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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飯後, 廚房裡重新開火, 凱瑟琳指揮侍女將早就剝好的核桃仁和白芝麻放到一切用小火乾煸了一下, 她自己將細糖倒在熱鍋裡, 加入些許清水, 然後又加了一塊麥芽糖, 開始不斷攪動。

過了一會兒微褐色的糖汁就變得粘稠了, 凱瑟琳將熟核桃仁、芝麻以及切碎的杏仁、栗子、榛子倒進去,輕輕攪動, 使糖汁包裹住了它們。

“把盤子刷一層油, 瑪格。”凱瑟琳道。

瑪格在鐵盤子裡刷了一層薄薄的清油,凱瑟琳單手撒了一把葡萄乾, 然後趁熱將鍋裡的東西倒入了盤子裡, 用鏟子狠狠壓平。

她這麼做的時候, 就見一隻胖乎乎的手指頭, 悄悄伸進了鍋底。

大鍋被取下來放在了板凳上,灶上現在煮著紅茶。

凱瑟琳仿佛沒看見,任由這隻小手又一次伸上來, 偷偷沾走了鍋底的碎糖塊。

“把這盤子放到冷水裡浸泡一下, 讓它涼的更快些。”凱瑟琳道。

見凱瑟琳背對著她,小家夥乾脆把頭伸出來, 一頭栽進鍋裡舔了起來。

她吃得滿臉都是糖渣, 粘稠的糖汁差點把她的眼皮給糊上,她自己費力地睜開了眼睛,然後就看到凱瑟琳近在咫尺的臉。

她眨了眨眼睛, 凱瑟琳也眨了眨眼睛。

她呼啦一下展開了自己的胖手,上麵有指甲蓋大小的一塊的糖霜,她討好地把糖高高舉起來,往凱瑟琳的嘴邊送去。

“沒用哦,”凱瑟琳故意道:“我不吃。”

見凱瑟琳不張嘴,伊麗莎白下意識咽了一下口水,然後不管不顧地撲了過來,用自己沾滿糖霜的小嘴在凱瑟琳的臉上親來親去。

“我們麗茲變成了個糖娃娃,”凱瑟琳就道:“嗯,這糖的確很甜。”

她帶伊麗莎白好好洗了個澡,這又花去了將近兩個小時,因為小家夥不肯好好洗澡,一直在搓泡泡玩耍。等到終於安頓好了她,凱瑟琳就一點睡意也無了。

香甜濃稠的糖味兒蔓延在空氣中,壁爐裡的火都快要熄滅了,還有兩個侍女坐在毯子上不肯去睡,原來她們在比拚象棋,誰也不肯服輸。

中世紀的象棋不太一樣,而且棋子名叫‘piece’,和masterpiece是雙關語。

凱瑟琳上輩子見到的現代國際象棋中,王是最高的,上麵還有一個十字;但現在的象棋中,國王和王後平等,各自站在角落中,而且必須麵對麵。

有意思的是國王棋子比較矮,而且看起來象兩隻耳朵拚在一起,比較古怪。而王後跟國王的棋子又長得很相似,作用也相似。

“我贏了,”就見這侍女歡呼起來,將國王棋子移到中央:“Long live the King!”

誰知另一名侍女並不服氣:“你這不是國王,是王後!王後贏了!”

“一樣的,”這侍女就道:“Long live the Queen!”

凱瑟琳看著棋盤上麵對麵的國王和王後,不由自主想起了那天她的回答,她對國王最後一個問題的回答。

她冷冰冰地拒絕了國王,她確信自己給出的答案正確,她從不曾愛過國王。

這是真話,然而她心裡卻有一小處地方發出微弱的、幾乎聽不見的抗議,那一處的存在告訴她她並不是自己認為的那樣堅定,因為她的確有被國王吸引的一部分,不論是堅強意誌、偉大的決心,不懼死亡,甚至他露出來的痛苦,從兩段不正常婚姻中獲得的疲憊和折磨,冷漠的傷口,以及他渴望和追尋幸福的感覺,都讓她感同身受。

但這也不是愛,凱瑟琳又一次告訴自己。

她將棋盤收了起來,然後立刻回到自己的臥室裡,一夜天明。

早上的時候新鮮的豌豆、扁豆和一筐櫻桃送了過來,凱瑟琳估計自己過不了幾天就可以吃完櫻桃,也就做不了櫻桃醬或者櫻桃酒了。

“但是我們可以做櫻桃餡餅。”凱瑟琳仍然記得宮廷裡的‘櫻桃之心’。

格林火燒火燎地跑了進來。

“怎麼了,”凱瑟琳就道:“又是夏綠蒂那頭奶牛發瘋了?”

畜牧場裡有一頭奶牛與眾不同,連純血統的公馬也怕它,它發起瘋來任憑奶·水四濺也不允許女仆擠·奶,格林不信轉頭奶牛得不到控製,他想了好幾種辦法,每次都能把遠遠觀望的凱瑟琳笑得岔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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