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格蘭的雄鷹(1 / 2)

“王後對我的指責空穴來風, 讓我莫名其妙,”凱瑟琳鎮定道:“不知道王後為什麼急於拿到瑪麗的罪證, 為此不惜威逼我、當眾侮辱我,但也許看到瑪麗的婚事有了曙光,對方是法國高貴的太子, 讓王後可能有種辛酸和嫉妒的怒火,畢竟當初王後在法國的名聲如此廣泛, 卻沒有如願嫁給法國的貴族,甚至連一名伯爵也沒有表現出求婚的意向……傷害了王後敏感而脆弱的心靈, 使得您記恨到如今, 對瑪麗的婚事進行無謂的阻攔和反對,那就理所應當了。”

安妮大吼著朝凱瑟琳撲過來, 凱瑟琳立刻知道決不能和她硬碰硬,因為她的肚子裡懷著國王的子嗣, “陛下, 我以一名醫生的身份建議, 王後不能動怒,也不能劇烈活動,她最好回到漢普頓宮, 躺在柔軟的床鋪上享受平靜, 而不是大吼大叫,甚至親自動手打人。”

國王抓住了她的手臂,迫使她沒有衝上去用猩紅的指甲抓破凱瑟琳的臉頰。

“你這賤人,你這長著九個蛇頭的美杜莎!”安妮哈哈大笑地啐著:“我會抓住你的頭顱, 一一將它們砍下的!”

“安靜!”國王不得不將他交給克蘭麥:“把王後帶下去,讓她去休息!”

“亨利,多久以前,不論是誰冒犯了我,你都會眼睛也不眨一下地將她們處決,”安妮反而平靜了下來,她露出雪白的貝齒,然而這貝齒上卻沾染著鮮血:“哪怕她們隻是說了我一句不檢點,但現在你任由一個鄉巴佬堂而皇之地羞辱我,指責我在法國的宮廷中水性楊花……你卻一言不發,甚至不允許我在她的臉上劃破一道口子……”

“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她哈哈大笑道:“我明白我明白地太晚了,這又是一個你的新歡是嗎?你瞧上了她什麼呢?比我能說會道,還是更狡猾陰險?現在我更不明白你的口味了,你總是在不停變化著口味,你又喜歡上了斯拉夫的跳跳甘草薑糖了嗎?”

國王的臉色越發難看,“我有必要取消你每天晚上雷打不動的高盧葡萄酒,這東西一定有令你亢奮和神誌不清的東西,事實上從你懷孕開始,你就應該自覺戒酒,我可不希望你誕育的子嗣將來會成為一個酒鬼。”

安妮王後確實又唱又跳,像個神誌有誤的人:“亨利,你可以享用你的跳跳甘草薑糖,卻不讓我喝一口葡萄酒嗎?哈哈,跳跳甘草薑糖,還是葡萄酒?!跳跳甘草薑糖,還是葡萄酒?!”

她被兩個侍衛強製帶走了,等國王的目光落到若昂的身上,他立刻跪在地上,將一切責任推給了王後:“都是王後的命令!屬下是一無所知啊!”

“難道不是你信誓旦旦地向我保證,看到瑪麗走出了宮廷嗎?”國王道:“如果這是王後的命令,你卻執行了,那你是否對王後的忠誠,勝過了對我的忠誠?”

若昂麵露恐懼,“我對陛下絕對忠誠!我……”

“王後的行為可以用精神錯亂來解釋,事實上我知道女人在懷孕的時候總是情緒失常,這可以理解,”國王道:“但你並沒有精神錯亂,可你將我引來西敏寺,是讓一對兩情相悅的男女嘲笑我的封建?”

國王在“兩情相悅”的字節上咬地格外重,讓若昂越發膽戰心驚,但他沒有機會解釋了,國王的怒火儘數宣泄在了他的頭上,很快他就和托馬斯在同一個馬場裡相聚了。

國王又回頭看了他們一眼,眼神仿佛冰霜,很快他揚長而去,這讓凱瑟琳稍稍鬆了口氣,她還以為國王勢必還要對他們問罪呢。

“國王回去了,這是最好的結果,”愛德華低聲道:“等會我將人從地下教堂裡帶出來,會確保他再也無法踏進倫敦一步,也絕不會讓他有機會說出一句對瑪麗公主不利的話來。”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永無波瀾,”凱瑟琳滿懷感激:“愛德華,本來我不該將你牽扯進來的,是我連累了你,讓國王不分緣由地斥責你。我知道國王的不滿是對著我來的,我總是在語言上不肯相讓,非要激怒他不可。”

“彆說這樣的話,我幫助你是為了挽救瑪麗公主失足的名聲,是避免讓你孤身犯險,”愛德華搖頭道:“看著你們勢單力孤,麵對一個倫敦慣犯,坐視不理絕非我心中道義。”

