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華德小姐(2 / 2)

“那一定還有縫補衣裳這項手工活了,”卻聽凱瑟琳道:“水手在船上的衣服破了,那隻有自己操起針線來縫補,聽說有些經驗豐富的水手甚至還會編織毛衣、剪裁褲子呢,編織一個小小的花束又算什麼,這肯定是陛下您的拿手活。”

“我確定我不會這種技能,而且一定不會去認真學習的,因為它可不是你說的必備技能,”國王道:“難道你沒看出來嗎?這是一位可愛的女士的手藝,花了很多的心思,畢恭畢敬地送到了我的手上!如果你看到她崇拜的眼睛,你就知道雖然我的年輕已經過去,但依然能收到表達仰慕的鮮花。”

“啊我明白了,如果我沒領悟錯誤的話,”凱瑟琳道:“陛下是在說你自己雄風未滅、寶刀未老、老馬還可以在自己的馬槽裡,找到一棵嫩草嗎?”

國王的神色沉了下來,他氣勢洶洶地盯著凱瑟琳,仿佛在砥礪自己的爪子,將眼前這個膽大包天的獵物隨時降服一般。

凱瑟琳放下了刀叉,將盤子不動聲色地向前一推,見她如此鎮定,國王反而放鬆了自己的壓迫,他靠在高大的椅背上,露出了一絲罕見的愉悅的笑容,不過目光仍然沒有放鬆:“你的評價真是辛辣,凱瑟琳,實際上我完全明白為什麼你一改往日謹慎的用詞……你受到了一些刺激,對嗎?當你看到我可以輕而易舉地獲得一位美麗小姐的芳心,不用做任何事情,甚至連看都不看她們一眼,她們就如此熱情,就像夏日的芳香格林尼……”

凱瑟琳不由自主皺了皺眉,這裡的確有個人受了刺激,恕她完全不知道這家夥在大言炎炎些什麼東西。

“陛下當然可以不用做任何事情,隻要往那裡一站,就有無數蒼蠅像聞到了血腥一樣圍過來,”凱瑟琳道:“吸引她們的東西叫做權力,叫做地位,叫做利益。”

“你是說是權力使我變得受歡迎?”國王道。

“當然,如果您不是英格蘭的國王,而是一個真正的、普通的水手亨利,”凱瑟琳就道:“您收到的可不是美麗的花,而是在幫助女士們搬運行李的時候,她們輕蔑地扔在你腳下的一個銀幣。”

“是嗎?我認為這些女士們看著美麗,然而她們的真實性情和品德卻配不上她們的外表,對嗎?”國王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一定和她們不一樣吧?”

凱瑟琳就點了點頭。

“好極了,”就見國王端過來一瓶雪莉酒,為她擦拭了透亮的玻璃杯之後,親手倒了一杯:“現在水手亨利為你服務,我能獲得什麼呢?”

又稠又黑的雪莉酒在杯子裡開了花,浮起一層淡淡的泡沫,與眾不同的清淡的香辣味道充斥在了空氣中,仿佛一種看不見的張力。

卻見凱瑟琳從自己的錢包裡掏出來一枚銀幣,鄭重其事地放在了國王的手心裡:“還是一枚銀幣,亨利,不同的是她們是扔在你腳下的,我是放在你手心的。”

國王的笑容頓在了臉上,他低頭盯著手上這枚銀幣,很快他就露出好笑:“我怎麼一點區彆都看不出來呢?”

“當然不一樣,”凱瑟琳轉過頭來,“我可是充分表達了對您的尊重呢,尊重可是非常難得的東西,我願意把對國王行使的禮儀對水手亨利行使,那不就是最大的尊重嗎?”

“那如果把對水手亨利行使的禮儀對國王行使,會怎樣呢?”國王問道。

凱瑟琳還真思考了一會兒,緊接著她道:“會被拖出去絞死的吧。”

“難道在你眼裡,我是個會隨便把人拖出去絞死的暴君?”國王道。

“那倒不是,不過國王似乎也沒有做到尊重彆人,”凱瑟琳道:“我注意到在王後生病的時候,國王沒有一點問候,反而接受了他人的,這似乎是對王後的不尊重。”

“有人願意送給我,如果拒絕了她的好意,也是不尊重。”國王道:“你知道這的來曆嗎?這原本是送給王後的,但王後表達了拒絕,如果再強行送給她,也是不尊重。”

尊重是個多麼神奇的詞彙,它是借口的同胞兄弟,在任何情況下都為他打掩護。

“也許這花由國王親自送去,”凱瑟琳建議道:“會收到不同的效果?”

