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敲骨吸髓的媽(1 / 2)

陶梨坐車晚上到了市裡,按照蘇北搖說的位置來到了醫院,看到躺在病床上枯瘦麻木的陶桃,她忍不住哇的一聲抱著陶桃哭了,一邊哭一邊痛罵陳民父子。

“陳民,你個王八蛋……”

好一會兒,陶桃才反應過來,她想起過往種種苦難,終於情難自禁,也抱著陶梨嚎啕大哭。

蘇北搖看著想用而哭的姐妹倆,沒有上前阻止,也沒有勸慰,而是轉身出了病房,將空間留給她們姐妹。

無論是陶桃還是陶梨,她們都太苦了,日子就像是泡在苦水裡。

一開始她們還想著逃離,可當她們發現怎麼用力都無法掙脫,甚至還會讓自己傷痕累累的時候,她們便隻能夠強迫自己忍受,而後慢慢的,便將這苦當做了人生,再也不敢叫苦,再也不敢掙紮,最終麻木不仁,如果永遠沒有契機,她們便會一直麻木到倒下。

陶桃遇到了這個契機,她得到了機會,跟陳民離婚,永遠擺脫陳家。

握在手裡的離婚證是真實的,做身體檢查時,那冰冷的儀器是真實的,躺在病房裡,那消毒藥水味道,也是真實的,還有母親親手熬製的藥膳,吃進肚子裡微暖的溫度也是真是的。

可陶桃卻覺得這份真實,太不真實。

媽怎麼可能會因為陳家人傷害了她,就憤怒得將陳家人手撕了呢?

她還清楚的記得,婚後她第一次被打,傷痕累累,她哭著跑回家找爸媽做主,卻被他們臭罵一頓,指責一定是她不聽話,要不然男人怎麼會打她?陳民來接她,她不想跟著陳民回去,可陳民手裡提著野物,再好聲好氣的說句軟話,爸媽裝模作樣敲打兩句,回頭不顧她意願,逼著她跟陳民回去,回去之後,陳民又將她狠狠的揍了一頓,打得她三天下不來床。

後來又經曆了好幾次,每一次陶家都不是真心實意想要為她出頭,而是想要借機敲詐陳民,陳民損失了錢財還損失了麵子,回頭又會將氣撒在她身上,如此循環,隻有她泥足深陷。

所以,叫她怎麼能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是真實的呢?

叫她怎麼相信那個曾經一手將自己推進地獄的母親,真的看到自己的苦難,願意將自己從苦難中解救出來呢?

不,她不相信!

這一切,都是假的。

是一場夢。

夢醒來,就會是比以往更加狂暴的風雨。

陶桃不知道,風雨來臨時,自己是否能夠熬過去,但她也毫無辦法,隻能夠默默的,絕望的等待。

可是這個時候,陶梨來了。

陶梨是陶桃破碎的世界裡,唯一的真實。

從小隻有這個妹妹,與她相依為命。

隻有她們,會心疼對方,會理解對方。

所以突然間,陶桃就發現,她真的,從那個地獄裡逃出來了。

她想笑,卻忍不住嚎啕大哭。

她太委屈了。

她太委屈了!!

十幾年了啊!

她從青春年少,一直盼到中年,她以為直到她死亡那一刻,也不會有希望降臨,可突然間,遮蓋在頭頂的烏雲散開了,壓在背上的大山移開了,她看到了陽光,看到了希望的原野,她像個孩子一樣,哭得情難自已。

這邊的哭聲太慘了,招來了醫生,見蘇北搖站在門口,便問她:“怎麼了?好好的怎麼哭了?”

