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洗(1 / 2)

王後和國王不約而同表現出了異常的失望,但整個宮廷似乎悄悄鬆了口氣,凱瑟琳就聽到兩個女官在悄悄議論,“你期盼的東西總是最後一個到來,總是讓你感到絕望的時候才會到來,這不過是國王第二個子嗣,國王顯然還不到絕望的地步。”

也許吧,國王覺得自己來日方長,雖然沒有絕望,但失望是免不了的,但他依然表現出對新生女兒的喜愛,為她賜名‘伊麗莎白’,並決定在漢普頓王宮的教堂中為女兒施洗。

施洗者是坎特伯裡大主教克蘭麥,和瑪麗當年的待遇一樣,不同的是當年瑪麗的施洗者是沃爾西主教,也就是漢普頓宮原本的主人,後來因為反對亨利八世的宗教政策和離婚意圖,被處死了。

安妮王後指定瑪麗出席施洗,並且讓她承擔一項看起來很莊嚴的儀式,為伊麗莎白公主獻上白色洗禮服,將聖油塗抹在她的身上。

這並不是侮辱人的舉動,相反,甚至還是一項相當光榮的任務。凱瑟琳揣測著王後的意圖,難道她覺得瑪麗會鬨出洋相、表現出不配合,或者有什麼粗魯的舉動嗎?

凱瑟琳不由自主感到有些擔心,她隻能不厭其煩地提醒瑪麗,並跟隨她來到教堂,警惕地注視著這一場不同尋常的施洗。

王宮的這座教堂十分華麗,棕色的橡木裝飾了牆壁和廊柱,地板是簡潔的大理石,精美莊重無以複加。宮廷畫師魯本斯在教堂穹頂畫上了胖嘟嘟的小天使,全是小天使,沒有其他的什麼人物,粗略數一數,竟有四五十之多,據說是出自亨利八世的授意,顯然國王對子嗣的渴盼,已經到了一種近乎癡迷的地步。

然而瑪麗一走進這座教堂,就不由自主皺起了眉頭。

教堂和她記憶中的完全不同,幾乎不見任何雕塑,原本她最喜愛的一座聖母瑪利亞手捧聖子的雕塑不知道去了哪裡,就連十字架上也多是沒有基督受釘像的,同時裝飾用的彩色玻璃或牆壁上也罕有描繪人或動物形象的繪畫。

瑪麗的瞳孔不由自主地縮了起來,而凱瑟琳因為注視著門口走入的人,沒有發覺她的異常。

號手吹起了號角上,隻見國王昂首闊步地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倫敦市參議二人,倫敦市長,司禮官,克蘭默主教。諾福克公爵持典禮官杖,薩福克公爵則捧高腳盤盛洗禮禮物隨上。

而他們身後,諾福克公爵夫人,伊麗莎白公主新任的教母,手中抱嬰兒,穿著華麗的鬥篷。另一個貴婦人提著她的後裾。瑪麗長公主捏著銀燭走在她身邊。

等候在台階上的司禮官恭敬地致意:“願至善的上帝保佑崇高偉大的國王萬歲,願至善的上帝賜給英格蘭公主伊麗莎白洪福和長壽。”

國王示意克蘭麥主教主持施洗,就見克蘭麥主教念誦了一段簡潔的禮文,隨後就對國王道:“我謹祝國王和王後長享福祉,上天賞賜了這樣一位美麗的公主,願為父母者歡樂無涯。”

國王從諾福克公爵夫人手中接過嬰兒,交給了克蘭麥:“願上帝保佑你,我把你的生命交在上帝的手裡。”

克蘭麥主教將嬰兒的身體浸在水裡,表示赦免入教者的“原罪”和“本罪”,並賦予“恩寵”和“印號”,然後他示意瑪麗過來為嬰兒裹上聖潔的白衣。

然而瑪麗拒絕:“這不是一場施洗,你為什麼不念經?天主教的儀式規定,主說‘聖洗是唯一的赦免原罪的聖事,它赦免我人的罪和本罪,並赦免罪惡所當受的暫罰’,隻有念誦聖母經才可以免除本罪!”

克蘭麥主教捏了捏自己脖子上的聖珠,不慌不忙地回答:“原罪與生俱來,隻有主才可以赦免,念誦經不能自我赦免。”

“那這就是異端!”瑪麗大怒:“你們違背了主的訓示,天主教堂入口處必有聖水缽,教徒進堂後蘸聖水畫十字,而這座教堂則無此設施;天主教堂在堂內兩側立柱上必須掛有14處苦路像,以紀念耶穌在被誣告定罪後,背負十字架前往加爾瓦略山的場景……也沒有!你們是徹頭徹尾的異端!”

“瑪麗!”國王威嚴的聲音像雷霆一樣響徹了整座教堂:“英國已經脫離了羅馬教廷,坎特伯裡主教是英國的教宗之首!他主導的教義,才是你該聽從的教義!”

“你這是在強迫我接受新教的信仰!我拒絕接受!”瑪麗氣得發抖:“我拒絕施洗!”

她將白色的裹布扔在地上,尖叫著跑出了教堂。

凱瑟琳的心跳簡直要停止了!怪不得安妮王後非要指定瑪麗參與施洗,原來這是一場新教的施洗,而篤信天主教的瑪麗是一定不會接受的。

王後的計謀得逞了,國王的臉色變得烏雲密布起來,諾福克公爵和夫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露出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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