凱瑟琳心中暖意融融,簡直無法用語言表達心中的感激。

“但道義是每一個正直的人都具備的,而我……”愛德華覺得自己必須將對她的感情說出來:“更多的是出於自發的感情,當我知道你有可能遇到危險,我就感覺熱血上湧,想儘一切辦法確保你安全無恙。我知道這種感情不能僅僅歸結為道義,我對其他的淑女並無這種感情,隻有你,使我心潮澎湃、情難自禁。”

凱瑟琳也感到了同樣的感情,他們四目相對,不由自主相擁在一起。

“我想那枚藏在蛋糕裡的戒指一定有神奇的魔力,”凱瑟琳伏在他堅硬的胸膛上,那裡傳來的熱度又燙紅了她的臉頰:“使收到戒指的我立刻,甚至沒有延緩一分一秒,就收到了一份愛情。”

回到宮廷中的凱瑟琳身體疲憊,在安慰完語無倫次向她表示感激和聽話的瑪麗之後,她幾乎癱軟在四角大床上。今天一天不管是體力還是腦力上的劇烈運動,都叫她精疲力竭,然而這當中摻雜的美妙情感,又叫她臉色通紅、神經亢奮、欲罷不能。

凱瑟琳在瑪格打來熱水的時候還是強迫自己跳進了桶中,溫熱的洗澡水立刻安撫了她,瑪格拿著棉布走了過來,驚呼道:“小姐,你的屁股會被刺傷的。”

澡盆是個新的,裡頭還有粗糙的木屑木刺沒有清理,一般要墊著幾塊棉布,坐起來才會舒服,但凱瑟琳一坐下就起不來了。

瑪格給她擦了擦後背,當然這時候沒有香波和沐浴露,而用一種bathing oil,用起來清潔力度也不錯,而且裡麵還有溫和的油脂,凱瑟琳估計是豬油。

要說中世紀不講衛生那都是扯淡,中世紀人隻在幾次黑死病爆發時有過一段不洗澡的黑曆史,到現在隻有法國佬對洗澡比較不情願,這也是英國人嘲笑他們的原因之一,所以為了掩蓋體味,法國的香水就橫空出世,暢銷世界。嚴格意義上來說,洗澡隻有想洗和不想洗、洗和怎麼洗的劃分。

不想洗的大多都是老百姓,他們不想洗的原因也很簡單,洗澡需要大量燃料和清潔的水,這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但如果他們想洗,就有兩種選擇,自己在家冷水衝洗,或者去公共澡堂清洗。

如果去公共澡堂,那泰晤士河對麵的小鎮裡就有18家澡堂可供選擇,這些澡堂聰明極了,通常和麵包店相連,澡堂可以利用加熱麵包的溫度來加熱水。

對於貴族來說,洗澡就成了炫耀奢華的一種方式,他們甚至有純金打造的桶,而且洗澡已經有了多種方式,比如蒸汽浴,比如草藥浴,宮廷的一些讓凱瑟琳眼熟的草藥不是用來吃的,而是用來泡澡的,比如甘菊和茴香。

凱瑟琳泡在桶裡幾乎快要睡著了,她動也不想動,裹著浴巾就跳上了床,瑪格隻好將新做的襯裙放在了她的床邊。

凱瑟琳覺得自己根本還沒有陷入香甜的夢鄉中,咚咚的敲門聲就響了,但不是自己的房間,而是隔壁瑪麗的房間,她迷迷糊糊聽到國王的命令,要瑪麗立刻去見他。

凱瑟琳仿佛一下子清醒了過來,她聽到瑪麗已經跟著這兩個侍衛走了,這讓她心裡砰砰跳了起來,她覺得今天的事情並沒有糊弄過去,而且她還知道隻要瑪麗麵對國王,就根本無法隱瞞任何東西。

凱瑟琳心裡急得火殺火燎,連襯裙都沒有穿,直接套上了裙子,頭發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紮起來,蓬鬆地垂到了肩上,她就拉開了房門,急急上樓而去。

國王門口的侍衛不是愛德華,這讓凱瑟琳被擋在門外,甚至無法獲知門內的任何情形,也無法得到一語相告。她隻好焦急地徘徊在門外,仔細聆聽房間裡的任何動靜,然而她很快發現,這個侍衛的眼神有些古怪,一直在看她,顯然欲言又止。

“怎麼了?”凱瑟琳問道。

這侍衛立刻移開了目光:“沒、什麼,帕爾小姐,事實上,您……”

他支吾了一會兒,又往凱瑟琳身上瞟了一眼,然後清清嗓子,然而這時候房門忽然打開,瑪麗一臉慘白、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看到凱瑟琳不由得撲了過來:“哦,天呐,他知道了,他知道……你知道的,我不會撒謊……”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