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像(1 / 2)

“你是什麼意思, 克倫威爾?”國王看向他。

“我發現了一些東西, 也許能很清楚地說明王後的本性,”克倫威爾審慎地說:“但單憑我簡陋的語言無法表達,我認為展示遠勝於描述。”

“那就展示吧, ”國王盯著他:“你要怎麼展示?”

國王很快就從宮廷中出來, 他披上衣服, 騎在馬上, 身後還有十數個衛兵, 他們呼嘯著穿過泰晤士河上的大橋, 朝著一個方向而去。

凱瑟琳被扶回自己的床上,她躺在床上反而有一點清醒了, 她意識到自己出現眩暈和心跳加速是有原因的,她身上起了過敏反應, 源頭就是剛才喝過的雪莉酒。

當然不是黑葡萄酒本身,而是酒中為保有獨特滋味而加入的百裡香, 凱瑟琳對這種香料過敏, 會產生皮膚發紅、頭昏目眩的情況, 雖然無傷大雅,但自從發現自己這個毛病,凱瑟琳就比較謹慎地對待百裡香這種調料, 沒想到今天一時不慎卻中了招。

知道是這個問題之後, 她就喝了一點瑪格熬的甘草水,這東西也出現在了國王的飯桌上,國王認為他一連七八天都在喝這種‘甜滋滋發膩的奇怪飲品’, 是出自凱瑟琳的授意。

“小姐?”瑪格將她的被子往上拉了拉:“你現在好像散發著香甜氣味的蛋糕。”

“你這個比喻……”凱瑟琳抱著被子蹭了蹭,很快就陷入了夢鄉。

當然在她沉睡的同時,國王已經來到了克倫威爾所指的地方,看著人來人往、燈火輝煌的露天展廳——

“陛下是正大光明地走進去,”克倫威爾詢問道:“還是入鄉隨俗,保持低調呢?”

“我願意入鄉隨俗,看看法國人在英國的土地上在搞什麼名堂。”國王將鬥篷披上,任由克倫威爾出示了入場券,然後大模大樣地走了進去。

這個地方是諾森侯爵的祖上,也就是第一代侯爵合法擁有的雄偉彆墅,經過幾代侯爵的經營修繕,非常具有藝術氣息,連盥洗室的馬桶都有不同尋常的來曆。

當然這一代的諾森侯爵完全沒有繼承祖上的人文修養和氣息,他是個好勝心極強的老賭棍,這就導致了在他的眼中,家裡從12世紀就掛在牆上的名畫,隻是他支付賭資的替代物。

不過有趣的是,即使他賣掉了名下其他的產業和莊園,卻遲遲沒有對這座彆墅下手,不光是因為親戚的勸告,如果他輸掉了這座彆墅,那就等於把祖上所有的榮光都交付了出去——事實上在國王看來這家夥已經將侯爵這個爵位的榮耀揮霍殆儘了。同樣也是由於侯爵夫人的以死相逼,這位侯爵夫人一向堅強,可以容忍丈夫在外麵尋花問柳甚至輸掉底褲,但侯爵一旦表現出要出賣這幢彆墅的意向,侯爵夫人就準備用刀子捅進丈夫的大動脈裡,和他同歸於儘。

所以這幢彆墅至今還留存在諾森侯爵的名下,但它的經營權在侯爵夫人手上,這個能乾的女人將彆墅出租出去,專門租給英國甚至全歐洲的藝術家,供他們參觀、遊覽、舉行藝術展覽和聚會,她的費用按月收受,每年是相當大的一筆錢。

現在這個地方,據克倫威爾所說,被法國的詩人維埃特租了下來。

國王的臉色不由得沉了沉:“這隻老鼠還沒有夾著尾巴滾回法國嗎?”

維埃特帶著刺客多拉堂而皇之地進入了王宮,給國王的生命造成了威脅,然而這家夥在多拉死後,又堂而皇之地躲藏在王後的寢宮,得到了王後的庇護。

然而事實上這家夥骨頭軟的像麵條,他像個懦夫一樣藏在床底,在王後和國王激烈對抗之後,他跳了出來,卻到處宣揚他用智慧擺脫了嫌疑,用勇氣和不屈麵對國王。

或許國王意識到自己和王後的矛盾來源於他們自身,他放過了這隻老鼠,後續發生的一係列事情使他來不及詢問,無暇回顧,讓這隻老鼠更洋洋得意,抱有錯覺。

他沒有離開英國,甚至租下了這幢彆墅,堂而皇之地邀請英格蘭的所有著名詩人、文學家、文學評論家,共同聚會,一方麵探討永恒的哲學問題,一方麵毫不顧忌地展示自己的作品,他將自己的作品和英國自古以來的名作、名畫放在一起,大言不慚地宣稱自己的作品完全可以同他們比肩。

國王被櫥窗裡的書信吸引了。

等他看清楚這信上字跡和詞句,他的目光冰冷地像是冰碴。

“是的,陛下,這就是我向您展示的東西,”克倫威爾在他身後低聲道:“維埃特和王後的通信集,我仔細觀察過這十一封信,所有的信都充滿了**辣的詞句,絲毫看不出雙方應該維持的克製、尊重,低俗且毫無顧忌,讓人唾棄。”

是這樣的,現在這些信件被放在這裡任人觀賞,人們的確被轟動了,他們都意識到維埃特和王後之間熾熱又非同凡響的情感,他們不管怎樣,都在交口稱讚維埃特騎士一樣忠誠勇敢的內心,而遠處的維埃特也洋洋得意地承認自己是王後的唐吉坷德,為她一往無前地衝向風車。

但克倫威爾卻看到男人們的眼中充滿了妒忌和輕浮,甚至還有取笑,女人們的眼中充滿了輕視,也許男人們嫉妒維埃特能獲得王後的青睞,但這群女人一定則是唾棄王後的輕浮和風、騷,以及訴之於紙上的不檢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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