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的天鵝(2 / 2)

“這帽子好看極了。”他讚美道。

凱瑟琳臉色微微一紅:“帽子的製作者這麼說,我覺得他是在不遺餘力地推銷;不過連你也這麼說,我覺得這帽子可能真的好看。”

“我應該換一種說法,”伯爵凝視著她水潤的眼睛:“這帽子隻是尋常,但是戴在你頭上,就光彩奪目,是你的美麗讓它與眾不同。”

凱瑟琳移開了自己和他對視的目光:“我從不認為自己擁有美麗的特質。”

但伯爵也立刻道:“真是巧合,我也從來沒有和英俊掛鉤。我記得小時候我有一次做了一回雇工,給彆人幫忙搬運酒桶,輪到我的時候,他們喊的都是‘公牛沃爾特,快過來’,他們覺得我健壯,但和英俊無緣。”

凱瑟琳放鬆下來,她早就注意到伯爵大人的身材,黑色的長袍下他的身姿魁梧,胸肌高聳,隆起的線條相當流暢而有力。他緊挨著在她身旁,陽剛的氣息縈繞在她周圍,使她的心臟亂跳了幾下,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見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自己,伯爵眼裡的笑意更加濃烈。

他很快將凱瑟琳帶到了一條較為偏僻的小路上,他們佇立在河邊,前後左右都幾乎沒什麼人了。

伯爵指著前方,凱瑟琳不明所以地注視著水麵,就見水麵上緩緩飄過來一艘寬闊的大船,這大船顯然在舟楫小船中鶴立雞群。

隻見暗光粼粼的水麵,大船帶起的波浪拍打著岸邊。

“上來。”伯爵自己跳上了船,隨即將凱瑟琳也拉了上去。

隻見夕陽西下,塔橋也掩入了夜幕之中,這一條寬闊的水麵仿佛頓時流光溢彩,脂粉生香起來。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們的船後也漸次跟隨了大大小小的花船,都懸起了五顏六色的彩燈,一時間槳聲和燈影都搖曳起來,船隻像是開進了一個夢幻與現實交織的國度。

凱瑟琳注意到甲板的欄杆上刻著一些簡單的圖畫,像是一個武士在搏鬥。

“希臘的勇士們在和海妖塞壬搏鬥,”伯爵指著這些圖畫解釋道:“塞壬是人首鳥身的怪物,經常徘徊在海中礁石或船舶之間,擁有天籟般的歌喉,用歌聲誘惑過路的航海者而使航船觸礁沉沒,唯一從她手裡幸存的船隻是英雄奧德賽的船隻。”

“因為英雄想要返回故鄉,”凱瑟琳道:“什麼也阻攔不了他想要回到故鄉的決心。”

實際上,就算現在新航路已經開辟,對大海無邊的假說,神妖海怪的迷信傳聞以及巨魚狂浪的可怖傳說依然盛行……人們對大海懷著恐懼和躍躍欲試的心理,儘管從古代到現在,希臘人、羅馬人、維京人都先後架船出海。

“那麼這是一艘從海上拉回來的船隻。”凱瑟琳敏銳道:“卻在內河航行。”

“我的一點小願望,”伯爵就道:“……把泰晤士河當做大海,我在其中航行。”

一隻天鵝弓著脖子嘎嘎圍著他們的船隻,像舞蹈一樣在他們麵前的水域上跳躍著,凱瑟琳好奇地盯著它,打算給它找一點麵包屑——

但伯爵盯著這隻天鵝,“泰晤士河裡的天鵝善於勒索,看著吧,帕爾小姐,等會這家夥從你手裡討不到吃的,就會飛過來襲擊你。”

凱瑟琳不相信這麼可愛的小動物居然是個惡霸,但顯然伯爵的話非常正確,這天鵝見精疲力竭的賣藝沒有任何成果,頓時撲騰著腳蹼氣勢洶洶地飛了過來,看起來要在凱瑟琳顯眼的帽子上啄一口才甘心。

凱瑟琳吃驚地後退,伯爵大人立刻抄起甲板上的滑竿,給它迎頭一擊。

這天鵝嘎嘎叫著,立刻轉移了方向,和伯爵開始搏鬥起來。它一旦飛起來,伯爵就將它擊落,它一旦收攏羽翼伸長脖子跑過來,伯爵就捏住它的脖子將它扔回河裡。

天鵝是一種不依不饒的動物。

看著它頑強地一次又一次衝過來,和伯爵戰鬥——

凱瑟琳笑得差點一頭從船上栽下去。

“嘿!”遠處一艘巡邏船上的衛兵朝著他們大叫起來:“那是國王的天鵝!”

