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耳浦斯之歌(1 / 2)

凱瑟琳看著他走了進去,心中快速地盤算起來。

“帕爾小姐?”愛德華低頭看著她。

“叫我凱瑟琳就行,”凱瑟琳本來有話要說,但她看到樓梯上鬼鬼祟祟的侍從女官,不由得道:“國王的寢室正在被窺探,難道您任由她窺視?”

愛德華也看到了這個侍女,卻微微搖了搖頭,低聲道:“是王後派來的人,如果我將人趕走……她就會親自過來,大吵大鬨。”

凱瑟琳點點頭,她看了一眼身後的寢室,忽然道:“看來我和克蘭麥大主教的話需要私下說了,不知道您是否能幫我一個忙,在克蘭麥結束召見之後告訴他,我在樓下第三個畫室內等候他,有一些話想要和他當麵說。”

愛德華看了她一眼,“這是舉手之勞,根本不用請求。”

凱瑟琳心頭一陣熱流,“您真是慷慨、正直、持重的紳士,您做的事情,一定會挽救在倫敦塔的無辜之人。”

如果國王聽到她的這一番話,一定會覺得方才凱瑟琳對他說的一席話,完全都比不上這一句真心實意、充滿感情。

凱瑟琳在空曠的畫室內等候了約摸半個小時,就聽到大門被推開的聲音,克蘭麥主教走了進來,“帕爾小姐,聽說你要見我?”

“是的,”凱瑟琳迎上去:“作為瑪麗的教師,我對她的命運無比擔憂,我聽說教會的思想出現了一些騷亂,有人主張給瑪麗定罪,甚至叫囂要處決一位擁有王室血脈的公主?”

克蘭麥主教正為此事頭疼:“他們太過激進,又十分具有煽動性……”

“他們是否以瑪麗謀逆為名,”凱瑟琳道:“實則是畏懼她信仰的天主教,想要借此將潛在的危險除去?這是否是一場宗教傾軋?”

的確如此,但克蘭麥主教不能承認:“天主教和新教在英格蘭的傳播是和平的,是被教會允許的,不是東風壓倒西風……”

“但瑪麗不同,她有王儲的身份,”凱瑟琳道:“如果瑪麗將來即位,新教有理由懷疑他們會遭到全方位的打壓,天主教會全麵碾壓新教,他們會被瑪麗送上絞刑架。”

克蘭麥主教倒吸了一口氣,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豈會如此?”

“我也覺得他們何其可笑,完全是杞人憂天,作為瑪麗的教師,我保證她的宗教信仰是和平的,”凱瑟琳道:“她對天主教和新教一視同仁。我認為這樁案子不能牽涉進任何有關宗教的東西,讓‘鴨子在河邊浮水,而雞群在籠子裡呆著’。”

克蘭麥猶豫著,“帕爾小姐,我所行使的隻是民眾對宗教的信仰,我沒有權力□□會在瑪麗這件事情上……”

“不,您有這個權力,”凱瑟琳道:“因為這是國王的意思。”

克蘭麥立刻吃驚地瞪大了眼睛:“這是……國王的意思?”

他剛才就此事向國王征詢意見,然而國王的反應就是沒有反應,他沒有得到任何暗示,所以正為如何安撫新教教眾而頭疼。

“國王的原話是,”凱瑟琳加重了語氣:“‘這份恨意是否驅使她殺人,隻能靜待艾琳娜的供詞。在此之前,我認為一切都是假設,我將不受任何人的左右,不偏聽偏信,並對瑪麗保留信任。’”

這是凱瑟琳自己的話,但國王並沒有反對不是嗎?

克蘭麥立刻相信了這位帕爾小姐的話,他覺得她不會有膽量捏造國王的聖旨,他臉上的烏雲仿佛被陽光驅散了:“上帝保佑,國王的態度很明確,這件事情遠遠不到判決一位公主的地步。”

凱瑟琳知道他作為英國最大的主教,明明可以和世俗王權分庭抗禮,但將國王的旨意奉為圭臬,絲毫不敢違背的原因,他被國王高明的手段玩得昏頭漲腦、心懷畏懼。

國王的恩威並施簡直就是收放自如,當初克蘭麥剛坐上主教的時候,國王先是深夜召見克蘭麥,把他當成最親愛的朋友般推心置腹,可是又警告第二天會對他進行審訊。耐人尋味的是,國王給了他一枚自己的戒指,這是給他的護身符。

第二天克蘭麥到了樞密會議室的時候果然就遇到了麻煩,被拒之門外,不得不和侍從這些人一樣在門外等候,臉麵掃地,引起了笑話。

接著他被貴族們質問審判,幾乎就和白金漢公爵以及他的前任紅衣主教伍爾習一個下場。但最後一刻他拿出了國王的戒指救了自己。國王的權威體現得相當立竿見影。

他被國王的權威赦免了,不需要任何的依據,國王的權威勝於一切。

從此以後,他完全淪為國王的附庸,一落千丈,使得英國的宗教權力完全無法和王權抗衡。

這就是凱瑟琳狐假虎威,借用國王來壓迫他的原因,隻要他相信這是國王的意思,他就能立刻平息教會中對瑪麗不利的言論。

“我知道了,我完全遵從國王的決定,”克蘭麥一掃愁容,充滿了信心:“新教在英國的形勢大好,但是什麼給了他們叫囂處決公主的權力?我看他們需要好好整頓一下,插手國王的家事,並不是一件好事。”

“您真是權力在握,充滿威嚴。”凱瑟琳天生知道怎麼恭維一個人:“我靜候佳音。”

凱瑟琳看到克蘭麥走出了畫室,被安妮王後的侍女攔住——然而克蘭麥沒有跟她去見王後,很快就離開了宮廷。

凱瑟琳下樓,就見宮廷的音樂指揮家艾伯特正帶領一群唱詩班的女孩子走上來。

她停住了腳步:“艾伯特,宮廷有什麼表演嗎?”

“帕爾小姐,”艾伯特點了點頭:“後天是禮拜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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