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表上、又或者地下。唯一的問題是作為大地權柄的最高執掌邪神，地母神不該有必須靠隔絕才能躲避的……”
聞離曉說到這裡，忽然停頓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來，地下確實存在一個能讓三柱神也忌憚、必須靠躲避才能避免被汙染的源頭。
深淵！
他的深淵、他的軀體、他的神秘！
作為最高位的存在，他的神秘同樣是最高規格的，若是不加掩飾全力惡意放出，就是三柱神也難逃被他汙染的命運！
深淵到底怎麼了？
聞離曉忽然有點後悔自己沒有在左腹之城就問清楚，聖座王城位置不定是多久之前出現的事情。
段燃沒聽到他的下一句話，疑惑地側頭看了他一眼。
聞離曉回過神，搖了搖頭，在段燃耳朵裡繼續道：“如果這個猜測正確，地母神現在的狀態可能並不太好。”
段燃點點頭：“能讓金錢與資本之神在神國裡興風作浪，就算高等邪神同盟有交易，以地母神的暴脾氣也不可能忍到這樣。”
雖然如此，段燃的表情沒有輕鬆，“這麼順利，感覺不對。”
“為什麼？”
段燃相當篤定地道：“我從出生起到現在，太過順利的事情一定會出岔子——你看，之前解決外賣之神的時候是、解決白七月的時候也是……”
追小朋友的時候也是。段燃在心裡補充了最後一句。
到現在為止，他跟小朋友還隻停留在摸摸觸手的地步，這樣那樣的事都沒做過，結果卻在小朋友的脖子上發現了疑似齒痕的東西……段燃委屈地想。
聞離曉用兩個字乾脆利落地回敬道：“迷信。”
段燃：“……”
從一個邪神嘴裡聽到這兩個字還挺稀奇。
段燃活動了一下手指，把精力放在了自己身上。
不管是不是迷信，做好萬全準備總不是壞事。
……
漆黑的岩石洞窟中中間是一道寬敞的石台。
石台上雕刻著葡萄藤、牛羊、樹木、石榴樹、人類、巨人等等。所有的生命都在大地上辛勤地耕耘、著裝地成長。
而在所有生命的上方，一雙黃金之瞳威嚴地俯視著一切，冷漠而霸道。
石台的上方，靜靜地坐著一個僅僅披著白色長袍的女人。
祂全身微微透明，看起來有些虛幻；
祂的容貌漂亮得無比霸道，眼窩深陷、鼻梁高挺，膚色如同最甜的蜂蜜、長發宛如成熟的麥穗；
祂的身材挺拔，手臂與裸露的小腿上能看到健美的肌肉，令祂的美麗中多了幾分危險。
和美神那種認知中的美不同，這個女人的魅力衝破了一切認知，隻要在陸地上的生靈，都無法抗拒祂身上豐收、廣闊、堅實的美。
地母神。
無光七日後誕生的首批邪神之一，自然邪神的巔峰之一，世界上最強三位邪神之一，僅次於全知全能的“上帝”。
同時，也是黑暗十年後三柱神大戰的參與者、六年前地中海討伐戰的對象，儘管當時確實隕落在段燃的“弑神者”之下，卻依靠毒詛咒與十環石板，頑強地再次複活。
地母神的眼眸忽然睜開，露出與石台雕刻上一模一樣的黃金之瞳。
此時黃金之瞳中映出石窟中兩位不速之客的身影。
地母神的目光掃過段燃與聞離曉，臉上的表情紋絲未變，隻有唇角慢慢彎了起來：“‘弑神者’。”
段燃挑了挑眉：“好久不見，尊敬的地母神。”
地母神的聲音像祂的外貌一樣，堅定而鋒銳，沒有一絲柔媚之氣：“可惜，我本以為再次見到你會是在你的葬禮。”
段燃活動了一下手指：“那真是讓您失望了，您死第二次，我也不會死。”
地母神並未動怒，隻慢悠悠地說了下去：“我很好奇，若你能見到死後的世界，不知道還會不會這麼冷靜。”
段燃故作驚訝地道：“死後的世界什麼樣子，偉大的地母神不妨說說看？”
地母神“嗬”了一聲：“你想知道的話，為什麼不自己去死呢？又或者，你願意歸順做我的信徒，我不介意告訴你。”
段燃聳了聳肩：“那真是抱歉，我已經是彆人的眷者，您來晚了。”
“是祂？”地母神的目光轉到了聞離曉的身上，盯著聞離曉看了好一會，黃金之瞳中逐漸泛起了一絲疑惑，“你的身上帶著相當古老的氣息……嗬嗬，哈哈！”
到了後麵，地母神忽然笑了起來，“你，來自深淵？”
聞離曉輕輕挑了挑眉毛。
這是第一個看出他的起源的人。
地母神果然不愧是三柱神。
段燃瞥了聞離曉一眼，沒有追問，反而再度開口：“地母神不是一向是暴躁著稱的麼，隕落一次之後居然性子這麼平和了？”
