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6~24(1 / 2)

春日越軌 慕拉 68088 字 3個月前

第76章 簡芮溪[12]

番外:

簡芮溪x裴路周

12

裴路周用了半年的時間, 終於成功攻略簡芮溪的父母,一等到嶽父嶽母點頭,他就立刻拉著簡芮溪去領證。

婚禮安排在年尾, 海城迎來深冬, 而他們第一次畢業旅行的那個小島, 陽光柔和, 風很輕, 碧藍的大海在日落時分波光粼粼。

軟白沙灘上搭建了一個小小的禮堂,鮮花圍繞,餘暉在花窗落下斑駁的影子。

賓客來往, 歡聲笑語, 絡繹不絕。

這場海島婚禮私密溫馨, 來的都是兩家的至親好友, 婚禮結束的時候,作為伴娘的桑枝哭得像個淚人。

簡芮溪見她哭了,沒安慰她,反而趕緊笑著招呼攝影師,讓攝影師快點把桑枝這個樣子拍下來。

桑枝本來還在為婚禮感動, 沒想到簡芮溪都穿婚紗當新娘了還這麼沒正經,又哭又笑的,提著伴娘禮服的裙擺就要去打她。

一個新娘, 一個伴娘, 在海風的吹拂中, 相互追逐。

旁邊的賓客們都笑著看他們,作為新郎的裴路周站在人群前麵笑, 對身旁的薄敘說道:“她們還真是一點沒變,還跟高中時候一樣幼稚。”

薄敘微微笑著, 點頭。

落日懸在大海的另一端,海鳥展翅高風,婚禮到達尾聲,新娘新郎和親友賓客合影。

在所有人都合影過後,簡芮溪拉著桑枝的手,與她站在一塊,她們的身旁是裴路周和薄敘。

四個人,拍了三張合照。

第一張,是四個人一起笑著麵對鏡頭。

第二張,是兩兩對視,桑枝和薄敘,簡芮溪和裴路周。

第三張,是站在中間的簡芮溪和桑枝相互看著彼此,裴路周和薄敘麵向鏡頭。

哢擦一聲,畫麵定格。

隨後簡芮溪將手中的鈴蘭百合手捧花塞到桑枝手裡,桑枝的情緒再次波動,抱住簡芮溪又哭了起來。

不知道是誰說的,最好的朋友結婚,自己就會像失戀一樣。

桑枝覺得這句話說的實在太對。

在彆人婚禮上哭得妝都花了,也實在是很丟臉。

薄敘笑著將桑枝摟到懷裡,抬起手指擦拭她臉上的淚水,桑枝看他唇邊的笑意,愈加覺得自己丟臉。

簡芮溪和裴路周在旁邊看著他們兩個,又轉頭看向彼此,夕陽的海浪聲溫柔入耳,他們望著對方,相視一笑。

……

這次海島婚禮,簡芮溪的父母和親友也算是旅遊了一趟,兩天後,他們遊玩結束,預備回國。

裴路周這邊的親友也差不多回去,不過他有一些車隊的隊友和以前比賽認識的朋友要過來,簡芮溪就和他在這多留幾天,招待他們。

簡芮溪在酒店門口送父母坐上去機場的專車,簡母臨上車前,溫柔地摸摸簡芮溪垂在耳側的頭發,像小時候一樣交代:“一切小心,注意安全。”

簡芮溪點點頭:“你和爸回去路上也要小心,下飛機了給我打電話。”

簡母笑笑,而後想起什麼,問:“小裴的朋友,看起來很多都是外國的?”

簡芮溪差點就要說那些外國籍的朋友都是裴路周比賽時認識的。裴路周之前是職業賽車手的事情,她還一直瞞著父母。

簡芮溪話到了嘴巴立馬改口:“……他們這行,國外比賽多,他作為負責人,認識一些外國車手很正常。”

簡母卻是看穿一般的笑,“溪溪,你真當爸媽不看新聞?”

“啊?”

“小裴第一次來我們家,我和你爸就上網查了,雖然我們兩個上了年紀,上網不那麼熟練,但是怎麼也能查到些什麼。我們知道,你是擔心我們兩個不同意你們的婚事,他要是沒退役,我們確實不會同意。但是他已經轉幕後了,我們都能接受,你們呀,也不用刻意瞞著我們。”

簡芮溪有些愣,簡母拍拍她的肩膀,說道:“我和你爸回去了,你好好照顧自己。”

簡母說完,拉開車門坐進車後座,簡父已經在裡麵坐了一小會。

簡芮溪說不上怎麼回事,一陣鼻酸,怕父母看出什麼,她連忙露出個笑,衝車內的他們兩個揮揮手。

“爸,媽,再見。”

在後備箱放完行李的裴路周過來,站在簡芮溪身邊,一起跟簡父簡母告彆。

簡父簡母向他們兩個擺了擺手,司機踩下油門,載著老兩口緩慢離去。

車子稍稍遠離,簡芮溪就忍不住抬起手背捂住嘴巴,哭了出來。

裴路周側眸看她,摟了摟她的肩,故意說著:“彆哭,你爸媽還沒走遠,萬一誤會我欺負你怎麼辦。”

簡芮溪吸吸鼻子,瞪他一眼。

裴路周則是笑起來,轉而牽住簡芮溪的手:“走了,老婆。”-

五年後。

一個豆丁大的小男孩坐在爬行墊上玩汽車玩具,身旁全是各式各樣的汽車模型。

他低著腦袋,小小的手撥弄著小汽車,故意不搭理一旁站著的媽媽,對媽媽的話充耳不聞。

簡芮溪雙手叉腰,氣得不行。

“你再不理我,我就把你這些小汽車全丟出去!”

