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拉巴拉變(1 / 2)

“如果不是尊敬的帕爾爵士庇護了我,我就真被他們打死了!”亨利想起來還很後怕:“我送信走了夜路,晚上將信送到安普頓,收信的是您家裡的女仆,我隻是匆匆將您的慰問重複了一遍,就立刻上路了,誰知走到約克郡,卻被暴民們抓了起來,您的父親聽說我被抓起來,立刻坐馬車趕到約克郡,親自來營救我,我感激莫名!”

凱瑟琳立刻道:“我父親還好嗎?”

“他似乎在暴民中享有一定威望,因為他為我求情,暴民的首領經過思考,就同意釋放了,”亨利道:“而且我注意到,他治下的安普頓沒有發生這樣的騷亂,比較太平!”

“謝天謝地,”凱瑟琳這才鬆下了一直高懸的心:“我父親的稅收政策較為寬鬆,不像彆的郡縣,如果收不上來就要被鞭打,我的父親總是想辦法給百姓減免稅收。”

“這真是善人善舉,”亨利立刻道:“因為其他郡縣長官都受到了暴民衝擊!他們武裝對抗,甚至我聽說有個治安官的家人都被暴民擄為人質了!”

凱瑟琳又不由自主揪心起來:“情況這麼嚴重了嗎?”

雖然帕爾爵士政策寬鬆,而凱瑟琳在安普頓也享有崇高名聲,但很難保證這就萬全了,連約克郡的政府都受到衝擊,何況安普頓這個小地方,凱瑟琳為自己的家人擔心不已。

“願上帝保佑你,小姐,也保佑你的家人,”亨利道:“您的弟弟威廉向我打聽了您的消息,他用自己在莊園的收益給您購置了來自威尼斯的匠人打造的紅杉木書櫃,他說您常常向他抱怨書不夠擺放,他原本期盼您儘早回家,但現在他認為不是回去的好時候,也許等北方的騷亂平息,路途平安了,您再回去不遲。”

亨利離職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宮廷,不得不說他的離去讓人怨聲載道,現在人們普遍意識到了這家夥的確是個不可缺少,但現在也不能叫他拿命去乾了。

“彆擔心,凱瑟琳,宮廷還有其他的郵差,他走了自然會有人補上的,”瑪麗安慰道:“我推薦肯特來的貝克,這家夥負責的是英國和歐陸之間的郵件,他的速度更快,令人滿意。”

凱瑟琳笑了一下:“看來你非常清楚。”

瑪麗圓圓的臉頰不由自主浮上了一點點紅色,她目光有些躲閃,但顯然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羞澀。

法國的弗朗索瓦太子於半月前起程回了法國,當然英格蘭不會讓外人看到他們的王後被判刑的一幕,畢竟家醜不至於外揚。看上去法國人這一行沒什麼收獲,但法國的侍臣們已經看出來他們的太子和英格蘭的公主越走越近,兩人時常在玫瑰園裡漫步,或者一起看戲劇、聽音樂會,甚至還參加了對倫敦百姓的布施,並受到了歡迎。

當然凱瑟琳也看到了這一切,她對這個結果非常高興和滿意,同時她還知道,在弗朗索瓦太子回到法國之後,兩人也維持了通信,瑪麗在倫敦造紙廠中特意挑選了一種粉藍色的輕薄紙張,使得她的字跡能更鮮豔。

“其實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和弗朗索瓦說呢,他總是很明智地給我正確的建議,”瑪麗道:“我們在一起看了太多音樂會,倒忘了其他的正事……我的地產和莊園都是母親的陪嫁打理,這一點不用我操心,他們都是忠誠可靠的仆人,國王將莊園交到我手上的時候也承認他們善於經營。但我在多塞特的一塊地皮是國王特地給我的,我思考了很長時間,還沒想好要怎麼經營呢……”

國王額外給了瑪麗一塊麵積廣闊的土地,在多爾切斯特。這塊地皮被瑪麗格外珍視和看重,因為在英國公主是沒有地皮做陪嫁的,最多隻會獲得金銀珠寶的陪嫁。王儲才會一出生就獲得康沃爾領地,擁有領地的所有權益。

“弗朗索瓦建議我考察那裡的氣候和土壤,”瑪麗歪著頭道:“如果氣候適宜,他建議我建立農莊,他自己在法國就有三個農莊,每年光是葡萄酒就能給他帶來巨大收益。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還得再調查一下。”

“怎麼了,凱瑟琳?”瑪麗見凱瑟琳一直看著她,不由得道:“你有什麼建議嗎?”

凱瑟琳笑道:“建議可沒有,我覺得王太子的建議很中肯,我是可惜我在他來英國的時候沒有和他好好談談,向他表示感謝,他使我們的瑪麗公主大變樣了,果然還是romantic的力量。”

瑪麗並不承認自己和弗朗索瓦之間有romantic:“哦凱瑟琳,我們隻是朋友!比較談得來,在一些方麵有相似愛好的朋友,現在又成了筆友!法國最推崇的就是鴻雁傳書,多少詩人因此留下了傳世名作,說不定多年以後,這些名字中也有我,那我可就太榮幸了!”

不過她很快就變得稍稍嚴肅起來:“不過我會謹慎對待信件的,絕不會像安妮那個女人和維埃特那樣,如果不是那些被示眾的信件,那些汙言穢語,我們都不知道她居然如此水性楊花……”

“克倫威爾從你這裡獲得證詞了嗎?”凱瑟琳問道。

“問了我身邊的兩個侍女。”瑪麗就道:“還沒有問到我,我已經想好了,哦我知道你擔心什麼,放心吧,凱瑟琳,我雖然對她充滿仇恨,但我隻會說我自己知道的,說實話我聽說了她的許多證詞,我原以為自己會高興的,可是並沒有……我覺得這是一種醜聞,讓整個國家蒙羞,可為什麼外麵的那些大人們不懂得呢?”

