶的,站在後麵的武師們分明看到那個伸腿絆她的男孩咽了口口水,默默往孩子群裡縮。

“……”藻兼深感後背一陣刺痛,打臉居然來得如此之快。

這孩子瘦瘦小小還一左一右紮著兩個小揪揪,看上去一根指頭就能戳倒的樣子,沒想到凶性這麼重。

“我跟你講最後一遍,今日選定武器這輩子都彆想換,將來練不成哭你都沒地方哭去!”他臉色黑得堪比星槎底漆。

雖然真練不成還可以專修雲吟術進丹鼎司當值嘛,但是這話不能當著這群小王八蛋的麵說。

離朱的回應是用力把長刀抱得更緊:“不換。”

“不見判官不落淚。”藻兼見她打定主意,冷哼一聲撒開手就不管了。

他倒要看看這犟種究竟能犟到什麼時候。

“從今天開始,每日辰正起身,一刻鐘後教場集合。遲到的、無故缺席的、偷懶的、不聽命令的……”

武師首領負手站在隊列前方拉拉雜雜說了一堆規矩,有心人一聽就知道和雲騎軍中沒有太大差彆。百十來年的從軍生涯到底還是在這些持明身上留下了深刻烙印,如今他們自然而然將這烙印傳入族內。

幼崽群裡爆發出陣陣哀嚎:“不是吧——”

這就是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小祖宗。

“不想聽?”藻兼隨手從武器架上抽出一根短棍抵在掌心輕敲,“嗬,要不,你們試試?”

說得好像誰不是從幼崽時期過來的一樣,大家都是持明,都當過小祖宗好不好!你們這些才活了幾天十幾天幾十天的逆子還想和當了兩三百年逆子的大人鬥?

武師威脅的意味十足濃重,昨天被龍師曼兌用戒尺抽過的地方隱隱作痛,鬨騰的崽子們又一次縮起脖子變得老實乖巧。

“今兒咱們這是頭一回見麵,我也不為難大家。”他指指不大不小的前院校場,“沿著牆根跑去吧,將來打不過豐饒民跑得過豐饒民也行啊。”

“……”幼崽們垂頭喪氣的跑圈去了,幾十個孩子三三兩兩稀稀拉拉,硬是把一個方陣拉成長長一條,就像貓咪被剃得坑坑窪窪的尾巴。

離朱顯而易見的落在尾巴的尾巴上。

就她那點點長的小短腿兒,空著手跑都費勁,奈何又非要抱著把高出自家頭頂一節的長刀,看上去搖搖擺擺活像才學會浮水的小鴨子。

“胎毛都沒褪完的小東西。”

藻兼揮動短棍,破空聲呼呼大作。其他幼崽不由皮子一緊跑快幾步往前趕,唯有離朱還是按照原本的速度慢吞吞往前移。

又沒有人規定得跑多快……跑多遠跑幾圈跑多久都沒有數,那為什麼要跑快?跑得越快體力消耗的就越快,到後麵真跑不動了怎麼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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