裴溪小朋友聽媽媽要丟他的玩具,撅著小嘴,把頭一撇,一副倔強模樣。

簡芮溪真是氣炸了,往前一步,作勢要丟玩具,小男孩立刻敗下陣,張開雙手趴下來保護他的玩具們,眼淚說來就來。

“嗚啊啊啊——不要——不要——”

裴路周回家就看到簡芮溪和兒子對峙的這一幕,走過來拉架。

他先拉住簡芮溪,看熱鬨似的說:“怎麼回事,小溪你又惹媽媽生氣了,你看你媽媽氣得臉都紅了。”

護著玩具的小男孩見爸爸回來,瞬時哭得大聲,撕心裂肺。

簡芮溪將怒火轉移到裴路周身上,甩開他的手,“你兒子今天又在幼兒園打架,好的不學,偏偏學他爸。”

裴路周馬上露出無辜的表情:“他爸爸可沒有在幼兒園打過架。”

簡芮溪:“……”

直接被氣笑。

緩緩氣,簡芮溪說:“他才三歲呀,這都第幾次跟小朋友打架了。小男孩怎麼這麼難帶,我就說要生個女兒吧。你看桑枝家的七七,多乖巧多可愛。”

簡芮溪可喜歡桑枝和薄敘的女兒了,她和桑枝差不多是同一時期懷孕的,兩個孩子的預產期沒差幾天。

但是人和人的命運就是不一樣,桑枝生了個白白胖胖的女寶寶,從出生開始就可愛的不得了,真是看一眼,心都能被融化。

可是她,偏偏生了個性格死倔的兒子,長得跟他爸一模一樣就算了,脾氣也是一樣差勁。

基因真的是太強大。

對兒子,裴路周還是有一套方法,他拉走簡芮溪,由著兒子抱著心愛的小汽車玩具哭。

他知道,這小孩哭一會就會自己停了,不需要哄。

越哄反而會越來勁。

裴路周不哄兒子,但是知道哄老婆,他牽著簡芮溪坐到客廳沙發,說:“彆生氣,小男孩打架而已,太正常。”

“不過,今天又是因為什麼?”

簡芮溪不高興地瞧他一眼,撇撇嘴回答:“桑枝家的七七給了班上另一個小男孩一顆巧克力。你兒子不高興,跑過去搶,那個小男孩不肯,兩個人就打了起來。”

“噢,爭風吃醋啊。”

“……?”

裴路周翹起唇角笑,“七七估計現在也在家挨訓吧?”

“當然,放學的時候她被桑枝拎了回去,估計也是一頓罵。”

“罵倒不至於,就是得告訴她,下次端水得端平,書包裡多備幾顆巧克力。”

“……”簡芮溪張張嘴,一時竟無言以對。

“咱們兒子最喜歡七七,看到她給彆的小男生巧克力,肯定會不高興。小孩嘛,哪懂那麼多,想要就動手搶,這怪不得小溪。”

“那也不能隨隨便便動手。”

“動手確實不對,一會兒我好好教訓他,讓他知道不能動手打人。”

“……”

耳邊的哭聲小了很多,簡芮溪往玩具區看過去,看到裴溪小朋友已經停止哭泣,正抽抽嗒嗒地拿著小汽車,在爬行墊上給小汽車們排隊。

簡芮溪微微歎氣:“裴路周,我們組隊去桑枝家裡偷孩子吧,我喜歡七七。小女孩多可愛啊。”

“咱們兒子不可愛?”

“也可愛,但是我更喜歡女孩。要是咱們兒子脾氣好點就好了,長大了把七七帶回家。現在七七都不愛跟他玩。”

裴路周循著簡芮溪的視線,望向玩具區的方向,笑著說:“薄敘那麼疼他女兒,咱們兒子估計很難過他這一關,你要真喜歡七七,得早點跟桑枝定下娃娃親,以後薄敘還沒反悔的機會。”

“對噢!我先下手為強!”

簡芮溪一聽就來勁了,偷孩子是偷不了,讓倔脾氣的裴溪長大後自己帶薄嘉桉回家,還不如他們先提早定個娃娃親。

青梅竹馬,聽起來就很讚。

反正他們家兒子,從小就喜歡跟七七一塊玩。

不過就是喜歡漂亮裙子和洋娃娃的小女孩,不喜歡跟隻喜歡小汽車的小男孩玩。

每次七七一來他們家,裴溪就興衝衝地就拿小汽車招待她,其他玩具都沒有。

七七次次都待不住。

“咱們兒子長大後可一定要爭氣呀。”簡芮溪幻想著十幾年後,“當媽的給他鋪好路了,他可千萬得把握住。”

裴路周笑笑,點著頭:“看他本事了。”

第77章 番外[05]

番外:

05 薄敘視角

薄敘第二次見桑枝, 是在家長會過後新一周的周一。

那天早上下了點小雨,衝刷走盛夏殘留的烈日餘溫,天邊灰沉沉的, 校內枝椏沾著未乾的水露。

因為高一新生剛開學, 這周早上高一的晨會改在學校禮堂, 薄敘作為年級新生代表發言。

稿子是周末的時候準備好的, 薄敘站在舞台中央的講台上, 麵對一眾同期新生,神色淡定。

他身高腿長,身上的校服規整乾淨, 平直的寬肩將設計普通的夏季校服穿得美觀又有型。

鼻梁高挺, 纖薄的眼皮微垂, 眼眸淡淡落在演講台放著的稿子上麵。

演講的時間不長, 隻有幾分鐘。

當薄敘落下最後一個字,禮堂裡響起一陣掌聲,他在這陣掌聲中緩慢退場。

後麵是高一的級段長上台講話,薄敘從一邊舞台下去,他不用回去和同學們坐一塊, 通過旁邊的通道,離開禮堂。

早晨的微風拂麵,還帶著雨水的潮濕。

薄敘剛從禮堂前麵的側門出來, 就見禮堂後門的走廊上, 兩個女生低著腦袋站在那。

教導主任雙手背在身後, 在她們兩人麵前來回踱步。

她們看著像是晨會遲到,被老師抓了個現行。

薄敘沒有突兀地走出來, 他站在側門邊上,遠遠望著其中一個女生, 覺得有點眼熟。

好像是上周從家長會上逃跑,撞到他的那個女生。

頭發輕巧隨意地綁在腦後,額前碎發微微垂落,露出光潔的額頭和小巧精致的五官。

她可能是知道要遲到了,一路小跑過來,踩到水坑,小腿處的白色長襪沾上了一點兒濺起的泥點。

“你們兩個,晨會還能遲到,還想偷偷摸摸進去。說,哪個班的。”

