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賦共鳴計劃’的介紹之前那位已經說過了，待定多知曉的部分就是不同天賦之間串聯的基礎點——要求必須有可以耦合的地方，並且要達成真正的1+1＞2，還需要神秘的參與。”
“神秘？”
葉流光點點頭：“天賦和神秘在過去一直被認為是兩個完全不相乾的係統，但是在pn-002的研究中發現，神秘可以是天賦共鳴的催化劑。”
在其他幾個人思考的時候，段燃指了指周圍，開口道：“這不是很淺顯的例子麼？老花的‘正十二麵體’和秦老的‘回溯’這就算耦合了，要加上小朋友的神秘，才能達成突破回溯極限、並且可以正序播放的效果。”
聞離曉與花空樓對視了一眼。
思考了一會後，聞離曉道：“‘天賦共鳴計劃’沒有像人造邪神計劃和未知的pn-003一樣在後續的除魔協會得到應用，說明海德把這部分研究結果完全帶到了高等邪神同盟。”
“但高等邪神同盟裡沒有蘇醒者，重組之後的除魔協會對蘇醒者的重視度也非常高……”
花空樓說到這裡，臉色微微一變，抿起了嘴唇。
段燃看了他一眼，微微歎了口氣：“難怪當初海德沒有阻止蘇醒者們趁機離開第零實驗室。”
葉流光臉色也不大好：“‘思鄉群’失蹤或者死亡的那些蘇醒者原來是被阿裡艾斯帶走了。”
聞離曉的目光落在了已經穿戴好衣物的待定臉上：“這麼看來，讓一切超出海德計劃的關鍵就是待定。”
穿好衣服的待定過來幫海德係扣子，海德順手捧著待定的臉龐，手指在待定的眉眼眶之間愛撫，似乎對待定漂亮的眸子非常中意。
這個時候的海德似乎想不到，眼前這個瘦弱而聽話的青年，居然能夠在他將第零實驗室毀得七七八八的情況下，將實驗繼續推進了下去，甚至在第二次襲擊重傷瀕死後，還將第零實驗室拆分成了三大實驗室，保證了人類對神秘學的研究不斷層。
幫海德穿好衣服之後，待定重新站直身體，看了眼手表：“主任，‘網絡之神’的狀態不是太好，對於部分詞彙出現了不適應現象。”
海德放下咖啡杯，表情已經恢複到了尋常的鄭重：“關鍵詞？”
明明才剛剛結束最親密行為的兩個人，此時卻先後恢複了平靜的工作狀態，仿佛前麵在辦公室裡做這種事隻是一場假象，又或者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相處方式。
“網絡之神的關鍵詞是一串亂碼。”待定道，“我傾向於是十環石板催化導致祂的人格不穩定。”
海德想了想，站起身走向辦公椅：“數據調出來看看。”
段燃摸了摸下巴：“看來這段時間是十環石板被發現之後……老花，你跳了多久？”
“我哪知道，‘回溯’我用得又不熟練。”
葉流光看了待定一會，繼續道：“待定實際上真正負責的是pn-003，名字叫做‘世界人格化計劃’。”
這個名字讓聞離曉和段燃的注意力迅速被吸引了過來。
“‘世界人格化計劃’是待定與海德共同提出的思想，隻是海德對這個計劃興趣不大，就交給了待定負責。”葉流光道，“思路來源於‘人造邪神計劃’中對於人造邪神的狀態穩定和能力提升的辦法，是通過幫助人造邪神穩固信仰，但是……”
葉流光解說到一半的時候，“回溯”場景中的海德忽然開口了：“‘世界人格化計劃’提出的時候，我還覺得你的想法有些天方夜譚——將整個世界視作一位神靈，對祂進行指定方向的信仰、祭祀，以期待能夠賦予世界本身人格……這實在太超前了。你是怎麼想到的？”
待定給海德重新衝了一杯咖啡，放在海德麵前：“最初穩定人造邪神狀態時，我們利用電子合成的虛擬信徒向祂們祈禱，最後發現為信徒們設定的祈禱內容會影響人造邪神本身的人格與執念。這應該是神秘與權柄的基礎運行準則。”
他手指在屏幕上的幾個數據附近圈了圈，“按照我們的研究，神秘來源整個世界，那麼假設世界是一個個體，向世界本身的祈禱必然也會讓神秘反向為世界塑造人格……如果真的讓空無一物的世界誕生了偏向人類的人格，那人類社會自然能得到最大的庇佑。”
海德讚歎道：“天才般的想法，要不是有你，我們也不會得到十環石板這種與世界本源息息相關的東西。”
待定搖搖頭，表情不是很振奮：“但是世界並沒有誕生人格，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沒有滿足某些條件。”
“已經足夠了。”海德端起咖啡杯，隨後又放下，“或許世界本身無法產生人格，又或者世界的人格已經存在、我們這個量級的祈禱對世界不會產生作用，甚至十環石板可能就是世界本身給我們的反饋。”
待定顯然沒有被這些話說服，依然低著頭沉思。過了一會，他小聲問：“我想繼續推行‘世界人格化計劃’。”
海德抬頭看了他一天，聲音平靜：“你應該知道，虛擬信徒會浪費很多資源，pn-003中投入的資源如果放在pn-001裡，我們能多出很多人造邪神。”
