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時代(1 / 2)

王後的宮門被驚惶的侍女打開了, 但安妮站在門口, 使得所有的侍衛並不能前進一步。

“安,將那個維埃特交出來, ”國王親自駕到:“我就不追究你夤夜和外男相會這樣有失體統的事情。”

“有失體統?”安妮咯咯笑了起來:“我和藝術家探討詩歌和哲學,請他向我傳授技巧,哪裡有失體統了?”

“維埃特不是閹伶, 你可以毫無顧忌在任何時候召見, ”國王道:“就算我對你保有信任, 但王宮會因此風言風語,而且這樣的風言風語永不缺席,你明白這種風言風語會給你造成什麼後果。”

“你會怕這樣的風言風語會造成危害?給誰呢?”安妮絲毫不讓:“我沒有覺得它會給我造成傷害,倒是可能有損你這個國王的威名,你現在特彆注意的名聲,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以前你和我的風流韻事在整個漢普頓宮流傳,你並沒有覺得任何不滿, 你樂於消息傳播,那時候我們毫無顧忌, 名聲是我們遠遠丟棄的東西, 快樂占據了永遠。從什麼時候開始, 你又重提名聲,用體統這樣的言辭向著我說?我們早就做過了最不體統的事情,在你第一段婚姻存續期的時候就兩情相悅、合二為一,現在想想, 還有什麼比那更不體統的呢?”

“伶俐你並不缺,但總是發揮在最不該的地方,”國王怒道:“我是在使你免於同犯的罪名!維埃特帶著一個刺客進了宮,這刺客犯下了謀殺國王的罪名,現在確定維埃特是他的同夥,毫無爭議!”

“哦你又在危言聳聽了,亨利,”安妮並不相信:“維埃特是什麼人我太清楚了,他脆弱、溫柔、敏感!他會是一個殺人犯?可笑!他做過的最出人意料的事情,就是……”

“就是割開手腕給你寫了一封血書,情意綿綿地表達對你的愛意,”國王冷冷道:“你將這件事當做炫耀的資本,無數次為我提及,以證明你的確擁有無人能及的魅力,但這隻能說明兩件事,你是個把彆人的愛意當做珠寶一樣收集的母龍,以及他是個的確能用刀子做大事的人!”

“給我搜!”國王環視了一下王後的寢宮,下令道。

“誰敢?!”安妮厲聲道:“亨利,你知道你在乾什麼?你在肆意破壞一位王後的尊嚴!你就這樣冷冰冰地帶著你的機器、帶著你的盔甲闖入了我的寢宮,試圖剝下我僅剩的尊嚴,而你的理由何其可笑,要給一個隻會用裁紙刀的詩人定下涉嫌謀刺國王的罪名,我寧願你用其他的罪名,你怎麼不給他定下試圖和王後通·奸的罪名呢?你乾脆給我定下這個罪名吧,因為我知道,你是殺雞給猴看!你是不能容忍維埃特獲得了我更多的傾心!”

怒火在國王心中燃燒:“英國從無處決一個王後的先例,安,但既然有這個罪名,它就適用於一個不檢點的王後,你當著我的麵說這樣毫無廉恥的話,是想證明什麼呢?你可以因為跟我賭氣說這樣移情彆戀的話,我們都知道你的嘴巴往往說不出什麼好話!但當我發現一絲蛛絲馬跡,證明這個想法不僅存在於你的意識,而且讓你付諸實踐……這個你親自提出來的罪名,我一定會用在你身上!”

房間裡的侍女噤若寒蟬,有的已經嚇哭了,他們是國王和王後吵架最先波及的對象,而且國王已經對她們下了指揮:“你們去將那個躲藏在櫃子裡或者床底下的、蟑螂一樣的懦夫揪出來,我就可以不追究你們的錯!”

侍女下意識地走入房間,卻被安妮一把抓住,劈頭打了五六個響亮的耳光:“你這個淫·蕩的娼·婦!你為什麼對國王言聽計從?你屈膝於國王胯、下了嗎?他的雄偉征服你了嗎?他又給你什麼甜言蜜語的許諾,是你覺得有了底氣來挑戰我?”

她捏著這侍女的臉頰,露出猙獰的神色:“讓我看看你這張年輕貌美的臉,國王是怎麼讚美的?你的鼻子像杏仁酥上點綴的櫻桃,你的皮膚像剛出鍋的奶酪,熱氣騰騰,亟待國王享用,你讓他享用了嗎?”

她看著宮內瑟瑟發抖的侍女們,哈哈大笑:“你們都是國王飯後的餐點,大魚大肉不能滿足他,使他還像一個六歲的孩子,手旁必須放著焦糖奶油甜點!而你們又是如此渴望被他享用,哪怕如同一個草莓糖一樣含一口就吐出來,你們也如嗡嗡叫的蜜蜂一樣簇擁上去,沾上一點雨露,變成了一種誇耀!”

她對著臉色鐵青地快要炸開的國王道:“憑什麼允許她們在我麵前誇耀你的恩寵,卻不允許我也能享有彆人的讚美?”

“你麵目全非,”國王道:“你大吼大叫,毫無身份,說著那些奇怪的、妄誕的、可笑的又讓人痛恨的話,是什麼腐蝕了你的心智,使你變得如同一個巫婆一樣不可理解!你在消磨你的丈夫對你的愛,對你的容忍,你肆無忌憚地揮霍,仿佛以為可以取之不儘。事實上我們都知道,黃金一樣的日子一去不複返,快得我都來不及抓住,你是否也有這樣的感覺?我期盼你有,那就證明你還能意識並且喚回對往昔的留戀。”

“讓黃金時代一去不返的人不是我,”安妮歪著頭看他:“我每一日都在呼喚那時代重新降臨,我們眼中有愛,並牢牢地抓住了對方,現在是我感覺你要離我而去,毫不留戀地離開我,我像一個溺水的人,抓不到任何稻草,卻被無邊無際的窒息包圍。”

國王長久地凝視他,安妮也同樣回以這樣的凝視。

一個機敏的侍衛已經趁人不備,鑽進了王後的臥室,很快他手裡提著奮力掙紮的維埃特走出來,向國王交差:“陛下,刺客的同夥維埃特已經抓住!”

維埃特如同一個被治安官抓住的竊賊,對自己犯的罪決口不認:“為什麼抓我?上帝作證,我是個愛好和平的、一心鑽研文學藝術的詩人!你們不能如此粗暴地對待一個為上帝和淑女寫詩的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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