教導主任停下腳步,問她們的班級。

桑枝和身旁的簡芮溪偷偷對視一眼,很默契的閉緊嘴巴,不出聲。

教導主任皺起眉頭:“不說哪個班的,就在這站著,待會裡麵演講完,你們上去,站台上說。”

站台上得多丟臉啊,桑枝咬咬唇,不服氣地憋出幾個字:“高一二班。”

教導主任看向簡芮溪:“你呢。”

簡芮溪也老實回答:“高一二班。”

“剛開學就敢一起遲到,這次放你們一馬,趕緊進去,下次再讓我發現你們遲到早退,就沒這麼容易過關。”

教導主任稍一鬆口,兩個女生就立刻轉身,跑向後門,生怕教導主任反悔似的。

薄敘隔著距離看了一小會,不知怎得有幾分細微的失神,還是教導主任回過頭,發現了他。

教導主任朝他走過來,一臉和藹,詢問他是不是已經演講完了準備回教室。

薄敘很快回神,臉上情緒不變,向教導主任打了聲招呼,而後離開學校禮堂。

回去的路上,他的腦海裡一直都是剛剛的場景,他會想起那個女生的臉,她好像在他心裡紮了根似的,輕而易舉繚亂他的心跳。

海德高中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

桑枝在二班,薄敘在十二班。

兩個班級分在兩棟教學樓,每層樓中間是露天連廊。教學樓內設施齊全,兩棟樓似乎可以各顧各的,不同樓之間的學生不需要去向對麵的那棟樓。

兩棟樓之間唯一的交集,是連廊中間的接水處。

薄敘第三次見到桑枝,是在課間接水排隊的時候。

他排在桑枝後麵,中間隔著兩個人。

課間時分的學校就像煮沸的湯鍋,咕嚕咕嚕聲響,吵鬨不停。

排隊的同學們也在聊天,隊伍小幅度往前移動,薄敘借著身高優勢,看到前方桑枝露在隊伍外的單邊背影。

她好像有些犯困,看著沒什麼精神,輪到她接水的時候,她接了小半杯,然後就和上次一起遲到被抓的那個朋友一起挽手離開。

她們走的時候,薄敘有聽到桑枝的聲音。

她在說,語文老師是不是學催眠的,怎麼一開口講課,她就開始犯困,現在都沒緩過勁。

薄敘的心神追隨著桑枝離去,覺得她的形容好可愛。

隊伍前方的兩個同學已經接完水,輪到他,他差一點沒有及時反應過來。

從這天開始,薄敘小心記著一個規律,桑枝總會在下午第一節課後過來接水,他也開始在每天的第一節課後過來。

有時候,他們離得很近,有時候,他早了一步,她晚了一步,或者是她早一步,他晚一步,兩人沒有碰上。

在這個偌大的學校裡,想要一次看似偶然的擦肩,並不容易。

薄敘刻意製造的相遇,每一次都心跳顫動,可惜他和她就隻是擦身而過。

她不知道他,更沒有朝他投遞過來一個眼神。

薄敘知道自己應該是喜歡她。

年少的心動是朦朧又難以捉摸的,不知何起,不知所終。

他是天之驕子,優越的家境,良好的教養,讓他天生具有驕傲感。

確認動心之後,就不願隱藏自己的心意。

他想告白。

可是他晚了一步。

十一長假過後,學校舉辦了秋季運動會。

學生老師們都在操場和體育館裡,學校廣播一直不間斷地持續播報最新的賽事情況。

空曠的教學樓反而在廣播聲中顯得寂靜。

薄敘沒有參與比賽項目,他坐在無人的教室裡,寫著一封告白信。

八百字的語文作文從來沒讓他蹙過眉頭,可這簡短的篇幅,幾句自我介紹的話,卻讓他寫了好幾遍都不滿意。

最後一遍寫完,預備在信末加上自己的名字時,他聽到走廊啪嗒啪嗒的腳步聲。

抬頭望去,一個女生正小跑著追上一個男生。

他們兩人路過他的教室,身影掠過並排的窗戶,很快消失不見。

薄敘失神許久,怔怔停頓下手中的筆。

他的耳邊是空蕩走廊傳來的回聲,是女生的聲音。

“梁沉,你怎麼這麼快就跑完了,我都沒來得及給你送水。”

“晚上你去食堂吃飯嗎?我們要不要一起去學校外麵吃?”

