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溪是被人抬進楊大夫家的,她的左腿受了很重的傷, 那鮮血淋漓的樣子, 把楊大夫都嚇了一跳。
“這……這是怎麼搞的, 腿怎麼就傷成這樣了?”
顏溪閉著眼睛疼得連一絲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果果早就嚇得六神無主,泣不成聲,最後還是邵正東站出來幫她們說話。
邵正東是剛把顏溪抬回來的人員之一,顏溪受傷的那個時候,他剛巧跟她們在同一個地方乾活。至於顏溪是怎麼受的這麼重的傷,這會兒三言兩語也說不清楚。
邵正東隻說道:“被釘耙砸傷了,楊阿爺, 您還是快點幫顏溪同誌清理傷口吧。”
顏溪此刻就躺在放置在廳裡的木架上,楊大夫蹲下身去檢查她的傷口, 那左腿上有好幾個血窟窿,鮮血從窟窿裡汨汨而出,看著格外的嚇人。楊大夫邊看邊搖頭歎氣, 一臉凝重的道:“這傷口也太深了點,我看還是要送去城裡的醫院才行啊。”
邵正東也知道顏溪腿上的傷勢很重,可這會兒要去城裡已經來不及了,就算是駕牛車去,那也還得要好幾個小時, 以她的那些傷口那肯定耽擱不得的,必須要做緊急處理。
邵正東說的這些顧忌,楊大夫自然都能想到, 便點了點頭,進屋子去拿藥箱了,再怎麼樣都得幫她先止血啊。
“顏溪,顏溪……”果果蹲跪在顏溪旁邊,一邊叫她,一邊嗚咽的哭。
這時,邵正北已經扒開人群從外麵衝了進來,看到顏溪渾身是血的躺在那兒一動不動的模樣,他那張臉刷地一下就白了下來,麵上血色儘失。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他心神大亂,一把將果果擠開,撲在了顏溪身前,邵正東生怕他不小心會碰到的顏溪身上的傷,想要拉他過來。
“小北……”
“哥,她為什麼變成這樣?”
邵正北顫抖著聲音問,連唇瓣都在哆嗦,那些鮮紅的血色不止刺痛了他的眼睛,更是緊緊揪住了他的心臟。
他咬緊牙關,幾近窒息。
邵正東見他嚇成這樣,隻能勸他:“小北你不要急,顏溪同誌不會有事的,你先起來,讓楊阿爺先幫她處理那些傷口。”
可邵正北根本就不願意離開顏溪半步。
這邊楊大夫很快就提著醫藥箱子從屋子裡出來,廳裡還圍住了很多人,他把那些多餘的人都通通趕了出去。
邵正東還擔心邵正北待在那兒妨會礙楊大夫給顏溪治傷,結果邵正北這時卻已經在最短的時間裡穩住了情緒,迫使自己從剛才的驚慌中鎮定下來,然後走上前接下了楊大夫藥箱子,很平靜的開口道:“楊阿爺,讓我來。”
“小北彆鬨……”
邵正北搶先一步對邵正東道:“顏溪同誌的傷,我來處理,哥,你快去幫我打幾盆乾淨的水進來。”
邵正東有些為難的看著楊大夫,然而楊大夫卻點頭道:“就讓小北來吧。我相信他能處理得比我更好。”
彆人不知道邵正北學醫學得怎麼樣,他卻是最清楚的,讓邵正北給顏溪治傷,楊大夫反而更放心。
見邵正北目光如炬,一臉堅定不移的神色,邵正東這時心裡也安定下來。小北是個極有分寸的孩子,他拿什麼開玩笑,也絕對不會隨意拿顏溪同誌的傷開玩笑,既然他要這麼做,那肯定是有把握把事情做好的。
邵正東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去了拿盆打水。
邵正北猛吸了一口氣,抑製微微顫抖的雙手,然後拿起楊大夫遞過來的剪刀,一邊把那一截染了血的褲腿慢慢剪開,一邊吩咐果果:“你過來把顏溪同誌的身子扶好,上半身要墊起來一些,固定好後不要讓她動……”
血水換出去了好幾盆,那些刺目的顏色終究在他的一步步努力下逐漸褪色變淡。
顏溪費力的撐開了一絲眼皮,透過那絲縫隙總算看清楚了邵正北的那張臉。
眼前的少年看似很沉穩鎮靜,一舉一動都顯得有條不紊從容不迫,清潔,止血,衝洗,消毒,包紮……這每一個步驟他都那麼小心翼翼那麼仔細認真。
可顏溪注意到的卻是,他比她還要慘白的臉色,冒著冷汗的額頭,抿得緊緊的唇角,以及那嫻熟又輕盈的治傷手法,還有他……專注無比的神情。
那一刻,她好像是穿過了遙遠的時空回到了從前,可等再看著眼前的人影時,她隻覺得他是那麼熟悉,又那麼陌生。