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馬斯(2 / 2)

他看上去不有分說就想闖進去,侍女們驚慌失措地想要阻攔,同時她們提醒他的聲音太大,會驚擾王子——但托馬斯看上去像癲狂的病人,直到一隊侍衛將他攔住。

“放開我,你們敢阻攔我?”托馬斯大叫著:“我是王子的親舅舅,我看誰敢攔我!”

“那你就睜開眼看看這是什麼,”就見侍衛將一張紙貼到他的眼前:“跟我們走吧,西摩大人。”

這個稱呼充滿了諷刺,在托馬斯憑借裙帶關係當上了宮務大臣之後,他耀武揚威、趾高氣昂地要所有人稱呼他為西莫大人,包括他之前的同僚。

托馬斯很清楚地看到了國王簽字的逮捕令,正是因此他眼睛幾乎瞪出了三分之二的眼白:“什麼意思,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抓我?!”

侍衛們將他提起來,捆地嚴嚴實實帶走了,但他這樣高的聲音已經吵醒了房間裡熟睡的愛德華王子,讓他發出了不安的嗚咽聲。

出乎意料的是,侍衛將他帶進了宮裡地地下刑室內,而不是帶出宮交給倫敦塔審訊。顯然這是國王的意圖,事實上國王確實在等候,這更讓托馬斯驚駭和恐懼。

“陛下,我的陛下,我不知道什麼地方惹怒了您?是否因為我過多地接觸了王子,令您感到不快?我向您保證這完全出自我對外甥的憐憫,可憐他失去了母親,這世上的親人寥寥無幾……”托馬斯跪在地上,試圖用好話麻痹國王,但顯然他麻痹的隻有他自己。

“你對你的罪行心知肚明,”國王倚在刑具的架子上,仿佛聊天一樣道:“為了牢牢掌控你的外甥,你在王子身邊安插了不少人,你現在就想這樣左右他,將來你還想乾什麼呢?我應該想象你還能乾什麼呢?”

“絕沒有,陛下!”托馬斯矢口否認道:“王子身邊的侍衛是我的朋友,他們與人為善,我覺得他們個個忠誠,才將他們提拔到王子身邊的!我希望王子能得到忠誠……”

“是他得到了呢,還是你得到了呢?”國王就道:“我同時還注意到你挑選的男人女人,似乎都帶有強烈的天主教傾向,激進的、對新教不友好的天主教,你想讓王子變成天主教徒嗎?”

“不不……”托馬斯害怕地渾身發抖:“我絕無此意!”

“王子信仰什麼輪不到你提前規劃,”國王道:“但你表現出了對新教的不友好,這似乎違反了一些我剛剛頒布的法律,我試圖扶持新教和溫和的天主教派成為國教,但顯然你的信仰和國教衝突。”

“絕沒有,絕沒有,陛下。”托馬斯否認道。

“沒有?”國王乜了他一眼:“沒有的話,你為何處心積慮要針對王子的教母,信仰新教的帕爾小姐呢?你為何指派一個臭名昭著的下三濫,招攬倫敦的小偷、乞丐和騙子,去裡士滿城堡對她進行恐嚇呢?你又為何敢和裡士滿的法官勾結串謀,讓他不問罪名就判處她刑罰,意圖讓她受到人身傷害呢?”

托馬斯肺裡的空氣仿佛都被抽走了,他像一條上岸的活魚,痛哭流涕,奮力掙紮求生:“陛下,我沒有……不是我,我真不知道,我不知道!”

國王抬起頭來:“作為審判人,我覺得證據還是很重要的,讓你看看指證你的人證,怎麼樣?你們來一次質辯,看看究竟誰是清白的,怎麼樣?”

維克多被抬了上來,他之所以被抬上來是因為他的兩條腿全都斷了,像沙袋一樣軟塌塌垂下來,而在他的襠部還有一個巨大的空洞,托馬斯隻看了一眼就嚇得失聲亂叫、瑟瑟發抖起來。

“他勾引我的女兒試圖拋棄親人私奔開始,我就應該將他的腦袋擰下來做倫敦塔橋的橋基,”國王道:“但你的哥哥愛德華處理了他,愛德華證明了他在這件事上心慈手軟,他隻是將他暴打一頓,然後趕回老家,讓兩個身強力壯的守夜人看著他,所以你才有了可乘之機,將人又從你哥哥的眼皮底下帶了回來。”

托馬斯發現了愛德華和維克多之間的事情,同時他身在宮闈,多多少少聞聽了有關瑪麗的一些傳聞,何況還有珍不小心泄露出去的消息,他感覺這是個機會,這個秘密能為他所用。

很快他就找到了機會,瑪麗的教師凱瑟琳·帕爾,這個他以前還追求過的女人,被證明為國王的新歡,同時具有王子教母的身份,已經對他造成了威脅,他出於惱恨、出於嫉妒、出於不甘,他受到了唆使,同時也被提供了方便……他就將維克多從老家帶回來,讓他去報複將他陷害地這麼悲慘的女人。