“周末你去哪裡玩呀,不會是要待在家裡看書吧。”

……

她的聲音輕快好聽。

薄敘能想象到她是笑意粲爛地說出這些話。

可是她的笑,不是因為他。

他知道桑枝追逐的那個男生,是十班的,教室也在這一層。

薄敘的心臟第一次溢出點點酸澀,心口似有東西堵著,呼吸都遲緩了幾分。

他的手指緩緩抓住剛剛寫好的告白信,修長的指節收攏,信紙就被揪成一團,被他抓握在手心。

那天,是他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

那個男生再次經過他教室窗前的時候,回頭喊她:“桑枝,這邊,你走錯了。”

同樣的,也是那天,他發覺自己晚了一步,失去了上前的機會。

他的驕傲並不允許他去麵對一個已經知道結果的告白,他也不願強/插進他們之間,像個第三者。

他保留自己的驕傲,沉默地收起沒寫上署名的告白信。

他沒有將這封信丟進垃圾桶,而是回家之後,將信紙重新攤開,手指輕輕撫平紙張上麵的褶皺,像是撫平自己那顆失落的心。

薄敘小心細致地將這封信收好放起,無人知曉。

他對桑枝沉默難言的喜歡,開始日複一日,暗自生長,卻也同那封沒寫完的告白信一樣,無人知曉。

從此隻有他小心翼翼地向她投遞去目光。

課間接水的隊伍,開始變成梁沉和她。

而他,隻能默默站在遠處。

學生之間的八卦總是傳得很快,男生女生每天走在一塊,自然會引來許多討論,更何況一個漂亮,一個成績優秀。

薄敘經常能從彆人口中聽到桑枝和梁沉,他會想,他們是真的在交往嗎,是每天一起牽手回家嗎。

他真的,很嫉妒。

學校老師讓薄敘代表學校參加競賽,薄敘並不想花心思在這方麵,但是在看到報名名單後,他答應下來。

名單上有梁沉這個名字。

他想贏過梁沉。

不止是各類競賽,學校每一次的大考小考,他都有強烈的勝負欲。

這些考試,薄敘確實是贏了。

但同樣的,他也輸了。

高一第一個學期的最後一次月考,學校放出成績榜單,薄敘仍是年級段的第一。他獲得了同學崇拜的目光,而位列第二的梁沉,獲得了桑枝拉著小手的安慰。

傍晚的晚休時間,學校的學生大部分都去了食堂吃飯,校內零零散散隻剩幾個下學生。

落日消失,天邊澄黃與灰藍相間。

穿著校服的少女拉著少年的手,像是在故意逗他笑,讓他不要因為一次考試失利而難過。

他們繞著操場走了一圈又一圈,風吹校服的場景,落在旁人眼裡,著實是青春的美好。

可是落在薄敘眼裡,卻是另一種心情。

這周薄敘的座位輪換到窗邊,他坐在教室的窗口前,側頭遠遠望向操場上模糊的身影。

臉上表情不著痕跡,心內卻酸意洶湧。

有同學陸續回教室,跟他打招呼,說他這次又考得這麼好,真厲害。

薄敘緩慢回神,從窗外收回視線,淡著表情對同學說了聲謝謝。

他覺得他並不厲害。

反而,輸的很徹底。

第78章 番外[06]