凱瑟琳點頭道:“你的想法是對的,瑪麗,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誠實。”

國王的書房內。

“你說她想見我?”國王的目光從桌子上搖晃的海鷗羽毛編織的裝飾品上收回來:“她要見我,我就一定要見她嗎?”

他的身體向後一靠:“我們見麵之後,一定會是無儘的謾罵、嘲諷、爭辯,說不定還有毆打,就像這幾個月以來我所遭受的那樣,好不容易我清靜了,你又要把我重新拉近深淵嗎?”

克倫威爾立刻道:“我向您保證,我隻是重複了安妮的話,去和不去,完全取決於陛下您。”

國王看了他一眼,忽然道:“那件事是真的嗎?你的女兒被王後所殺?”

克倫威爾合住雙手,“是的,陛下,我向您坦白,正是因為她的死亡,將我帶到了您的身邊。”

“怪不得王後總是稱你為殺人犯,她說過她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是來殺她的,”國王神色看不出來什麼:“你該早一點告訴我,你是害怕這樣的理由微不足道,還是使你看起來軟弱……不管怎麼說,你是個為女兒複仇的父親,你的心思比其他人正大光明一些,但你也欺騙了我,克倫威爾。”

“是的,陛下,”克倫威爾跪在他麵前,承認自己的罪責:“我欺騙了您,隱瞞了我接近王後的目的。但我來到您麵前的決心卻從沒有變過,我為了和您一樣的理想而來,誌同道合,為英格蘭的前途和命運努力。”

“是這樣嗎,克倫威爾?”國王盯著他:“你能保證這是你唯一一次因私廢公?”

“我向您起誓,多年來隻有這一件事,我對您隱瞞。”克倫威爾道。

“這個誓言我要慎重考慮,不能完全相信,”國王銳利的眼睛如同鷹隼:“因為下院今天告訴我,北方騷亂的真正起因,是你推行的財稅改革和土地政策,出現了問題。因為他們並不反對國王,反對的是‘邪惡的大臣’,你是他們第一個反對的對象,他們認為是你影響了我,推行了邪惡的政策,害得他們吃不上小麥,所以他們的口號是把自己的國王從邪惡大臣的影響下解救出來。”

“對於這一點,我絕不承認,”克倫威爾道:“六年前我們攻打法國,對百姓征收了十一稅,國民都沒有如此過激,何況如今我推行的土地政策更加寬鬆,將土地分發給平民,這動搖的是大地主的利益。這次北方的騷亂的原因很多,官紳為惡、無節製圈地、物價高漲、謠言煽惑等因素都有,而北方一直在下院中處於弱勢,他們的人數隻占有下院的百分之十五……他們需要崛起,需要地位的提高,所以這場叛亂油然而起。”

“你認為這是一場叛亂?”國王道。

“是的,”克倫威爾道:“這絕對是一場叛亂,參與者正在衝擊政府,綁架郡守官吏,他們的口號雖然不反對國王,但做的卻在和您為敵。”

國王看了他一眼:“諾福克的看法和你相反,他認為這些百姓是被逼造反,他們的目標是向政府請願,給政府施壓,而不是否定政府。他建議我聽一聽這些人的訴求,看他們究竟想要什麼……我覺得可行。”

克倫威爾的肩膀微微低下去,他感知到了國王的心意,這是國王在敲打他,不管是為了審判王後的事情,還是在這上麵他的隱瞞,都讓國王不滿。

“我聽說北方州郡都參與了叛亂,聲勢浩大,”國王忽然道:“隻有一個地方,一個郡縣與眾不同,沒有出現大規模騷亂,這個地方是北安普頓,它的郡守是托馬斯·帕爾,你了解這個人嗎?”

克倫威爾謹慎地探究國王的心意:“聽說他也是愛德華三世的後裔,在地方上有一些不錯的名聲,不過如果您想要更具體地了解他,應該去問帕爾小姐,世上沒有比女兒更了解父親的了。”

“當然,”國王輕敲著扶手,看上去心情很不錯:“當然會問的。”

然而在克倫威爾的眼中,每當國王有一些謀算的時候,他就會如此,而國王的謀算,幾乎沒有失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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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瑟琳坐在床邊。

臥在床上的珍仍然麵色蒼白,剛才她還呃逆了一次,但其實也沒有吐出什麼東西來,看上去也不知道是心理還是生理上的反應。

“沒關係,沒關係,凱瑟琳,”珍擦了擦嘴角,抱歉道:“我隻是胃部有些難受,我一直是這個反應,很長時間了,醫生認為是受了一些驚嚇和刺激的過度反應,這沒什麼的。”

她看著凱瑟琳:“倒是你,你的傷口還沒有愈合呢,你才受了更嚴重的傷,感謝上帝,你安然無恙,否則我真的很難在證詞上不對王後抱有怨恨……他們也問訊了我,我不知道該說什麼,萬幸他們看到我身體不適,也就沒有再問下去了。”

“那可真是一場糟糕的經曆,”凱瑟琳握著她的手,道:“還有那位霍華德小姐,聽說她回去以後,也神經錯亂了一陣,相比較而言,我們還算是幸運了。”

“是啊,諾福克公爵夫人告訴我,”珍道:“霍華德小姐被她送去了莊園中療養,相信她會舒緩心情,忘掉這可怕的經曆的。”

“公爵夫人?”凱瑟琳道。

“她常常來看我,體貼入微,”珍不好意思道:“還給我帶來很多名貴的禮物,說是她的歉意,這一切又怎能怪到她的頭上呢?我的意思是,王後隻是她丈夫的外甥女,王後的行為不能算在她和她丈夫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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