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子(1 / 2)

歲祖月沒理身後黑著臉的邵昊謹,騎著駿馬一路噠噠噠,到了宮牆外。

沒過完癮,歲祖月還有些舍不得下來。

她坐在高大的馬背上,回過頭,看到陸陸續續從車廂裡出來的人影,忽而想起什麼,動了動韁繩,朝暗紫色的馬車望去。

細風中,一個穿著繪有淡墨紋樣的白衣少年,從車內走了出來。

說是病弱,少年身量倒是頎長,遠遠看著個高腿長,烏發淡眸,束帶下的腰身勁瘦,似乎察覺她的注視,小世子緩緩抬起頭,露出清雋的眉眼。

歲祖月微愣,看清眼眸的刹那,原本晃蕩起來的心神停下,抿了抿唇。

少年眼裡的瞳仁顏色很淡,宛如倒映著月亮的清潭,乾淨透澈。

對方抬頭的一瞬,她差點以為......

回過神,歲祖月收收視線,帶著馬兒走了兩步,又忍不住瞅了眼那張陌生又有點熟悉的臉頰。

候在車外的侍從,捧著擋風狐裘圍在小世子身上。

似是察覺到她還在打量,披上墨色狐裘的少年掀起眼簾,朝她遠遠頷首,露出一抹不深不淺的笑。

他睫毛很長,隔著老遠都看到了小扇子。

歲祖月眨眨眼。

“少司.......少司!”耳朵差點被吼懵,歲祖月眯眼側過頭。

古小山悻悻道:“可以下馬了。”

歲祖月縱身下馬,摸了摸載她一路的馬兒,跟著步入皇宮內部。

一進入宮門,歲祖月忍不住皺了皺眉,與前世一樣,她感知到皇宮陰暗的角落裡,藏了不少妖邪惡鬼。

偌大的皇宮,隻有老皇帝居住的寢宮有天子之氣環繞,可以免受邪祟侵害,其餘地方或多或少,都彌漫著無形的祟氣。

歲祖月如今神魂薄弱,一靠近祟氣濃重的地方,就會感到不適。

她從袖裡小口袋,摸出丹藥瓶。

一顆滾圓青韻的丹藥,冰冰涼涼的落在了手心。

歲祖月倚著亭內朱柱,沒急著吃,盯了丹藥半晌,指尖在飽滿的丹身上,輕輕按了按。

這個時辰,上界天穹已暗下來,慕相玄多半歇息了。

歲祖月琢磨著,驀然想起眸色淺淺的鬱小世子,臉上不由露出幾分古怪。

要說哪裡像,好似沒有。

她隻是看見人,下意識想到了慕相玄而已,有點怪。

說起來,慕相玄有一半凡間血脈,莫非那小世子,是他哪個遠親?哥哥、弟弟?

歲祖月被這猜想逗樂了,在她印象中,慕相玄一直是孤家寡人。

若那世子,真與他有關......

歲祖月頓了頓,慢吞吞把丹藥喂到嘴裡,丹藥入口即化,無形的暖流彌散到全身,神魂的不適感很快消失。

歲祖月抿唇收好丹藥瓶。

采花魔一些部下就藏在深宮內,蠢蠢欲動。

黑夜是最好行動的時候,那些魔頭可不怕他們,魔族人向來狂傲,亦對遠在仙界的神殿毫無敬畏,見仙門弟子來了,最多有所收斂。

念及此,歲祖月問起正事,“你說你已經被盯上了。”

邵昊謹一襲黑袍,綁著高馬尾,站在暗處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

他似乎並不想與她說話,離得很遠,站在湖岸冷冰冰道:“不然呢,突然來了這麼多魔族。”

歲祖月想起了白日酒樓,拿著“帥”字折扇的青年,忍俊不禁。

“誰說人家都是衝你來的,我瞧那些皇子長得也不錯。”

邵昊謹深褐眸子隔著夜色注視她,嘴角驀然冷冷一勾,“我看是那小世子長得不錯吧。”

歲祖月一頓,想了想。

“是不錯。”

邵昊謹麵若寒霜,垂在身側的右手握緊了緊,歲祖月目光掠過,長長的睫毛垂了半晌,她斜倚著柱子不鹹不淡道:“受傷了。”

夜風裡,少女輕輕淺淺的嗓音傳來,邵昊謹一怔,散去寒霜的臉龐望向亭內的身影。

她知道......

怎麼發現的。

邵昊謹握住受傷的右側手臂,他下界沒多久就受到襲擊,雖說逃脫了,還是受了點傷。

邵昊謹自幼對受傷一事習以為常,但刻意隱藏起來的傷,被人輕描淡寫發現,還是歲祖月,難免心情微妙。

他看了看歲祖月,想著對方多半要嘲笑他。

連采花魔麾下幾名雜兵都打不過。但他等了半晌,那張浸在月色裡的纖細身影,看著他眉眼淡淡,最後什麼都沒說的走了。

邵昊謹像是一腳下去,踩了個空。

心間也一下空了。

從神殿地牢出來,他隻是第一次覺得,她好像沒那麼討厭他。

隻是,也沒那麼關心他......

邵昊謹站在原地,望著漸行漸遠的身影,樹枝低垂的陰影,遮住了臉上神情。

歲祖月要是回頭,看到少年又隱隱露出前世那般,莫名其妙的陰鷙眼神,定忍不住揪著人狂扁一頓。

她沒哪裡對不起他吧。

藏著心上人跟她虛與委蛇那麼多年,真相水落石出,她都沒陰怨他,還想著到底多年相伴,買賣不成仁義在,這狗東西還反而一副被傷害,從此跟她有什麼宿世大仇的陰霾模樣。

呸!

得寸進尺,臉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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