番外:薄敘視角

02

高一寒假, 薄敘參加市裡組織的競賽培訓班,認識了裴路周。

第一次上課,隨機選擇座位, 他們剛好坐在一塊。

裴路周是附高的學生, 成績優秀, 卻特立獨行, 是老師又愛又恨的那一類學生。

薄敘和裴路周一塊學習了幾天, 算是認識,相互交換了手機號碼。

寒假的競賽培訓班為期一周,最後一天上課, 海城難得飄起小雪。

溫度很低, 嗬氣成霧。

縱橫交錯的馬路仍然車水馬龍, 白色雪片在冰冷的高樓大廈之間漫天飛舞, 細碎的白點給整座城市徒添了些許肅穆冷寂的色彩。

薄敘因為路上堵車,比往常遲到了一點,快走到培訓班門口時,瞧見裴路周和簡芮溪在一塊。

他看到裴路周把圍巾往簡芮溪的脖子上套了兩圈,兩個人有說有笑的, 然後簡芮溪跟他揮手說再見,轉身往另一個方向離去。

薄敘認得簡芮溪,她是桑枝的好朋友。

有一瞬間, 他下意識看向四周, 想著, 或許能在這看到桑枝的身影。

確認沒有看到桑枝後,他才恍然回神, 在心內自嘲一笑。

薄敘回到教室,裴路周也回來。

他們坐在一塊, 翻著今天要講的習題卷。

薄敘問裴路周,剛才那個女生是他女朋友嗎。

裴路周笑了一笑,說是。

薄敘的心神偏移半寸,又很好地控製回來。

他很羨慕。

後來培訓班結束,薄敘沒有再和裴路周見麵,再一次見麵是高二夏天的競賽。

那天他撿到了桑枝的校牌。

他如獲至寶一般偷偷藏起,唯一的一張桑枝的照片,在校牌上失真,模糊不清。

可他總能一遍一遍地用指腹輕輕摩挲。

胸腔內愛意料峭顫抖,卻隻能像個秘密,不能言說。

高二那年還發生了很多事。

桑枝私自修改校服的事情傳遍全校,薄敘從同學口中聽說,無意間知曉了她的微博賬號。

他學著注冊新的賬號,關注她,終於和她有了那麼一點兒的交集。

從她的微博裡,他知道她的喜好,知道她的心情,有時更會被她偶爾少女心滿溢的文字提醒,她好喜歡另一個人。

薄敘領養了被桑枝認為是同病相憐的小貓,將顫顫巍巍的流浪小貓帶回家,看寵物醫生,喂營養液,悉心照料。

他給小貓取名為“吱吱”。

他很希望未來有一天,桑枝能有機會再抱抱這隻被遺棄的小貓。

轉眼到高三。

新一屆的校運動會,薄敘參與了幾個體育項目。

他拿了跳高項目的第一名,和其他獲得名次的同學在操場中間合影。

等結束離開時,他被桑枝撞上。

桑枝像是急匆匆在尋找什麼,與薄敘碰上胳膊,她手中拿著的礦泉水倏然落地。

那一刻,薄敘耳邊的嘈雜聲突然變得尖銳,像一條直線繃直,又驟然繃斷無聲。

他清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響劇烈。

薄敘和桑枝的視線隻交錯了幾秒,極其短暫的停頓,他卻覺得自己好像經曆了一整個世紀。

隨後,他主動彎身,撿起落在草坪上的礦泉水,遞還給桑枝。

桑枝急著離開,接過礦泉水,匆匆道過一聲謝,就跑開了。

薄敘在原地僵滯許久,他看到她跑向跑道邊側,那裡即將開始一場高三級段的短跑比賽。

她喜歡的男生,是參賽者之一。

薄敘已經很習慣這種感覺,他幾乎每一次,都處於一個旁觀者的身份,看著桑枝和彆人談笑與親密。

他也已經很習慣將心底那種被稱作為嫉妒的情緒自我消化。

他喜歡桑枝,所以就希望她開心。

隻要她開心,他就覺得,在她身邊的那個人,不是他也沒關係。

臨近畢業,學校提前組織拍攝畢業合照,每個班按順序到學校的思教樓前排隊拍照。

薄敘的班級輪到最後一個。

前麵的班級有很多在拍完大合照後,留下來用自己的相機拍同學之間的合影。

薄敘班上拍完散場時,桑枝正和她班上的同學們拍著照。

他遠遠看了一下,預備回教室,被一個陌生的女生喊住。

女生應該是彆的班的,很是緊張,捧著一個拍立得相機詢問薄敘能不能拍照留念。

桑枝的身影落在薄敘的餘光裡,他點了一下頭,調整位置,和女生拍了一張照。

拍完之後,薄敘問這個女生,能不能單獨幫他拍一張。

還是這個位置,隨著拍立得相機哢嚓一聲,一張四方的相紙緩慢從相機下方吐出來。

薄敘接過照片,向女生道謝。

相紙上的人影緩慢浮現,薄敘看到了十八歲的自己,以及自己身後那一個很模糊很模糊的白色身影。

隻有他知道,那道白色身影是桑枝。

膠片相紙窺見片刻青春,畫麵定格他們的十八歲,是熱烈自由,生生不息的十八歲。

畢業的氣息越來越濃厚,同學之間開始互贈賀卡,互送禮物。

薄敘高一的時候沒有來得及送出那封告白信,在臨近畢業時,他送出了自己的畢業賀卡。

畢業寄語是:畢業快樂,永遠開心。

沒有署名。

那天他等到放學,全校的學生都走光,小心翼翼走進桑枝的教室,一張桌子一張桌子地尋找著她的座位。

他在靠窗第三排的桌麵,找到了寫著桑枝名字的卷子。

她的字很可愛,小小的,圓圓的。

卷子的分數還不錯,就是卷麵上有許多塗鴉小圖案,能看出她上課特彆無聊。

周六傍晚的學校空靜,夕陽澄黃璨爛,薄敘的心臟,隨著脈搏在胸腔內跳動。

他極其小心的將淺藍色的卡片放到桑枝的課桌桌麵上,他不知道桑枝能否收到,也不知道她能否看到。

但他希望她能。

高考結束的那天,在校門口,薄敘親眼目睹桑枝親吻她喜歡的男生。

那天的陽光已經有了夏日灼熱的痕跡,周圍學生好多都還穿著學校的校服。風很靜,枝葉輕微搖曳,落在薄敘臉上的光影斑駁。

他遠在人群之後,卻將那個吻看得透徹。

心被嫉妒和酸澀裹挾,又無可奈何。

高中畢業像是一個分水嶺,一個城市的同學開始分散各地,擁有全新的生活和方向。

薄敘本以為自己和桑枝不會再有交集,他知道桑枝很早就辦了留學手續,她會出國,去另一個半球的墨爾本。

但是命運有時候就是會這樣糾纏不休,他和梁沉在同一個學校,甚至是同一個係,同一個宿舍。

他們成了室友。

梁沉不怎麼提起桑枝,可是作為室友,薄敘清楚知道他們在交往。

他們會每天聯係,會打電話,會視頻。

他偶爾能從外放的視頻聲音中聽到桑枝的聲音。

他還替梁沉接過一次桑枝的電話。

很奇怪,他沒有和桑枝當麵說過一句話,可他非常熟悉她的聲音。

所以那個暴雨的停電夜晚,在桑枝伸手牽住他手指的時候,他就聽出來,是她。

是他一直沉默喜歡了三年的女孩,是他每一次都隻能在背後默默遠觀的女孩,現在,她拉著他的手,將他認成另一個人。

她好像有些委屈,問他怎麼現在才回來。

她說她在這裡等了很久,又黑又冷。

人怎麼會沒有私心呢,那一刻,薄敘明知道桑枝將他錯認為室友梁沉,卻偏偏沒有第一時間出聲停止這個錯誤。

他隻是顫抖著心臟,掙脫桑枝的手。

桑枝因為他的拒絕而顯露出不高興的情緒,一番糾纏,兩人摔倒在地上。

薄敘能感知到身上女孩的柔軟,她身體的每一處都像一團棉花,軟軟砸在他心上。

她分開雙腿坐住他的腿,在她的驕橫之下,他的抗拒顯得那樣微不足道,更像欲拒還迎。

薄敘知道的,隻要他出聲,就能製止這個錯誤,桑枝就會起身離開。

他竟然不舍得。

一邊抗拒,一邊又想繼續。

桑枝撂下狠話,不許他躲。

她俯身低頭,牙齒咬住他的喉結。

細密的痛感傳遞至大腦的神經末梢,他控製不住悶哼一聲,所有年少時期的悸動從心底湧上,在身體裡叫囂。

不可控的又何止是那一聲悶哼。

薄敘意識到他不能再縱容這個錯誤繼續下去,他的反應太強烈,他不該這樣。

當桑枝的手指即將碰到他褲腰的係帶時,他伸手,強製性地製止她。

他沒想到自己的製止失了力道,反而讓她越了線。

那一刻,他全身的血液沸騰。

薄敘從未有過這樣深刻清晰的感覺,大腦皮層像顫栗一般,他差一點連呼吸都要驟斷。

他和桑枝第一次這樣靠近,鼻尖相碰,雙唇要吻不吻的,手指動作又是那樣曖昧親密。

他所有的思想都停滯,隻記得手腕用力,扣住她不甘心想繼續的手。

當年少愛慕突然轉化為藏在血液中的情欲,薄敘突然明白,原來,他也不過是個擁有七情六欲的俗人。

無論有多清高,有多驕傲,在愛欲麵前,眾生平等。

他和桑枝不小心的逾越,被突兀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

他清楚看到桑枝眼底的怔懵,而後是慌亂。

她就像他抓不住的一陣風,眨眼之間,就從他身上離開。

她慌張急促地跑了。

薄敘心想,她應該不會再回來了。

第79章 番外[07]