蘇北搖道:“我三女兒來了。她們姐妹倆感情好,所以就,喜極而泣吧。沒事的醫生,讓她們哭吧,哭完了就好了。”

“這倒是。”醫生鬆一口氣:“其實我原本一直都很擔心陶桃的情況,她的身體用藥之後,已經慢慢的好轉,但是她的精神卻被摧殘得太厲害了,如果無法釋放出來,後果可能會很嚴重,她這一次能夠宣泄出來,對她還是大有好處的。”

蘇北搖讚成。

“不過,”醫生話鋒一轉,“陶桃的情緒壓抑得太久需要宣泄,但同樣的,她的身體很虛弱,不能讓她哭太久,要不然會傷了身體的。”

蘇北搖嚴肅的點頭:“我知道了醫生,一會兒我就進去阻止她們。”

醫生到底是不放心,正好手頭上暫時沒事:“我陪你等一等吧。”

“多謝你,醫生。”蘇北搖感激的說。

醫生擺擺手:“陶桃現在這個情況,隻要好好吃藥,湯水滋補,應該很快就能夠恢複得七七八八,但她的底子已經毀掉了,想要把底子重新養回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是一個長期的事情。還有她的精神狀況,我建議等她身體好一些之後,去找個心理醫生幫忙疏導,進行乾預,要不然想要徹底的從過去中走出來,並不容易。這需要很大的耐心,也需要比較大的財力支持,或許對於你來說,會比較吃力,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堅持,不要再辜負她。”

“你放心,我已經負了她一次,絕對不會再負她一次的。無論如何,我會把她帶出來,讓她恢複健康的生活。”蘇北搖鄭重的說道。

“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找我。”醫生點頭道。

“多謝。”蘇北搖知道,醫院裡的醫生大多數看慣生死,即使有時候心存同情,也隻是在醫院裡就醫的時候,儘自己所能給與一點幫助,能夠做出這樣的許諾,對方是真的同情陶桃的遭遇,真心願意幫助她。

看時間差不多了,醫生和蘇北搖一起進病房,阻止姐妹倆繼續哭下去。

陶梨被拉到一旁,陶桃哭得渾身抽搐,醫生忙做急救,好不容易將她平複下來,陶桃因為體力透支嚴重,昏睡過去。

陶梨很是不安:“我,我是不是害了姐姐?”

“沒事。”蘇北搖摟著她安撫:“你姐姐壓抑了太久,哭這一場正好。不過咱們就哭這一次了好不?你姐她身體弱,可受不了三天兩頭的哭。”

“嗯嗯嗯,我發誓,我一定不招我姐哭了。”陶梨忙點頭。

“真乖。”蘇北搖摸摸她的頭。

醫生過來:“好了,她這是哭累了,體力透支,所以要好好睡一場補充體力。我讓護士給她掛了水,你們注意著點,快完了找護士。”

“好的,謝謝醫生。”

醫生走後,蘇北搖和陶梨上前去看陶桃,她兩眼哭得紅腫,夢裡還一抽一抽的。

陶梨又忍不住落淚:“我姐這是受大罪,大委屈了。”

可不是麼。

蘇北搖道:“古人有句話,否極泰來。你姐,以後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又看了陶梨一眼:“你也一樣。”

陶梨笑笑,她啊?她也想,可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這樣的機會。

現在她在老家帶兩孩子,還要照顧那兩老的,孫誌明卻是一分錢都不寄回來,人也不回來,她甚至都不知道人是不是都已經死在外麵了,有時候她也想,是不是他已經在外麵有彆的女人了?她不允許自己做這樣的假設,可又忍不住去想。

太煎熬了。

她怕明天宣判就會來臨,又害怕一輩子宣判都不來,就這樣糊裡糊塗的過下去,想想就覺得憤怒。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蘇北搖叫來護工:“我帶我小女兒回家收拾收拾,桃子這裡你看著啊,這裡掛著水,你注意著點,差不多了,就趕緊叫護士。如果有什麼事兒,就給我打電話。”

“好。”護工應。

“走吧!”蘇北搖拉陶梨。

陶梨看向護工:“那是誰?”

“我給你姐請的護工。”

“護工啊?貴嗎?”陶梨皺眉:“其實不用請,你應該早點跟我說,我就過來幫你照顧我姐了。也就不用浪費這錢了。”

蘇北搖道:“你不是還要照顧兩孩子嗎?我一個老太太,都六十多了,精神和體力都不行了,所以我就找個護工幫幫我,免得我一糊塗了忘事兒,耽誤的是你姐,花點錢倒是值得的。”

“那等孩子們放假了,我就過來幫你照顧我姐吧。彆請那護工了。”陶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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