“是有意義的,以前每當我看到,我就知道我心中所愛,”國王道:“但現在呢,也許……”

他看著桌上的,從他這裡看去,豔色和凱瑟琳的臉在同一條直線上,一時之間他分不清到底是的嬌豔襯托了美人,還是美人的氣質輝映了。

但他這一刻確實知道,他心底的似乎綻開了。

凱瑟琳見他久久不說話,也不由得看向他,事實上國王沒有國王的身份,也會受到歡迎,因為國王身材高大,舉手投足之間有常人完全不及的威嚴氣度,睥睨天下的雄心壯誌,對任何女人都有致命的吸引力。

就算他隻是個無名水手,他也有本事站在風帆上受人仰望,就算他將大船開到布滿暗礁的海灣裡,或者指引著船隻開向大風大浪中,也使人心甘情願、九死不悔。

“陛下,”侍者站在門口,尷尬地提醒道:“克倫威爾大人已經等了十分鐘了。”

“讓他等著不好嗎?”國王似乎不太滿意:“我和帕爾小姐連一杯雪莉酒都沒喝上呢。”

“陛下有正事,我就告退了。”凱瑟琳站了起來。

誰知國王將酒杯遞給她,並沒有放她離開:“如果你對我提尊重的話,你應該自己先做到,將水手亨利為你服務的這一杯酒,滿懷喜悅地喝下去,畢竟從西班牙安達盧西亞送來的美酒,據說是裝在瓶子裡的陽光,為了看看西班牙的陽光和英格蘭有什麼不同,光是路費我就花了整整一千英鎊。”

凱瑟琳隻好將滿滿一杯雪莉酒喝了下去。

當然這雪莉酒和她上輩子喝過的不一樣,輕快鮮美卻辛辣,唯一的好處就是將舌尖上的油膩感覺一掃而空。

“是不太一樣的味道吧,”國王看著她雪白的脖頸因為仰頭喝酒而突兀的浮現在他眼前,他的眸色不由得加深了許多。甚至當他看到她殘留在唇邊的一滴黑色露珠的時候,他輕易地抬起手來,想要替她擦去。

他無法遏製地想要觸摸這個挑動他心弦的佳人,無論是潔白的臉龐、溫柔的眼睛還是秀挺的鼻梁和水蓮花一樣開合的嘴唇,他都想用自己的手撫摸。

但凱瑟琳提前發現了他的意圖,這讓她退後了一步,從容地拿起桌上的餐巾將自己的嘴邊清理了一番。

“你像個偷吃了黑葡萄的毛毛蟲,”國王的手伸在半空中,但他很快又找到了一個方向,握住了凱瑟琳圓潤的肩頭:“你會愛上雪莉酒的味道的,隻要你嘗過一次,就難以忘懷,我會永遠地將你的酒杯填滿,這是水手亨利的義務,你很快會感到天旋地轉,這是大船搖晃的感覺,你要記住這是誰給你帶來的感覺。”

果然凱瑟琳感到了一點點眩暈,明明這酒的度數不高。她站起來微微前進了一步,讓國王不由得笑了一聲:“我真不應該接見克倫威爾,我應該在飯後安排一場舞會,隻有你和我的舞會,那你更可以坐上我這艘船,用一個晚上的時間體驗到航行大西洋的快感。”

凱瑟琳直覺他這個話不太對勁,但她已經失去了敏銳的頭腦和犀利反駁的詞句,國王將她扶出了門外,讓站在門口的瑪格將她帶回房間:“宮中應該禁止雪莉酒,我發現這種酒很快能使人醉倒,但我的房間裡要常備這種酒,以便我和帕爾小姐能儘情享用。”

“是西班牙來的雪莉酒嗎?”克倫威爾走了過來,看著臉色發紅的凱瑟琳,不由得微微驚訝道:“我不記得這種酒能使人喝醉,格裡高利一次能喝這樣一桶,早上起來再接著喝一桶。”

“在斯堪的納維亞的傳說裡,有一隻老鼠,它偷喝了酒窖中的所有佳釀,像喝水一樣,”國王道:“但它最終醉倒在一桶酒的麵前。那這桶酒就是奧丁賜予的神酒,能給人帶來快樂和幸福。”

“如果我沒有理解錯誤的話,”克倫威爾就道:“陛下是說這隻老鼠已經飽嘗天下的美酒,但它最後遇到了一桶酒,叫它心甘情願被人捉住,那麼這桶酒究竟和其他酒,有什麼區彆呢?”

“區彆大了,”國王滿意道:“像你這種一輩子隻喝了一瓶白蘭地的人當然無法明白,像我這種遍嘗甘釀的人才會知道。”

“我並不想知道,也絕不會報以這樣的好奇心,”克倫威爾聰明地表示:“我知道這桶酒一定是陛下的禁臠,隻有陛下有資格享用。”

“你真是個聰明人,奇怪的是我身邊的人很少有不聰明的,”國王道:“就連瑪麗,這一次回來之後也變了許多,這是個讓人欣喜的變化,我一方麵為變化而高興,一方麵卻覺得變化是我所討厭的東西,不然我和王後為什麼會變成如今這樣?”

“這並不是陛下的問題,”克倫威爾道:“在我看來,和變化也無乾係。因為王後之所以會有今天,完全是她的本性決定的,比如用討巧的手段和善於欺騙的語言蠱惑了陛下您,是您並沒有意識到她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對您又懷著怎樣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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