79

番外:甜甜日常

07

六月底, 驕陽似火,灼灼烈日帶來滾滾熱浪,一呼一吸之間皆是滾燙。

薄敘比往常早了十分鐘離開事務所。

今天中午的時候, 桑枝發來消息, 說下午她來接他下班。

最近天氣炎熱, 桑枝懶得不想動彈, 連食欲也不行。

懶了一段時間的人突然說要來接薄敘下班——

怎麼都感覺有點問題。

薄敘擔心桑枝早到, 在樓下久等,就提早結束今天的工作離開。

傍晚的晚高峰還沒來臨,但整座城市的交通已經在蠢蠢欲動。

炎熱氣溫絲毫未減, 夕陽滾燙刺眼。

薄敘走出事務所所在的建築大樓, 沒有見到桑枝的身影, 他拿出手機, 略微低頭,打字發送消息。

消息剛發出去,薄敘就聽到身後一陣啪嗒啪嗒的腳步聲,熟悉入耳。

他稍一回頭,就見桑枝小跑著朝他這邊跑來。

平底休閒的帆布鞋, 牛仔短裙,上半身是纖薄的短袖T恤,稍稍裹出胸前纖巧的弧度。

略高的T恤下擺和短裙之間露著一小截白皙腰線。

頭發梳成側邊麻花辮, 落在一側肩頸, 背著一個雙肩包, 整個人顯得隨意又漂亮。

薄敘見到桑枝了,就放下手機, 側身麵向她。

桑枝雙手扶著雙肩包的肩帶,一口氣跑到薄敘跟前, 呼哧呼哧喘著氣。

額間的發絲被風吹亂少許,小巧的鼻尖覆著一層薄汗。

她先站穩平穩呼吸,而後笑起來,問薄敘:“你怎麼這麼早就下來了?”

薄敘說:“怕你在這等,這裡太曬了。”

桑枝還是笑著,故作神秘地說:“你猜我給你帶了什麼?”

“什麼?”

桑枝沒直接回答,而是在薄敘麵前轉了個圈,將身後的背包露給薄敘看。

背包的拉鏈沒拉上,純白的玫瑰配上綠色尤加利,在炎熱的陽光下顯得特彆清麗。

這是一束包裝好的白玫瑰,看得出來,桑枝是特意將玫瑰放在雙肩包裡。

沒等到薄敘有什麼反應,桑枝不免回頭瞧一眼背包,蹙著眉頭把背包取下來,從裡麵掏出那束花,念叨著:“你怎麼這麼淡定呀,我看彆人看到這樣的禮物都會很驚喜啊。”

薄敘忍住唇角的笑,也不知道桑枝是從哪學來的這一套。

他伸手接住包裝精致的玫瑰,很配合地低頭,鼻尖靠近玫瑰輕輕嗅了嗅。

“我當然很驚喜。”他說,“這麼漂亮的花。”

桑枝覺得哪裡不對,站定著,落敗似的抿抿唇:“算了,下次不搞這種了,怎麼彆人那麼浪漫,我弄就好傻。”

薄敘不讚同道:“不傻,我很喜歡。”

“你最好是真的喜歡。”

桑枝哼唧一聲,拎著雙肩背,抬眸認真瞧著薄敘。

兩人目光對視,桑枝醞釀著,倏然露出一個笑容:“生日快樂!”

今天是薄敘的生日。

桑枝前些天收拾東西的時候,無意翻到他們的結婚證,發覺薄敘的生日沒剩下幾天。

這是桑枝陪薄敘過的第一個生日,當晚桑枝就立刻開始著手準備起生日的東西。

禮物,要買。

家裡,要趁薄敘不在的時候好好裝飾。

還有蛋糕,晚餐——

她連夜計劃了一大堆,還想著要給薄敘送個什麼驚喜,直到半夜都精神抖擻,毫無睡意。

偷偷摸摸計劃,偷偷摸摸安排,又偷偷摸摸的,等到這一天。

但是,薄敘好像一點都不意外。

桑枝疑惑地問:“你怎麼都不好奇我知道你生日啊?我還特意請假一天,給你驚喜呢。”

薄敘一手捧花,一手牽住桑枝的手,眼尾上揚,笑容裡帶著幾分無奈和寵溺。

“你買那麼多東西,快遞都是我下樓去拿的。看外包裝我就知道你在準備什麼。”

桑枝:“……”

薄敘笑道:“下次記得藏得深一點,彆讓我提早發現。”

桑枝:“……”

可惡。

他乾嘛要這麼聰明。

“那你是不是也已經知道,我在家裡給你準備了什麼?”

“大概知道。”

桑枝露出不高興的表情,聲音聽著更像是撒嬌:“你就不能裝作不知道嗎,我準備了一天哎,你都還沒回去還沒看到,就已經知道了。這麼沒有神秘感,我白準備了。”

薄敘反應片刻,故意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連忙說:“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桑枝忍了忍,終於還是破防,直接笑出來。

“薄敘,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演技真的很差。”她退而求其次,問,“那我是今天第一個跟你說生日快樂的人嗎?”