隻是他以為輕而易舉的事情,卻沒達成目標,而且還牽連他現出了行跡。

他知道自己是受到了挑唆,但他更不敢將金斯萊主教的名字說出來,他隻能承認一切都是他主使。

原因很簡單,他想起了馬車裡金斯萊的話:“想想維埃特……”

維埃特當初因為跟王後私通被判處了車裂,因為他的畫作中出現了安妮的裸·體,所有特征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無從抵賴。

但實際上維埃特並沒有染指安妮,這就是為什麼他受到審訊最開始否認,後來被迫承認,在臨死前又矢口否認的原因。

那麼如果他沒有和王後有私情,他又是怎麼知道這些特征的呢?

因為這是托馬斯告訴他的。

而托馬斯又是怎麼知道的,很簡單,有一次安妮深夜進入王宮中的蒸汽澡堂裡沐浴,侍女奉命給她拿衣服去了,而托馬斯和情人幽會的地點就是澡堂。

最後情人爽約了,但托馬斯以為他的情人在澡堂中,就充滿情趣地走了進去,但他看到的是在閉眼沐浴的安妮,他嚇壞了,但澡堂中的蒸汽掩藏了他的身形,讓安妮沒有發現他。

他卻把安妮的身體看了個清清楚楚,包括胸口的紅痣。

托馬斯從來沒有守口如瓶的本性,喝多了酒他就把這事情告訴了維埃特,維埃特靈感大發,因此才創作了那副致命的裸·體畫。

後來維埃特的事情爆發,安妮垮台,托馬斯幾乎嚇壞了,他以為自己根本不會幸免,維埃特遲早會把他供出去——

然而這事情直到安妮被處斬、維埃特被分屍都沒有找到他。

他以為萬事大吉了,沒想到這事情早已經被審訊了出來,之所以沒有把他弄到倫敦塔審訊的原因,就是因為他有個正在懷孕的姐姐,金斯萊和克倫威爾一致認為不能得罪最有可能做王後的珍。

所以以為一切太平的托馬斯,從金斯萊那裡重新聽到了這個名字,他就恐懼地幾乎失魂落魄。

但現在他明白了,金斯萊重提這件事,就是為了現在。

隻有托馬斯一人謀劃了此事,這件事跟金斯萊沾不到一點邊兒。

很快托馬斯就在嚴刑下招認了自己所做的一切,甚至包括指使裡士滿的法官——

但國王似乎察覺了端倪:“你是如何指使教區的法官的,托馬斯?你似乎還沒有這個能耐。”

“是我指使的,”托馬斯奄奄一息道:“我給他寫了信,承諾了很多東西……”

裡士滿城堡。

凱瑟琳一手抱著呼呼大睡的麗茲,一手拿著書,漫不經心地翻看著。

但瑪格走過來,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哦,小姐,你是怎麼盯著一本童話故事書看了一下午的,特彆是這本書還是倒著的?”

“是嗎?”凱瑟琳定睛一看,果然是倒著的,她麵不改色地將書擺正過來。

“還是我來抱她吧,”瑪格就道:“麗茲小公主現在像小豬一樣沉。”

的確如此,麗茲常常扒在凱瑟琳的膝蓋上,一天都不肯下來,即算是在夢中,她也牢牢圈著凱瑟琳,力氣總之很大。

“看著她我有時候能想起一個人。”凱瑟琳就道。

“誰啊?”瑪格就道。

“國王。”凱瑟琳道。

“當然,她本來就是國王的女兒嘛,”瑪格道:“不過我覺得她長得還是有些隨母。”

“我怎麼不覺得呢,”凱瑟琳就道:“我覺得她有點像波福特夫人。”

“噢,的確如此,的確如此,”瑪格恍然大悟,她瞪大眼睛,嘖嘖起來:“沒錯,她長得像波福特夫人!看這眼睛和下巴,還有額頭!”

“你也見過波福特夫人的畫像吧,”凱瑟琳道:“聽說你的祖母在宮廷中曾服侍過她。”

“我們家四代人服侍宮廷了,”瑪格露出光榮的神色:“這似乎是個好傳統。”

“那你一定是國王的忠仆,留在宮廷中怎麼看都會受重用,”凱瑟琳笑了一下:“你怎麼甘願跟著我遠離宮廷呢?”

“話不能這麼說,小姐,”瑪格就道:“我是心甘情願跟著你的,我忠誠於國王不假,可我也忠誠於你。”

“同時對兩個人保持忠誠可是個新穎的論調,”凱瑟琳道:“不如讓我們討論一下你和城堡之外的人是如何保持聯係的吧,瑪格,你個狡猾的、搖尾巴的小狐狸,你可把我騙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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