泰晤士河上的天鵝都屬於國王,這項習俗從十二世紀就開始有了,那時候,王室保留擁有所有開放水域疣鼻天鵝的權力,正式把這項事兒提到日程的是1482年,愛德華四世在位的時候。

這隻惡霸天鵝見在伯爵手上討不到任何便宜,居然一轉頭朝著那艘巡邏船飛了過去,對著站在船頭的衛兵當頭一啄,把那衛兵的帽子給啄入了水中。

這下在河上和岸邊的人們全都哈哈大笑。

“哦——”

平靜的河麵翻湧起一個不小的浪花來,船隻也跟著傾斜了一下,凱瑟琳從甲板的一頭滑落到另一頭,然後被伯爵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

“小心!”

凱瑟琳一頭撞進了堅硬的胸膛裡,她自己感覺鼻子撞得生疼,但為了維持平衡,她毫不猶豫地緊緊揪住伯爵的前襟,完全把自己的方向交給了他。

伯爵偏頭去看她的臉龐,說話時吐出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脖子上,他仿佛低聲安慰著什麼,但凱瑟琳一句都沒聽清楚,她隻覺得自己的耳朵快要起火了,她用濕漉漉的眼睛瞪了伯爵一眼,稍微拉開兩人的距離。她有些懷疑他是故意的!

伯爵看上去一本正經、麵無表情,可黑色的眸子裡全是笑意。他輕柔地攬過凱瑟琳的肩膀,隨著顛簸左右晃動,他很舍不得凱瑟琳脫離他的懷抱,甚至在風平浪靜之後,他還偷偷晃動了幾下,試圖哄騙他懷中的凱瑟琳。

凱瑟琳很快從直起身體,她想表現地若無其事,但看上去伯爵更加若無其事,還指著旁邊一艘船上的叉子,說像海王的三叉戟。

這讓凱瑟琳莫名其妙生出一種惱意。

她一直盯著波光粼粼的水麵,對伯爵的話不作回應。

很快伯爵發現了這一點,他摸了摸鼻子,蹲坐在凱瑟琳麵前,這樣凱瑟琳不好再裝作水裡的遊魚吸引了她的目光,她隻好把目光放在伯爵身上。

“……每年聖誕和平安夜,泰晤士河會放煙花,”就聽他道:“去年和前年分彆因為喪事取消了,你來到倫敦,還沒有見過煙花吧?”

他伸出手來,凱瑟琳不由自主把自己的右手搭在他寬闊的掌心上,他們一起站在欄杆之側,抬頭仰望,下一秒,就聽見筒口依次發出清脆的聲音,顆顆明珠在天空中開花,頓時引發了船上和岸邊所有人的驚呼。

就像他說的,倫敦每年隻有兩次焰火,而且這焰火看上去又短促,而且隻是低空射程。

四十多個人站在岸上點燃和投放,看起來就像是架子火一樣,它是把五花八門的炮火分彆紮在架杆上表演,凱瑟琳影影綽綽看到有不少小杆,簡直就像是手持類點燃焰火。

但這是1536年啊。

天空中炸響一次焰火(這種焰火聲音很大),就引發一次巨大的歡呼,船上和岸邊的人都在歡呼和鼓掌,激動地幾乎載歌載舞。

“你可真是大手筆,沃爾特,”凱瑟琳以為自己不會太激動的,事實上她還是激動不已:“這焰火驚動了整個倫敦!估計還會驚動漢普頓宮裡的國王!”

“那又如何,我還打了國王的天鵝,”伯爵輕鬆極了:“我猜他們是不會找我算賬的。”

“那可說不定,”凱瑟琳聽他又提起那隻可笑的天鵝,不由得哈哈大笑:“萬一國王要追究此事呢?”

“我是為了保護我心愛的人,而和天鵝進行了一場戰鬥,”伯爵道:“怎麼看都是我麵上有光,國王如果要處罰我,那他一定是出於嫉妒。他是個可憐人,他上哪兒去討愛人的歡心呢?”

焰火放了不少時候,不少人以為是今年的聖誕節提前過了,他們看著衛兵收回炮筒,不由得祈求道:“再放一點吧,還沒看夠呢!”

“彆太貪心,”衛兵們就道:“國王的命令,才叫你們享受了焰火晚會,這樣的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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