薄敘眼神猶豫,桑枝頓時感覺不妙,有些氣餒:“不會吧,連這個我都不是第一啊。”

薄敘哪舍得看桑枝這樣,哄著她:“你是第一個。謝謝你。”

他沒敢告訴桑枝,早上八點多,他就接到了他媽媽的電話,祝他生日快樂。

薄一璿更是在零點定時給他發送生日祝福。

“回去吧。”他拉拉桑枝的手。

桑枝的心情勉強好了一點,跟薄敘手牽著手,往一邊的露天停車場走去。

他們的車駛上城市主道路,擁堵的晚高峰隨著夕陽的下落而緩慢來臨。

路上堵了一小會,回到家,天邊已經暗沉下來。

薄敘捧著鮮花進門,映入眼簾的是滿客廳的氣球裝飾,黑色氣球和銀色氣球鋪了滿地,還有好些個飄在上空,落地窗玻璃上貼著“happy birthday”的造型氣球。

給足了生日的儀式感。

雖然薄敘已經提早預料到桑枝在準備些什麼,可當真的看到了,他心內不免還是會有震撼,會覺得感動。

他的性格偏冷淡,不愛熱鬨,以前過生日,都是在家和家人一起切蛋糕,吃一頓飯。

生日於他而言,跟普通的一天並沒太大差彆。

但是今天不一樣。

這是他第一次收到花。

也是第一次,有人為他不計繁瑣辛累地準備這樣的慶生。

桑枝還搬出了她準備的一大堆禮物。

很多個不同大小的禮物盒子,她說薄敘可以拆盲盒,看能拆到什麼。

他們兩個人就坐在客廳中央的地毯上,被氣球圍繞著,一個一個地拆著禮物盒子。

限量款錢包,可以搭配西褲的皮帶,情侶款手表中的男款表,另一隻女款在桑枝自己那裡。

剃須刀,水杯,鋼筆。

桑枝買了很多,好像是把所有她覺得薄敘可能要用到的東西都買了回來。

又一個黑色禮盒拆開,是一款烏木香的香水。

桑枝很喜歡這一款香型,在專櫃試了一下就立即決定買下。

低調的木質香帶一點隱約的貴氣,沉穩,內斂,有幾分禁欲就有幾分撩人心弦。

她覺得超級適合薄敘。

拆開香水的時候,桑枝就忍不住往薄敘身上輕輕噴了一小下,然後湊過腦袋,沉醉似的聞了聞。

故意說道:“你好香啊。”

薄敘的心早就軟得一塌糊塗,或許他並不需要這麼多物質上的東西,可是通過這些物質,他看到了桑枝的用心。

手掌輕輕攏住桑枝的後腦,就著她湊過來聞香水的姿勢,他低頭,吻住她。

香水的前調濃鬱醇厚,似是瞬間將桑枝包圍。

唇瓣相互碾壓,鼻尖相抵,她的腦海裡完全是香水的味道,勾著她的心神,讓她止不住的發顫。

薄敘隻是吻了一小會,緩慢鬆開桑枝後,又忍不住親了親桑枝的額頭。

他一向不大會用言語表達自己的感情,不過此時此刻,不用他多說什麼,桑枝已經能感受得到他的情緒。

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這些,看在我這麼努力準備的份上,你必須得說喜歡。”

薄敘的手指攏著桑枝的側臉,大拇指的指腹緩緩摩挲著她臉頰皮膚,氣息纏繞,他低著嗓說:“當然喜歡。”

“從來沒人給我送過花。”

“還有這麼多禮物,好像是一下子收到前些年所有的生日禮物。”

“我怎麼會不喜歡呢。”

桑枝悄悄抬起眼皮瞧薄敘一眼,笑起來,靠到他肩側,雙臂環抱住他的腰。

“薄敘,以前我錯過你那麼多次,更是沒有機會為你慶祝生日,但是以後,從今天開始,以後每一年你的生日我都會陪你一起過。”

她說著,還伸出手指頭發誓:“天地可鑒,我一定說到做到。”

薄敘喉結輕滾,應著:“好。”

桑枝馬上又從薄敘懷裡抬起頭,笑意盈盈地對著他泛著柔光的漆黑眼眸,很真誠地說:“生日快樂。”

生日快樂,她愛的人。

從前沒有這樣的機會,現在,桑枝很想把自己所有能給薄敘的,都全部給他。

想對他好,想讓他開心,想告訴他,她也一樣在喜歡他。

或許她確實晚了一些,遲了這麼多年,現在才開始愛他。

他們對彼此心意的程度暫時還沒有完全同步,但是,她一定會努力追上他的步伐。

薄敘迎著桑枝的目光,對視幾秒,隨即要吻不吻地靠近,呼吸混在一塊。

桑枝眨顫著眼睫,小聲地問:“要不要先切蛋糕……”

“我挑了好久,特彆好看。”

薄敘抿咬了一下她的唇瓣,在綿長的深吻落下之前,嗓音沉沉道:“你更好看。”

第80章 番外[08]