待定抿了抿唇，堅持道：“這是我負責的第一個項目，我希望能夠做到最後。我會對虛擬信徒的祈禱方向進行調整，儘量減少資源損耗。”
海德與待定深褐色的漂亮雙眸對視了片刻，深邃的碧綠眼眸中透著捉摸不清的情緒，最後還是鬆了口：“如果你能拿出合理的後續實驗計劃來說服我的話。”
待定的表情頓時舒展開，高興地道：“謝謝主任。”
就在待定準備離開的時候，海德叫住了他：“待助理，給你一個忠告，不論世界有沒有誕生人格，你都不要把‘世界’這個量級的存在當做一個普通的人來看待。”
待定愣了愣，點點頭，推開門出去了。
……
兩個人說的話不過短短幾句，蘊含的信息量卻讓所有人都震驚了。
聞離曉盯著待定離開的方向，眸中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麼。
段燃看看手裡拿著的待定工作證，又看了看聞離曉，遲疑了一下，才問：“我以後是不是要比總會長矮一輩了？”
花空樓沒聽懂：“為什麼？”
“如果待主任算小朋友的媽、呸，爸爸的話。”
聞離曉終於回過神來，略微瞪了他一眼：“你閉嘴。”
拜段燃所賜，聞離曉總算腦袋清醒了一些。他看向了葉流光。
葉流光知道他的意思，點點頭又搖搖頭：“‘世界人格化計劃’和他們倆說的完全一致，待定那裡沒有隱藏什麼秘密……要說細節的話，待定讓虛擬信徒們祈禱的方向是希望世界誕生的人格偏愛人類、賜予人類對抗神秘的武器。”
段燃摸了摸下巴：“我以為待主任會想讓神秘消失，或者讓世界直接成為人類的神。”
“在第零實驗室研究神秘的研究者，幾乎沒有希望神秘徹底斷絕、完全回歸過去世界的回歸主義者。”葉流光道，“待定的思想偏向於由人類主導掌控神秘，對邪神和神秘怪物進行清理與斬殺，就像過去文明發展中對抗大自然一樣。”
他看了喝著咖啡研究實驗數據的海德一眼，“因為待定的父母死於神秘事件，他對所有邪神——包括自然邪神和人造邪神、甚至可能存在的那位世界之神都不信任，更願意世界保持略微偏向人類的中立狀態。”
神靈的恩賜都不是沒有代價的，真正完全庇佑人類的神靈，必然也會將人類完全視為自己的所有物。
段燃忍不住又看了聞離曉一眼。
“略微偏向人類的中立狀態”用來描述他的小朋友真是再合適不過了。
聞離曉眸光略垂。
他沒有找回記憶，無從判斷自己是否真的誕生於這個“世界人格化計劃”。但倘若這真的就是他如今人格的起源，為什麼他會理所當然地認為自己過去一直在深淵沉睡？
到底是他的記憶有問題、還是這個世界有問題？
花空樓已經被葉流光告知了聞離曉的真實身份，左右看了看，估量了一下，覺得聞離曉不論哪種情況應該都是自己人，便開口道：“我們不是找回了待定的轉世嗎？回頭幫他恢複前世記憶不就行了？”
聞離曉搖搖頭：“靈魂的轉世與記憶涉及許多領域，何況待定的靈魂相當脆弱，老實說我們回去之後他已經徹底灰飛煙滅的可能性都不低。”
就在這時，黑暗之神霍德爾忽然問：“那個……那位對剛才說的虛擬信徒有點興趣，不知道這部分技術還在人類這裡嗎？”
段燃回答：“在，不然你以為協會靠什麼養這麼多人造邪神？但虛擬信徒的運算資源消耗非常嚴重，所以並不是很實用。”
花空樓警惕地道：“你問這個乾什麼？”
“那位想問的。”霍德爾回答，之後補充了一句，“要是方便的話我也想要。”
聞離曉再次開口：“‘上帝’大概是希望能夠借助虛擬信徒幫祂錨定人格，要麼一方徹底壓倒另一方，要麼兩方分開——不過還是死心吧，你體內擁有二十億信徒靈魂的分量，想要壓過這些靈魂，需要的祈願之力要幾倍以上。”
段燃為聞離曉鼓了鼓掌，隨後小聲對聞離曉道：“不用擔心，不管你因為什麼而誕生，在我眼裡永遠是我最喜歡的小朋友。”
聞離曉沒料到段燃居然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下意識看向了其他人。
葉流光早在段燃說話之前就假裝嘗試讀心海德，閉著眼睛；
霍德爾不知道是不是得到了“上帝”的提醒，站在海德身邊研究那些祂根本看不懂的實驗數據；
隻有花空樓吹了聲口哨，對段燃豎了個大拇指。
聞離曉麵無表情地看了段燃一眼，手指一指，十幾條觸手從地下湧出，把段燃完全捆綁包裹了起來。
段燃發出了“痛苦”的喘息聲：“雖然很爽，但彆這樣，有人在呢！”
聞離曉壓了壓自己的臉，吐了口氣，又分出一條觸手去塞住段燃的嘴，鎮定地看向花空樓：“繼續往前回溯吧。”
花空樓看戲看得正樂，聽到這句話有些失望：“回溯到什麼時候？”
這話倒是問住了聞離曉。
三大“絕密試驗計劃”，他們都已經大概知曉了基本信息，“人造邪神計劃”、“天賦共鳴計劃”、“世界人格化計劃”，詳細數據雖然沒有，但與他們想要探索的世界本源相關的點已經水落石出。
那在第零實驗室還有什麼重要信息沒有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