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地獄吧(1 / 2)

“不用他告訴,”安妮像旋風一樣衝了進來,她淩厲地對著克倫威爾,嗤之以鼻:“我已經知道他意圖包庇瑪麗,想要將此事推卸乾淨的事情了!”

誰知克倫威爾寸步不讓:“王後由何得知的呢?是從我的嘴裡,還是倫敦塔的監獄長或者書記?據我所知,他們並沒有見過王後。”

“彆以為國王看重你,我就不能拿你怎麼樣了,”安妮威脅道:“你這個奸詐的老狐狸,就算獵人的□□無法對準你,你也必然登高跌重,從高高的山穀中墜落!”

“如果這是王後對我的詛咒的話,”克倫威爾道:“我死前也會抓著那隻狡猾的兔子,一同跌落下去。”

“好了!”國王非常不悅:“我已經受夠了你們的爭吵,我的生活無處不存在爭吵!我在議會上聽著兩百多個議員發泄自己的不滿,在後宮中又不能得到片刻清靜,現在你們又吵到了我的麵前!我的話是否具有權威?我的意誌是否能貫徹執行?我是否是英格蘭至高無上的主人,是否能得到你們對我的尊重?!”

國王的質問使房間中的每個人都低下了頭:“當然,陛下,您是英格蘭至高無上的主人,您的意誌貫徹四方,如雷貫耳,具有絕對的、無可辯駁的權威。”

安妮雖然也重複著這句話,但話音還沒落下,她就抬起了頭:“但對我有失公允!亨利,你看看停在宮外的那具屍體,再看看我,你的王後經受著常人未有的折磨,麵對著死亡的威脅,難道你不能為我做主,就這樣輕易地赦免罪人?”

“瑪麗公主並不是罪人,”克倫威爾道:“艾琳娜的確受人指使,但並不是瑪麗公主,請相信我們正在全力追查真正的罪人……”

“真正的罪人不是彆人,就是瑪麗!”安妮咆哮道:“除了她,還有誰想讓我死?說艾琳娜不受瑪麗指使,就好像指著河中的影子說那不是自己一樣,不是自己又是什麼?!”

“是影子,王後,”凱瑟琳道:“影子倒映了我們的麵容,但並不是我們自己;您受到刺殺反映了瑪麗心中的願望,但並不是瑪麗下的手。”

“我要為這個精彩的比喻而鼓掌嗎?”安妮冷笑道:“你比我當年還要能言善辯,但那都是狡辯!狡辯不能達成目的,狡辯不能捏造事實!”

“那你是否也在狡辯呢,安?”國王道:“你是否也在掩蓋你心中真實的想法,用一副誰都虧欠了你的麵容,逼迫我們做出決定?”

安妮頭一次被國王說得怔住:“你是什麼意思,亨利?”

“讓我們聽聽你心中真正的想法,”國王指著門外美妙的音樂之聲:“Song of Orpheus,你隻有在極度歡喜的時候才會聽的歌!它此時此刻奏響了!你為什麼而歡喜?為了瑪麗能夠得到審判,然後被砍頭嗎?!你說瑪麗意圖謀殺你,你又何嘗不想用同一把匕首,插進瑪麗的胸膛裡!”

安妮在三秒的寂靜之後,仿佛被捅了一樣地尖叫起來,“Fug Hell!誰奏響了這首歌,叫她下地獄!”

“叫她下地獄吧。”國王冷冷道。

“我無法忍受、這是你對我的汙蔑!”安妮的臉色猙獰地可怕,她真的朝國王撲了過來,“我殺了你,我殺了你好嗎,亨利?!”

克倫威爾立刻上前一步,擋住了她來勢洶洶的攻擊。很快他的臉上出現了三道鮮紅的撓痕,還在試圖抓住她胡亂揮舞的利爪。

房間裡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愛德華撲了過來,用他矯健的體格和靈敏的招式,將安妮王後製服,當然他並不敢也不能用對付犯人的方法對付王後,隻好將人推在牆角,並站在國王麵前,護衛著他。

安妮像一個不倒翁一樣仰頭栽了下去,很快又跳了起來,她的臉色簡直可謂恐怖,所有人都戒備地望著她,唯恐她又發動一次猝不及防的攻擊。

“啊哈哈哈哈哈……”安妮自己笑出了眼淚:“你們為什麼如此好笑?為什麼防備我如同防備一頭野獸?!”

“王後的行為失去了尊貴,”克倫威爾不顧自己流著血的麵容,冷冷道:“和潑婦無異。”

“我要那尊貴乾什麼?”安妮笑不可遏:“我幾時享受過王後的榮光?我被人刺殺、被人懷疑、被人誣陷、被人憎恨,使我不得不懷疑這世上是不是隻有我是另類?不,不不,我知道隻有我是正常的,我沒有死去,而這宮廷中的人都死去了,這裡不是華麗的王宮,而是一片陰森鬼蜮!這裡沒有一個人的心是紅的、熱的,都叫冰水裡浸過、烈火上烤過,都傷痕累累、硬如鐵石!這裡沒有歡樂,沒有良善,沒有幸福,這裡不是由石塊和梁柱堆起來的,它是大苦大難,是無止境的煎熬痛苦!這裡每一個人都在掘一個窟窿,以便掩藏他至深的最可畏的東西,但是終有一天這東西會顯出來,誰也逃不過!”

“說出這樣的話來,顯然你神誌不清,”國王道:“看多了和歌劇,讓你以為你活在他們的演繹中。我原以為瘋病是一種繼承得來的病症,就像你曾經對我說的,西班牙王太後胡安娜歇斯底裡的精神病,足以證明她的親妹妹凱瑟琳也攜帶這種病症,但現在凱瑟琳沒有發病,而你卻表現地如同一個瘋子!”

不被人信任的感覺如何?凱瑟琳看著被帶走的安妮,意識到信任是更超乎愛的東西,瑪麗也許從國王這裡渴盼得到的隻是一句相信,相信她十一歲的時候並沒有偷吃蘋果餡餅。

凱瑟琳隻是將瑪麗受到的傷害,原原本本地還給了安妮。

“我意識到你也許是對的,克倫威爾,你擺脫了婚姻的束縛。”國王露出疲憊之色:“婚姻使我精疲力儘,雖然我曾享受歡愉,但我更多的蒙受了不幸。”

“也許陛下還沒有選擇一位正確的人,”克倫威爾道:“在我短暫的婚姻中,我從沒有蒙受任何不幸,我享受了人世間最美的一切,我每一天都生活在快樂和幸福中。”

“你想讓我嫉妒你嗎?我才不會呢,”國王忽然轉向了凱瑟琳:“我們在這件事情上,都不如帕爾小姐,她冷靜地保持著單身,就不會受任何狂喜或者悲傷的侵害……你是單身嗎,帕爾小姐?”

凱瑟琳就道:“我單身是因為我的未婚夫去世了,在四年前的時候。”

“所以你是在為他守身?”國王露出不讚同的神色,仿佛很有經驗的人在指導一個新手:“我覺得即使你們無與倫比地愛過對方,死人也不能給活人再帶來愛情和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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