番外:甜甜日常

08

落在身體周圍的氣球四處飄散, 桑枝柔軟的手臂下意識勾住薄敘的脖子,唇瓣貼著,溫情廝磨。

有時候, 吻也可以是不帶任何欲望的。

他們相擁著, 親吻了一小會, 緩緩分開。

晚餐是準備的牛排, 桑枝雖然不擅長做飯, 但是牛排還是會煎,這種調料全都配好的半成品還挺適合她。

不過薄敘沒讓她下廚,把她請出了廚房。

今日的壽星說他要親自準備晚餐。

夜幕四合的時候, 兩份澆上黑椒汁的牛排擺上島台餐桌。

桑枝特意把自己送給薄敘的那束白玫瑰放在島台一側, 桌麵撒了一些分散的玫瑰花瓣, 具有氛圍感的香薰蠟燭一一點燃, 在花束前方擺成一列。

一早就準備好的蛋糕從冰箱裡拿出來,點上一支銀色蠟燭,桑枝拉著薄敘,讓他快許願。

薄敘按桑枝的要求,雙手合十, 閉上眼睛許了一個願,然後睜眼,輕輕吹滅蠟燭。

他們切蛋糕, 吃晚餐, 還喝了一點紅酒。

薄敘知道桑枝酒量不好, 紅酒隻倒了三分之一的高腳杯。

饒是這樣一點兒酒,桑枝都能喝得微醺。

薄敘打包抱起桑枝, 橫抱著,抱回臥室。

桑枝整個人擠在薄敘懷裡, 灼熱的皮膚緊貼著他的胸膛,眼神迷離,倒不至於不清醒。

微醺的酒意是一團燃燒的暗火,桑枝抬眸望著薄敘,以她的角度,隻能看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頜。

再是明晰突出的喉結。

桑枝的手指無意識上移,指腹輕滑過薄敘的喉結。

她明顯看到喉結略微停頓,再小幅度滾動一番,彆提有多性感。

隨後她感覺到托著自己上半身的手臂倏然收緊,她被往上提了一下,輕微混著酒氣的呼吸就瞬間縈繞在她鼻尖。

這次的吻,有些急。

他們都還沒走到臥室,在半途,薄敘就已經忍不住吻下來。

桑枝被薄敘的兩隻手臂橫抱著,整個人懸空,她不由得收攏指節,揪緊薄敘肩側的衣服布料,以此借力,有個心靈上的支撐。

因為要承接薄敘的深吻,桑枝的脖頸越發往後仰,像是節節敗退。

緊貼在一塊的身體,體溫逐漸升高,呼吸越來越炙熱。

最後殘留的那一丁點兒理智,讓桑枝緊張叫停即將會做的事,她忍著心底那又燙又癢的酥麻感,嗓音輕軟:“……先回房間洗澡。”

洗澡當然是桑枝的一個借口。

她為今晚的生日準備這麼多,還有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沒做。

薄敘強壓著湧上四肢百骸的情潮,眼底漆黑,深呼吸片刻,親了親桑枝的耳朵:“好。”

薄敘將桑枝抱到臥室床上,壓著嗓問她:“你先洗,還是我先?或者,一起?”

桑枝的耳朵紅透,手心貼著他胸口的位置,推開他:“你先。”

“好。”

薄敘沒多浪費時間,先進了浴室。

在浴室水聲響起後,桑枝忙不迭地跳下床,跑去隔壁的衛生間,快速衝了個澡,換上一早準備好的衣服。

兩間浴室的水聲差不多同時結束。

桑枝光著腳丫跑回到臥室,恰好碰上正準備出來找她的薄敘。

他光著上半身,隻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

頭發沒吹乾,濕黑的發尾墜著水珠,滴滴答答落在他平直又暗顯肌肉弧度的肩背上。

上半身上寬狹窄,一截窄腰配上腰腹薄薄一層的肌肉,絕對的賞心悅目。

他們隔著距離碰上目光,兩秒之後,桑枝的手腕就被薄敘捉住。

身體再次碰撞上。

桑枝眼看薄敘要吻下來,著急地偏頭躲開。

薄敘停住動作,眉頭微蹙,似是不明。

桑枝的頭發垂落,泛著一點浴後的濕意,她亂眨著眼,聲音軟綿不定:“還有個禮物沒拆。”

再指了指身上浴袍的腰帶,意思明顯。

“你先拆了看看。”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桑枝真的害羞,此刻的她麵紅耳赤,好看的潮紅從臉頰皮膚一直延伸至她在浴袍中間若隱若現的鎖骨處。

她在告訴他,這才是他今天的最後一件禮物。

薄敘些許停滯過後,密密麻麻的電流往他身體裡鑽,他猜到幾分桑枝的意思,本就翻湧膨脹的欲望愈加不可控製。

他的手指碰上桑枝腰間浴袍的腰帶,抓住一角,輕輕一扯,漂亮的蝴蝶結就此散落。

浴袍分開,落在他眼底的,是白色半透的法式網紗裙,一片式的蕾絲遮掩在胸前,要露不露的,欲蓋彌彰。

腰間鏤空,隻有係帶連接,一小片綢緞短裙,隻遮在膝蓋上方。迷你裙輕盈靈巧,非常高級的朦朧美。

她的皮膚很白,骨架雖小,曲線卻足夠曼妙,足夠撐得起這一套純欲的sexy lingerie。

“你彆不說話,這樣我會很尷尬的。”

桑枝很難為情,她還沒做過這麼大膽的事,結婚已經有一段時間,可她從沒有這樣正大光明地向他展露她自己。

他們也許熟悉彼此身體的每一部分。

可是,並沒用眼睛一一丈量過。

薄敘不出聲的短暫幾秒裡,桑枝真的羞到不行。

她一咬牙,乾脆直接合上浴袍:“你都不誇我漂亮,我不穿給你看了——”

也就是語音剛落,桑枝身上的浴袍就被扯落在地,然後她被薄敘掐腰抱起。

天旋地轉一番,她被丟到了床上。

桑枝感覺到薄敘的體重壓到她胸腔,一陣難言的窒息過後,她聽到他問:“不給我看,那給誰看?”

聲音格外的啞。

桑枝呼吸一瞬,顫著眼睫回答:“看我心情。”

唇瓣被故意咬了一下。

桑枝吃痛,秀氣的眉毛深深皺起,雙眸溢出水潤的光,看著很委屈。

“你咬我,你欺負人——”

一片式的裙擺早就偏移,薄敘的視線稍稍掃過,腦子有一瞬間要爆炸。

竟然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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