地母神冷笑了一聲：“我的怒火，隻是為了管教不聽話的孩子，將孩子們掰正到正確的道路上。”
“哦？我看你的眷族們都挺聽話的。”
地母神略微昂起頭，威嚴地道：“錯，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大地的孩子，我是一切的母親！”
聞離曉總算明白為什麼白七月成神的尊名是“母親”了，敢情是繼承自地母神。
他淡淡地道：“可惜大多數人並不想要你這個母親。”
“年輕的孩子總會以為自己足夠成熟、足夠獨立，就想擺脫母親的管教。”地母神冷笑了一聲，“這是錯誤的。身為母親，我有責任管教這些不聽話的孩子，讓他們明白，隻有乖乖聽從母親的命令，才能在這個世界上安穩地活下去。”
段燃嗤笑一聲：“什麼老古董思想，偉大的地母神的核心不會隻是個被青春期孩子拋棄的霸道媽媽吧？”
被屢次挑釁，就算地母神的脾氣再好也有些不悅，何況地母神的脾氣並不好——祂漂亮的臉上隱約有怒火，從石台上緩緩站起，盯著段燃，忽然笑了起來：“段燃，見過我們的女兒了嗎？”
這話讓段燃一窒，差點跳起來：“我不承認啊！”
地母神可不管他承不承認，表情冷硬中帶著些嘲弄：“忒彌斯獨斷專橫，以為自己做出點什麼事情來？可惜，就算祂脫去大地女神的位格，轉變到秩序位格，依然無法阻止我在祂的身體中複活——倒不如說，這才是我期望的，你知道為什麼嗎？”
段燃英挺的眉毛皺了起來。
聞離曉腳下已經隱約泛起了悄無聲息的黑色，聞言道：“因為你要搶走段燃的天賦。”
“不錯！”地母神讚賞地看了他一眼，看著段燃的眼神非常溫柔——正常人看著美味佳肴的那種溫柔，“‘弑神者’……嗬嗬，‘弑神者’！這才是對於世界規則最原始的利用！當我在忒彌斯身上複活，以秩序女神的身份掌控弑神者，彆說‘上帝’、‘深海之主’，就是真正站在一切巔峰的那位，我都不會懼怕！”
段燃有些疑惑地歪了一下頭：“‘那位’？”
聞離曉則眯起了眼睛。
地母神口中說的“那位”……毫無疑問指的就是他！
這個女人想搶走他預定的眷者的天賦，然後轉頭用來對付他？
他輕輕冷笑了一聲：“可惜，你想得雖然很美，卻要死了。”
“死亡不是一切的終點。”地母神伸出裸足，向前邁了一步，伸開了健壯又不失美感的雙臂，“正因為有過一次死亡，我才能更貼近世界的真相……你們永遠也不會接觸、更無法相信的真相！”
段燃眨了眨眼，誠懇地道：“那尊敬的地母神，你能告訴我世界的真相是什麼嗎？”
地母神的笑容收斂了一些：“我說過，隻有兩種辦法，除非你肯信仰我。”
段燃伸出三根手指：“三秒鐘，不能再多了。”
地母神冷笑了一聲，神色驟然變得冷酷無比：“那麼，你就去死吧。”
隨著地母神的話語，一道金光忽然刺穿了石窟的岩壁，向著段燃的喉嚨狠狠地刺了過來！
仔細看去，那道金光是一隻金色的箭，表麵雕刻著牛羊葡萄石榴的花紋，從氣息來判斷，竟然是一位黃金巨人化成！
段燃根本來不及躲開，隻得稍微側彎身體，讓那支箭紮在自己的肩膀上。
幾乎能炸毀一座城市的黃金之箭，僅僅刺破了段燃的皮膚，連箭頭都沒完全沒入皮肉。
段燃輕鬆地把箭拔下來，笑嘻嘻地道：“您的攻擊比過去更孱弱了。”
說話間，他的傷口已經開始了愈合。
然而地母神卻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段燃，我真希望這一年你受的傷能更多一點。”
祂的身體變得凝實了幾分。
段燃的表情嚴肅了一些。
更多的黃金之箭炸破石壁，箭雨向著聞離曉和段燃急射而來。
地母神似乎已經看到了他們悲慘的結局，唇邊帶上了滿意的笑容：“雖然你們來得早了些，但結果依然沒有什麼區彆——嗬嗬！身為孩子，成為母親踏上巔峰的基石，你們應該感到榮幸！”
漫天的黃金箭雨，忽然凝固在了半空，隨後調轉了方向，瞄準了石台上的地母神。
地母神唇邊的笑容微微停住。
聞離曉舉起一隻手，對祂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
他的胸口，大地領域位格化為的紅寶石、執掌規則與權力的半塊“嚴厲”石板像遇到了火焰的冰塊，融入了他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